日落後便是世界末日 - 其五

才踏入家門，鞋也未脫下凜便用手臂環抱我的腰，將頭埋在我的胸膛。

「鬆手……」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vjKabePY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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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

「你要怎樣才願意鬆手。」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RxBOnlde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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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放手的。」

這次輪到凜的語氣變得強硬，我也不好強行掙脫開來便唯有由得她。

「中午時你說不想和我走得這麼近，在你說出真正原因之前我是不會放手的。」

「因為我不想影響你的校園生活，我說完了，能放手嗎？」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G8jbVm9n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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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

我們兩個就這樣耗着，誰都不願意退一步。

「為甚麼小桐你不願意相信我，你明明可以多依賴一下我。」

「那天不過是因為我剛巧出現了在你身邊你才會選擇依賴我，如果出現的是其他人你也一樣會去依賴他，所以夜一桐這個人對你而言不過是一個剛好出現的人，白櫻凜也不過是一個剛巧……」

我還未把這番話說完凜便慢慢鬆開了手。

她看向了我，臉上露出了那幅跟三年前相同的表情。

徬徨，無助，落寞……

當我意識到那番話對凜的打擊有多大時已經遲了，淚水從她的眼眶裡掉落，劃過了臉龐。

伸手想去捉住凜卻被她推開，然後飛奔的逃離玄關跑向客房。

這就是我不想接近凜的原因，我不想傷害凜，我害怕潛意識裏對凜的抗拒感，我害怕自己有一天會討厭起凜。

凜是我重視的人，是唯一一位可以稱得上朋友的同伴。

不是「因為夜一桐剛巧出現令白櫻凜選擇依賴他」，而是「因為夜一桐的剛巧出現才令白櫻凜有人可以依賴」。

我知道的，我知道對凜來說我是她在得悉父母離異後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我卻不斷的推開她，不斷的傷害她。

我不討厭凜，一點也不討厭。

可以的話，我希望日落後便是世界末日，這樣我就不用再去面對凜。

不論是友情還是愛情也好，要修復受到傷害的關係……很困難。

我拒絕跟別人建立任何關係，但也不願割捨掉已經建立起的關係。

我暸解那一番話對她的傷害有大多，如果立場倒轉由凜對我說出那番說話，我大概會露出跟她相同的表情吧。

我知道有些話說出來就再也收不回……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hMepIz6Z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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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的餘暉染紅了天空，太陽永遠只會從東邊升起，西邊落下，亙古不變。

即使在春分秋分時會偏北偏南，但仍然遵從東升西落的定律。

自己所犯下的錯要由自己來糾正，這也是亙古不變的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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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原來我在小桐心中只是那個模樣，對夜一桐來說白櫻凜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女生。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bzsfKUSK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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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天哭的是其他人，小桐大概也會上前去安慰吧，因為我就是喜歡他這樣的溫柔，喜歡他對自己溫柔的感覺。

即使嘴上經常說着些毒辣的話，但還是會在我需要他的時候及時出現在我身邊。

但原來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他的溫柔也不過是可憐自己而已，只是自己厚着臉皮纏住他。

我也想要被愛，想要被溫柔對待，唯有留在小桐身邊我才能找到這種感覺。

所以即使我一直被推開，一直被傷害，我也想待在小桐身邊。

如果可以，我希望日落後便是世界末日，這樣我就不用再去面對失去小桐的日子。

這場夢也要迎來完結了嗎？為甚麼我就這麼不幸……

糟了，總感覺自己現在一定哭得很厲害，一定哭得很醜，還好小桐看不到我現在的模樣，不用在他心中留下「白櫻凜的哭相很醜」的印象。

不對，小桐一早便看過了我的哭相，那天被他看到真是難為情啊。

要是早知道會有人出現我便不待在教室好了，誰叫那一剎那的我就是想哭出來。

原本以為自己會留在這個家好長一段時間，於是便把租來的公寓退掉來省下一筆生活費，結果一天不到便要被趕走了。

現在也不好意思跟房東說要繼續租下去，等等便去打擾婆婆或者到外面隨便找個旅館湊合一兩天直至找到合適的公寓。

你真蠢啊，白櫻凜，明明只要不強迫小桐便可以一直獨佔他的溫柔，你卻想更進一步的接近他，如今落得如斯田地也是你自找的。

太陽完全的沒入了地平，被夕陽染紅了的天空現在也變得漆黑一片。

小桐自己一個會好好的吃晚飯嗎？明明答應了伯母要好好照顧小桐的……

好好的跟伯母道歉吧，然後便離開這個家。

待情緒慢慢冷靜下來後我一邊收拾着行李，一邊思考着該怎樣跟伯母交代……

好，就這樣說吧，我拿起電話輸入了伯母的號碼。

「凜，你要吃晚飯嗎，我已經煮好了。」

門外突然傳來小桐的聲音，害我把電話失手摔到地上。

「凜，你沒事吧！」

小桐緊張的問道，門把傳來被扭動的聲音，但因為我鎖上了的關係門並沒有被打開。

明明可以用鎖匙強行把門打開卻沒有這樣做，這也是小桐的溫柔呢。

已經停下了的淚水又開始從眼眶滴下……

「凜……剛剛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說那番話傷害你的，就算你會因此而討厭我那也是我自找的。」

