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神燼 - 第五章-679號神秘人

離開雜貨店後，她可以直接在商店街外看到一排的十字架，而被釘在十字架上哀號等死的犯人正是那些復國主義分子。

那是一群極端復國主義的革命分子，也可以說是永恆凰朝的餘孽，他們號稱要解放鵧族人，興復永恆凰朝，並且要崇拜偉大的鳳凰。

近幾個年頭裡，貴族議院也頒布了一系列叛國罪法案，凡宣揚永恆凰朝復國主義或是參與革命活動皆是叛國重罪，唯一死刑，至於死刑的細節則由各個郡縣訂立。

李僑希所在的綠洲鎮屬於漢城郡，而漢城郡的郡長最新又獨具創意的發明就是這個充滿神聖儀式感的十字架磔刑，把手和腳都釘在木樁上，然後讓沙漠地帶炙熱的太陽還有飢渴來殺死罪犯，不但非常殘忍，而且還能起到很大的警惕作用。

只是這些刑法究竟有沒有辦法遏止復國主義的思想蔓延呢？

李僑希不那麼肯定，因為就連在處刑場短短五十公尺距離的雜貨店老闆娘都敢輕易地曝露身分，只消李僑希走出雜貨店五步的距離到達警署和警長說出這個老闆娘的小祕密，立刻可以換取食物和一大桶的純淨水；在這沙漠中被壟斷而極度珍貴的水，價值約數萬元。

但為國犧牲可是一件何其光榮的事情，天知道那位老闆娘會有多開心自己能夠因為偉大的永恆凰朝而被釘在十字架，她的名字甚至能被刻在永恆殿堂的石板上！

而他們所崇拜的鳳凰，事實上不過就是李僑西這樣一個既弱小又自顧不暇的女孩。「一群不要命的瘋子。」李僑希嘀咕道。

李僑希離開商店街後沒有原路折返，而是又繼續走在街上，並且繞進了小巷。

這是一條名為鐵窗街的巷子。這裡的巷弄窄小，房子門窗都設有鐵架，敞開的窗戶裡照射著五顏六色的燈光，有女孩在窗戶裡露出妖媚的笑容。兩側的矮牆也有許多穿著清涼的站街女。

這條路雖然不是最佳選擇，但卻是最安全的。這是因為性產業的產值極大，該地的黑幫會幫忙維持治安。

如果是其他道路，很容易殺出年輕的的剝皮客；他們會假意碰撞，然後索求大量過路費，如果交不出來，那便是一頓毒打，剝掉身上的衣服，讓人光著身子離開；那種道路對李僑希來說太過危險了。

所以李僑希才選擇了這條從事娼館妓院的鐵窗街。

只是今天的鐵窗街皮條客好像有點少。反常的情況讓李僑希有不祥的預感，因為皮條客變少通常代表著動亂的發生。

忽然，一位女孩摟住李僑希的手臂，那女孩甚至比李僑希年紀還要小很多，但卻穿著十分曝露的女僕裝，「主人，大熱天的穿這麼多，要找雨蝶放鬆一下嗎？有冷氣和冰飲料喔。」她忽然伸手撫摸了李僑希的跨下……

