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伏 - 16.行春（上）

　　「王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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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有一股重量壓在少年結實的身軀上，先見到的，是一名黑髮男子跨在自己身上，掛著一抹神秘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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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上的衣服凌亂，露出毫無防備的香肩、領口透出蠱惑人心的鎖骨，好像都在渴求著某人的愛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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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長？……夜、夜臣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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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是能看的嗎？好色喔……如果現在跳出一個“是否已滿18歲？”的警告，一定要果斷按“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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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男子朱唇微啟，含糊不清地說了什麼。

　　「……！」一聲呼叫，少年感覺被釘住了，他欲抵抗重量的桎梏，試圖伸手碰觸他的側臉。

　　「來做吧。」勾魂攝魄的聲音，在耳邊低語、迴響。

　　「啊！好……！好耶！」

　　好～耶耶耶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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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羽明驚醒，睜眼直直看著熟悉的天花板，紅色的雙瞳對著光滑的電燈泡，窗簾透出晨曦的白光。

　　耶？是、是夢嗎？

　　意識到的時候下腹還感到一陣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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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輕男生每天早晨都有的“正常生理現象”，高高頂在羽明的眼前——隔著一條薄薄的白色被單，也朝氣蓬勃地昭示自身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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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日本文化中，新年當天那晚的「初夢」是象徵未來一年的運勢，其中最吉利的就是夢到富士山；如今農曆春節大年初一，睡眼惺忪中就見得這座“新高山（日治時期玉山的稱呼）”，又算不算是一種吉兆呢？

　　完了完了……該不會濕成一片吧？少年仔細查看褲襠與床鋪，幸好並沒有“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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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弟啊，做這種春夢也不能怪你，但我人就在他家，你這樣會出人命的……」王羽明旋即起身，開始做起交互蹲跳，欲弭平這令無數少男尷尬的腫脹感，年假的long stay才第一天就還請別那麼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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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夜臣直接敲門進來：「在做什麼？你這樣有點大聲，我怕樓下住戶會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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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冷汗直冒，蹲下身又喘著氣說：「哈、哈……沒事啦、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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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神刻意在四周逃避，想著再注視這人標緻的臉，怕不是又要性奮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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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常來說，敲門後還是要等對方同意後才能進來，哪有敲門就直接開門進來的道理啊？他一定、絕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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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明悠悠然地盥洗之後，就注意到客廳桌上有厚厚一疊五顏六色的卡片，夜臣戴眼鏡，正用筆撰寫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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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又在做什麼？寫信？」字跡真漂亮。

　　「是寫給小朋友的賀年卡，等等寫好就到院內發給他們。」

　　「年假還在工作？這樣你不就幾乎都沒睡？」

　　羽明翻了翻賀年卡，內容可不是三言兩語，而是皆熟稔每一個孩子的狀況、心情後，所寫出來的飽滿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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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熱忱，」夜臣自豪地說：「他們都是我可愛的學生啊！」

　　「…………」

　　「怎麼了？」

　　「有點嫉妒。」少年不服氣地嘟著嘴。

　　「哈哈哈哈！」夜臣雙眼瞇成一線，戲謔道：「吃醋也要那麼可愛嗎？」

　　「才不是……就算是可愛，哪有我那麼可愛的帥哥！」

　　「怎麼像個小朋友啊？」

　　「我就小朋友。」少年高大的身軀前傾，抑制不住的舌、配合粗糙的鼻息湊近，咬著夜臣的下唇，給予一個獨佔欲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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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好了好了……」夜臣不禁自問這青少年的接吻技術是不是越來越進步了？又說：「去去去，這事很重要，別讓我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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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夜臣老師……」水汪汪的大眼撒嬌地說：「以前你也會給我卡片當作驚喜，怎麼現在都不給了，我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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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乖，等我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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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到蓬萊院的教室，夜臣就被一群孩子們簇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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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長來了！」收到卡片的孩子們，仔細亦步亦趨地照著注音、大聲地唸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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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要講故事嗎？」

　　「一起畫畫！」

　　「玩扮家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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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臣露出慈祥和藹的笑容，說：「好啊，先一起玩，再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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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畫什麼？」