「我怎會討厭小桐！」原本輕易可以說出口的話卻哽在了喉中，怎樣也吐不出口。

「我不擅言辭，不懂得如何跟別人溝通才選擇了逃避跟你解釋，我不討厭你，所以你能原諒我嗎？」

現在只需要打開門然後坦率的表露自己的感情便可以，但我卻踏不出那一步，手已經放在了門把上卻遲遲沒有扭開。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XtbIVcXG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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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離得很近，只隔着一道門的距離，但心與心之間的距離卻已經離得很遠。

我害怕那只是小桐可憐我的溫柔，害怕一開門看見的小桐已經不是之前的小桐。

至少最後讓我可以帶着小桐的溫柔離開，而不是他厭惡我的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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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她果然討厭了我，也對，那番話是這麼的狠毒。

我手握着門把，原本在腦海中思索出的話一個字也吐不出口。

過了好一會也沒有等到凜的回應，我便離開了客房門前回到客廳等待凜，等到她願意來見我。

當初我選擇了停學來遠離凜，是因為我了解白櫻凜這個人，對凜隱瞞一切從而不讓她有罪疚感。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PE7V9gw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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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凜漸漸變得熟絡起來是初中一年級的事。

起初只是點頭打招呼的次數增加了，慢慢的能在班上說上一兩句，後來一起結伴上學，放學後也會一起回家，假日時會兩個人約出來消閒。

從同學變為朋友，關係變得親密，如果沒有發生某些事，可能更會從無話不談的朋友更進一步成為互相愛慕的情侶。

反正一切都從第三學期開始時發生了改變。

甚麼徵兆也沒有，寒假結束後的第三學期，屬於我的人生發生了改變。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fH31KGu2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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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因為家庭的問題向學校請了一星期的假期，而就在那短短的一星期所有事都改變了。

就像我與凜那一天的相遇一樣，那些事就是剛好這麼巧合地發生了在凜請假的那一個星期。

我就像往常一樣去上學，回到學校便跟相熟的朋友打招呼，噓寒問暖一番。

我不但得不到任何回應，更是被無視了，原本稱得上是朋友的同學隔了一個寒假便成了陌生人，在不熟絡的同學上也得不到任何回應。

我一直的嘗試去修補與同學的關係，換來的只是自討沒趣。

在沒有得到任何答案的情況下便迎來了放學，就這樣抱着一肚疑惑回到了家，期望着明天一切會變回原本那樣……

不，一切都沒有改變，那只是我所期望的事情，相反，情況變得越來越嚴重。

同學之間流傳着一些關於我的負面傳聞，就算我想澄清也沒有任何辦法。

我就只能任由這些流言蜚語攻擊我卻無法還手。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rAA5rXZ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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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傳來一些動靜把我從回憶拉回到現實，我立刻跑上二樓去找凜，剛走到樓梯間便看到凜提着行李箱。

「凜，你要去哪裡。」

「搬回去公寓，小桐你也不想看見我吧，我也不好意思再賴在你附近。」

凜雙眼通紅，眼窩還殘留着淚痕。

「你果然討厭了我……你可以繼續住在這裡的，母親找你來的這點小心思我也是了解的，好歹我也當了她十六年的兒子……如果你不想看到我的話那便算了，母親那邊我會跟她解釋的……」

我轉過我的臉不讓凜看見我現在的表情。

明明我已經盡力避開凜，不去傷害她，用自己的方法保護她，現在害她受到傷害的卻是自己。

過完了今天，凜便不會再來打擾我，我一直以來所期望的生活要來臨了。

「不……不是的……我沒有討厭小桐你……」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吃過晚飯才離開吧，當做我給你的道別。」

「你可以好好的看着我說嗎？小桐……」

「……」

「如果小桐你討厭我的話請看着我說出會令我死心的說話，不然的話我會繼續像之前那樣喜歡着你……」

星之宮是占卜師嗎？她在學校對我說的話令我冷靜下來。

「凜，我不討厭你。」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pwa5UhP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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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請小桐你好好看着我，一次就好，就這一次。」

我依舊保持着不去看凜，我還未預備好自己去面對她。

「凜，對不起……」

「是嗎，就這樣算了吧，小桐……我很高興噢，可以認識到你大概會是我人生中最值得高興的事……」

那句話帶著讓人胸口抽痛的悲傷語調。

寂靜的走廊中，凜拖着沉重的行李箱所傳出的聲音顯得隔外明顯。

在大門被打開那刻，我終於能夠邁出腳步轉身跑到凜身後，然後一把將她緊緊摟住。

「凜，可以留在任性的夜一桐身邊嗎？」

「這還是小桐你第一次願意像這樣抱住我，真溫暖啊，就跟那一天一樣……」

「我不知道現在該說些甚麼，也不知道該怎樣做才能留住你，所以我只能將平常你對我做的事對你做一次。」

「小桐你真狡猾……明明我已經打算……」

凜放開了行李箱，失去了施力的人，行李箱啪㗳一聲的跌到地上。

「平常的你不也都是這樣嗎？這次也讓我任性一回可以嗎？」

「也就是小桐你的任性才能留住我。」

「抱歉了……凜，你能當作沒有聽過那番話嗎？」

「不行，小桐你要給我好好解釋我才會原諒你。」

「只要你願意原諒我。」

「早知道跟你說要娶我才原諒你。」

「不要給我得寸進尺。」

我鬆開了手，原本要給凜的腦瓜來一記手刀，改為了像逗貓般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要吃飯嗎？」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ikLO0opG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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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凜伸出了右手，像今早她對我做的那樣。 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aJZwbhCZ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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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她也伸出了左手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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