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伏 - 外傳：鯤島屍檢所（三）

　　筱寧回到自家套房，一直想著關於『鯤島屍檢所』的事情。可終究無法再追蹤關於那人的回憶，腦袋只感到一陣雲裡霧裡地眩暈，還是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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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真討厭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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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如往常地回歸準備工作，埋首於報告、用筆墨畫之後出外勤會用到的符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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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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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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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色的墨水超出黃色的符紙，筆觸染到白色壓克力板的桌上。她狐疑地挑眉，學道以來，畫符畫了那麼久，難得還出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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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筱寧正要放筆，卻發覺到寫字的手被控制住了——整個掌心掌背像是被另一隻手強硬地握住，壓迫地無法展開，硬生生壓著桌面，筆上的毫毛炸開，在其上寫出歪七扭八的字體：救、救……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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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筱寧深吸一口氣，平常自己打怪，想不到還有親自上門的，她另一手開始聚炁，欲朝遭到控制的手打下去——只不過，牽制毛筆的某股力量更快動作，直接往她的右手一拉，將她全身拉到牆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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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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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光燈忽暗，又一瞬忽明，映入她眼前的，便是個如一團灰塵的東西徑直從天花板掉下來，沉入地板後又旋即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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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筱寧驚魂未定，手腕一陣酸疼，完全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不過原本抓住她手的力量依然鬆開，可以自由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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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筱寧走回原本的位置上，看著被紅墨沾染至狼藉的桌上，多年處理相關事務的經驗讓她沉住氣，冷靜分析：那團詭異的東西應該是所謂的“人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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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那東西會散發瘴氣。」迷惑之餘，她不禁感到一絲異樣，而再檢查被握至發紅的手腕，看來剛剛跑來她家亂的“東西”，有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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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疑問隨著一聲劃過房間的哀嚎而有了解答，她聽到斷斷續續的啜泣聲從玄關傳出，像是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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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嗚……拜託你……不要再……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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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筱寧躡手躡腳地拿起釘槍，貼近房門聽取動靜，於哭聲漸緩之時，便開門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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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匡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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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甫打開門，一只馬克杯便朝落下，碎片四散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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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嗚嗚啊……嗚嗚嗚啊……』牆角有一名全身紅色、類似孩子的人形靈體不斷地哭泣，支支吾吾地說道：『姐、姐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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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筱寧見祂毫無威脅，便放下槍正要接近，可那靈體就消失了。如同投影的光線暗下，顯示的影像隨同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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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去追蹤“人魄”，一定就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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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今晚真的可以不用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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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留在事務所的紀夜臣繼續一個人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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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處越看越是奇妙，待在這空間越久，本來不到10坪的空間反倒會越來越寬闊，甚至邁步走向原本看起來被史料文件堵住的牆，會發現實際上仍有路可走——原理不是很複雜，該院所是以非歐幾里德空間壓縮折合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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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剛剛的資料放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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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夜臣穿梭在堆滿文件的空間內，在層層堆疊構築出的狹縫之間，路徑形成了一個特殊深度的紋理，就像是……某種生物大腦皮層的腦迴與腦溝，其中有不同資訊如神經電流般在書架邊緣相互傳遞。是的，就算被島上的人們遺忘的故事，可這座島嶼（土地）會不由分說地儲存成回憶。哪怕是頭已死的鯨屍，但布滿大氣的願力能使土地的部分器官各自獨立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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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屍檢所。屍，檢索——整理、並找出關鍵資訊便是夜臣等人與月神訂立的工作契約。當然，並非百分百安全，夜臣謹慎挑選，走錯一步可能就此迷失在海量的資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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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夜臣仔細端詳紙質資料中夾有一張“紅色”的頁面，也許是這次任務要承辦的事情——甫接觸到就像觸電一般馬上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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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裡有數，這裡的記憶（過去）正推算出一個未來可能發生的事件，正在警告他：威脅已然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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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筱寧有危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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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杯子碎片被掃進畚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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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筱寧在住所搜尋已久，還是找不到灰色的人魄與紅色的神秘靈體……手操羅盤、驗證方位，結果仍是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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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不妙的預感，再次回到發現的第一現場，那時，人魄明顯是穿過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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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不會，它到下一層樓了？」筱寧不禁緊張，難道要這種時候動用公權力，請樓下所有住戶撤出房門，一間一間徹查嗎？要是判斷錯誤該怎麼辦？可是，又不能放任不管，人魄要是就這麼附在其他無辜民眾身上，可能會有危及性命之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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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噠——滴滴滴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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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的彈珠聲。正確來說，只是上層水管變動壓力傳來的聲音，並非所謂的都市傳說，但現在完全不是那回事。聲音拉長，從樓上衍伸到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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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來了，那位求救的靈又顯現出來，站在筱寧面前，眼睛流出朱紅色的淚水，化成一顆顆結實的紅珠子，落在地上，繼續發出那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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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怎麼了。我要怎麼幫你？好好說。」筱寧嘗試與祂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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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靈體抱頭痛哭，一直不斷呢喃著「不要」，看似相當痛苦。而數顆彈珠順著軌跡，劃出數道紅色物質痕跡，開始自主移動，構築出生鏽的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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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祂出招了！凶器直朝她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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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筱寧翻滾閃過，就定掩護位置，幾個刀片嵌進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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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嘖一聲，好歹是跟別人租的房屋。既然主動攻擊，那就不必再忍——釘槍擊發，可紅色物質旋即化為絲線纏繞住射過來的釘子，且就像弓弦那般反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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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筱寧驚愕不已，對手的程度沒那麼簡單，別於方術的反應——祂，是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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