兩人同時愣住了。

「妳是女……」

「抱歉！」李僑希一把推開女孩，邁開腳步跑了。

此時有一位坐在牆外的男人站起身，他拿著棍棒衝向李僑希。「幹！別跑！嫖了女人就想跑啊！」

李僑希更加速狂奔起來，她能感覺肺的空氣越來越少，心臟也在刺痛著，但逐漸飆升的腎上腺素讓她越跑越快。

終於在鐵窗街曲折的小徑中，她甩掉了男人。

沒有跟上的男人彎著腰喘氣，「操！」他棍子一摔，慢慢走回店外，看著瑟瑟發抖的女孩，他用力的揪住女孩的耳朵，「喂！妳他媽的……不是說過對方如果推開妳，馬上尖叫嗎？」

「對、對不起……」叫雨蝶的女孩無辜地喊著：「好痛，對不起！請原諒我！」

「少跟我裝可憐！」男人一巴掌將雨蝶扇飛在地上。「幹！客人只要推開妳，就給我馬上尖叫，最好他媽的給我叫得像殺豬的！」

「是……下次雨蝶一定會記得的，對不起。」雨蝶摸著臉無辜地說。

「哼，」痞子冷笑道：「記得可不是用嘴巴說說就好……」

當雨蝶看到痞子拿出的遙控器，馬上噗通地下跪，「雨蝶知錯了！雨蝶以後絕對不敢——」拉著痞子的褲管乞求著的她，馬上被脖子上的項圈電得倒地抽搐。

「你們這幫低賤愚蠢的鵧族人，這下記得了嗎？」男人冷冷地說。

「記、記得……真……記……」雨蝶拉著頸上的項圈，痛苦地掙扎著。

「很好！」男人終於按停了電擊，轉身說道：「妳們也都記得了嗎？」

面對站滿了雛妓的「稚喜堂」店外，那些雛妓眼睛連眨也不敢眨一下地說道：「是，我們記得！」

~~~~~

李僑希一路跑出鐵窗街外才停下腳步，她有些訝異自己的體力變好了許多，跑了這麼遠，竟還有體力再跑一下。

不過那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沒想到這裡的生意以往都會有黑幫維持治安，不至於用這種小把戲坑殺過路客，想不到竟然也淪落了？聽說最近新崛起的黑幫勢力更加狠辣歹毒，想不到影響這麼大，這樣她以後得更加小心了。

稍微喘了一口氣，她才繼續走，大約也是十多分鐘後，她走進三角窗的一間飯館。這家店同樣採用了佈滿防盜鐵條的監獄風格；應該說這裡沒有一家店不是這樣，大家可能都被搶怕了。

李僑希在裝了防彈玻璃的櫃台點餐後，選了一個隱密的角落坐下。

這邊的電視一樣也播著上流貴族的死訊，一位穿著髒圍裙的少年替李僑希一一端上了好幾盤烤肉串、這之中有許多是沙漠野味，諸如炸蠍子、烤狼蛛串仙人掌、醬烤蜥蜴、三杯沙鼠，又點了五、六塊烤大餅、燉豆子，兩盤濃茄醬菜、一整隻莎曼烤雞和五杯棗子酒；經歷了生死交關，她現在非常需要靠暴飲暴食來放鬆一下。

「哇賽，吳博文你中彩券啊？平時不都一毛不拔的嗎？」

正狼吞虎嚥的李僑希抬起了頭，那服務生正好是她少數的好朋友姜樂，而他叫的是李僑希的男性假名。

「發生了一些事情，需要好好慶祝一下。」李僑希確認了臉上遮掩相貌的黑面紗沒有歪掉，這又繼續吃了。

「嘿，你昨晚怎麼都沒有消息，還好嗎？」姜樂放下最後一份餐點後，很自然地坐到了李僑希對面。

「沒事，就是出了一點小意外。」

「是因為走私礦物的事情被抓到了嗎……」姜樂小聲地說。

李僑希湯匙停在半空中，平淡地說：「不算是。」

「什麼意思？」姜樂打算袍根究底。

李僑希也沒打算隱瞞他，「最近滿街都有人在抓孩子，結果那司機交貨的時候順便把我也給賣了。」她說的很輕鬆平淡。

「那、那你還好嗎？我早就跟你說別為了賺錢做偏門生意了吧！」姜樂雙手緊緊抓住李僑希的肩膀，眼裡滿是深刻關切。

「放心，我沒事。」李僑希喜歡這種被人所關心的感覺，這讓她不會總是那麼孤寂。

「過程中還好吧，可以和說你怎麼逃出的嗎？」

「嗯…….」李僑希遲疑了。

「拜託，我們不是好兄弟嗎？」

從面紗隱約能看到姜樂那充滿期待的面孔，雖然李僑希從來不透露自己的私事，但或許偶爾放鬆跟別人聊聊似乎也不錯……「好吧。」李僑希輕咳了兩聲，「過程可刺激了，我娓娓跟你道來。」

李僑希拿出一個皮革製的高級錢包，裡面沒有錢，但是有些證件，抽出裡面的一張身分證件，照片上是一個陌生的女人，根據出生年月，竟然是個活了一千五百多年的老妖怪。