　　「那邊那個鳥的怪人！」這是他們對王羽明的第一印象——

　　「會打公主的可怕魔法樹！」

　　「搶走院長的紅眼妖怪！」其中一個孩子護著夜臣，不讓少年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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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哼！很抱歉！這些都不是大哥哥的真實身份！」羽明閃著眼睛，真摯地向那位孩子說：「要是你們好奇我叫什麼的話……就請叫我“師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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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濕杖？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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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不要亂教人家奇怪的事情。」夜臣轉過頭說：「小哲，這位哥哥以前也在這裡讀書，你可以叫他“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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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學長好！」

　　「叫師丈！」

　　「學長！」

　　「嗯！是ㄕ！ㄓㄤˋ！師丈！」這樣都要跟小朋友爭辯，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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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臣拿出故事書，溫柔地說：「好了，我要開始說故事囉！」班上所有小朋友開始集結，齊聚在他的身邊聽，如同忙碌的蜜蜂們圍繞在花朵般。3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oCuwIYYM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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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要講的是：石獅子開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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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羽明也跟一群孩子坐在一起，享受著一點都不特別的、稀鬆平常的繪本故事；夜臣的演繹卻相當生動，故事中的人事物，猶如栩栩如生地躍然述說之上，雖然比喻相當奇怪，不過這該不會就是職業道士的真本事吧：愛調皮搗蛋的、好動的不定心神，全都在字裡行間被降伏住了。（唸經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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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回想起，之前是夜臣一個字帶著一個字地教會自己拼音、讀故事，那些卡片至今仍留在宿舍中，成為他最珍貴的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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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長是大家的院長啊……”見那一群孩子們認真的眼神，少年不由得這麼想：自己卻只想獨佔那份特別的情感（然後還有性慾……），是不是真的就是小哲口中的“紅眼妖怪”——還是自己真的只是看臉很膚淺，哪天夜臣老去、不吸引他了，是否就不會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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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到他視線的夜臣，話講故事，卻對著少年微微一笑，惹進他赤紅的瞳眸之中，好像心臟被爆擊一般：“嗚哇！真的是！好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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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麼跟孩子們一起度過，直到晚上熄燈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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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才發現！今天一整天都在工作……」

　　「謝謝你幫忙帶小孩，辛苦了。」夜臣走在漆黑的長廊上，雙手擺在腰後。

　　「不會啦……哈哈，又聽到你講故事很懷念啊！」羽明不好意思地抓著頭，心中期待有什麼獎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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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強調了虛構。」身為院長的他，講出機構真正的目的：「院內的孩子們都有著特殊能力，有些是方術上的、有些則來自精靈……那些都是非他們所願而得到的能力，我早晚說的那些故事憑藉他們自己的願力，來“虛構化”能力，如此，儘早讓孩子回歸正常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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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們會因為“傳聞”而灌注形象於願力，將其造作成真實；反之，強調“那只是傳聞”，來拆解被扭曲的真實的形象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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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不就讓學生越來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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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來越少才好，那個世界本就不是他們該參與的。」夜臣接著說：「當然，也有像你這樣的“極端個案”，越陷越深、也就越來越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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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席話的羽明羞愧難當地低下頭來：「嗚……不知道是稱讚還是被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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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表你被這座島認可、是要完成某事的大人物啊！請抬起頭來，」夜臣鼓勵他：「就像故事一樣，你是身旁有著燕子（禍伏鳥）的快樂王子——這樣想不就很有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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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明一聽到，直接不發一語直接抱住他，而且，抱得很緊。即使身穿棉襖，夜臣的體溫一如冬天的晚風般相當冰涼，少年想用自己發熱的身體去溫暖他的手足。

　　「抱歉，真的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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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關係，想抱就抱，這裡沒有監視器。」夜臣拍拍他厚實的背：「明天有其他老師輪班，就有空閒時間了，我有安排。」

　　「好，」用那血紅的雙眼盯著他：「你明天一整天都是我的。」

「嗯。」夜臣心想，到底在哪裡學到這句的？

　　「先跟你說，我很期待喔！」比如泡溫泉、泡溫泉和泡溫泉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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