一般底層人民平均壽命是四十歲左右，至於那些萃取法力的貴族據說壽命能到一千至一萬。

「這是我在逃走前偷的，我可跟你說，那是一群修真的高手，一頓法術劈哩啪啦的，有火又有電，彷彿看電影呢。」李僑希說起那時候的畫面，彷彿還歷歷在目。

「那你怎麼從這種妖怪底下逃走的？」姜樂不可置信地說：「以凡人的身手怎麼可能！」

「哼，這還是得靠著我厲害的車技了。」李僑希翹起腳，從口袋掏出一把車鑰匙在手上轉了轉，扔到桌上。

「豪馬的鑰匙！原來街口放的那台豪馬是你開來的？」姜樂驚呼。

「噓，小聲一點！這不是什麼光彩事。」李僑希低聲地。

「好，抱歉。」姜樂拿起皮包和鑰匙不敢置信。

「真可惜你沒有在旁邊，不然我們兩個一起肯定會更加好玩。」李僑希笑著說，然後她提起湯匙繼續吃飯。

「是啊，真是可惜……」姜樂忽然道：「疑！你怎麼會開車？」

「還記得我們曾經一起去戲棚看『速度與愛情』嗎？就那時候學的。」

「屁拉，那只是電影而已，最好看過一遍就會。」

「為了活下來，也只能會嘍。」李僑希舉起湯匙說。

「也是啦……」

兩人接著又聊了很多逃亡的細節，但李僑希刻意忽略了神樹還有神樹內的奇遇，因為那些太過神奇迷幻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起。

談笑間，不知不覺地將所有的料理都吃完了，雞肉骨架完整乾淨，酒水一滴不剩，最後用紙巾擦拭嘴巴，將餐點費用放到了桌上。

李僑希開心地又清了清喉嚨道：「對了，這次我還有獲得一個神奇的寶物，你想看看嗎？」

「寶物？」姜樂又回復了精神，充滿期待地說：「什麼樣的寶物？」

於是李僑希開口召喚道：「胤——」一股喉嚨塞住的感覺瞬間讓李僑希失去語言能力，「因——」意識深處忽然傳來那本金色神書的威壓，震攝住她的心神。

「因……什麼？」姜樂疑惑。

「沒、沒什麼……」李僑希壓著狂跳的心臟不停地調勻呼吸。除了神書的警告，她也意識到這麼輕易地說出神書，這對她來說絕對不是件好事。

「你還好嗎？」姜樂站起身要上前關心李僑希。

「我沒事了！」李僑希趕緊伸出手擋住了要靠近的姜樂。

「怎麼了？什麼樣的寶物怎麼只說一半？」姜樂疑惑地問。

「也、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李僑希調勻呼吸後小聲說道：「就是……我剛剛在雜貨店時，彭姊給我看了一張傳單，那是兼愛黨的招募傳單，據說可以去北方獲得更好的生活。」

「你說彭姊，她原來是……」姜樂臉上充滿驚訝。

「我記得你以前曾說想加入紅軍然後永遠離開這個破地方，或許這是個機會。」

「好，我下班馬上去問！」姜樂充滿擔心地說道：「那你呢？你也打算一起去嗎？」

「我……我還有自己的計劃，你不用顧慮我。」李僑希把用餐的錢放在桌上，揹起包站起身子。

姜樂追了上來，抓住李僑希的肩膀道：「如果你不一起去北方，那我也不去了。」

「不要這樣，」李僑希用力推開了姜樂，「你該擁有更好的未來，不要老是在我身上有所期待！」看著錯愕的姜樂，她又馬上低頭道：「對不起……」

姜樂苦笑道：「沒事……是我自作多情了。」

李僑希咬著牙轉頭，一步步地往店門口走去。

「對了，姜樂，鐵窗街最近不平靜，你千萬要少去。」李僑希忽然轉頭說。

「鐵窗街……哼！我才不去那種地方呢，白癡。」姜樂笑著說道：「兄弟，你才是呢，回頭可別左摟右抱了。」

「你想太多了，掰嘍！」李僑希怎麼可能左摟右抱？她在口罩下甜甜的一笑。

「掰，祝我們都有很棒的未來。」姜樂揮了揮手。

走出餐館，李僑希望著窗戶內姜樂的身影，輕嘆了口氣道：「未來嗎……」她也不知道，明天是不是還活著，能不能吃飽都是問題了，太遠的事情真的很難去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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