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 - 第二十四章拒之門外

蕭湘等人在前往東臨途中，遇到了自稱蒙冤多年的柳如畫，承影答應會找御親王為她翻案，並邀她一同加入。

承影瞄了如畫一眼，隨即移開目光，向她問道：「你有可以更換的衣物嗎？你這身衣服很容易引起注意。」

柳如畫低頭一看，她的衣衫凌亂，裙擺還沾上了泥土，不禁微微皺眉，開口道：「你們稍等我一下！」

天宮的仙婢這身份對她來說象徵着屈辱，若不是她急着逃離天宮，她早就換掉這身衣服了，承影正好給了她一個下台階。

她重新綰起頭髮，換上杏黃色的交領衫裙和對襟米色大袖衫，腰間用一條縞色刺繡腰封束着，外披一件繡花紗衣。衣裙在陽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澤，裙擺隨着她的步伐晃動，宛如秋日的落葉。

「我好了，走吧。」

承影點了點頭，和蕭湘走在前面帶路，程嵐和如畫則跟在後面。

柳如畫一路上都很安靜，臉容冷漠而繃緊，眼神遊移，雙手緊握在後。程嵐看出她的不自在，便想開解她的憂心。

「如畫姐姐，你不用太擔憂，他們不會背信氣義的！」

「嗯。」她淡然地應了一句。

程嵐見她反應冷淡，暗忖着應該是自己剛才的話太過隨便，沒能給她信心，便再次說道：「雖然我和他們相識的時日短暫，但他們都待我很好，多次在危難的時候救了我，所以如畫姐姐也試着相信他們吧！」

她的眼神清徹，如一隻單純的小白兔，讓柳如畫有一絲不忍，本想將話吞回肚子裏，但心一橫，還是把話說了出口。

如畫嘴唇微啟，嗓音輕緩地道：「程嵐，謝謝你的好意，但你不用勸我了，你又沒經歷過我的事，怎會明白我？」

「抱歉，我不知道天帝的為人，我只是希望你和蕭湘他們之間能消除芥蒂。我不久前也經歷過不好的事，幸好遇到了他們，在我無處棲身的時候主動幫助我，不然……我應該早就死了。」她也知道光靠這三言兩語是沒辦法讓她釋懷，但她還是想試試。

如畫只是笑了笑，隨即轉移話題：「你和他們是怎麼認識的？」

「我住的村落被軍隊所滅，當時我被木板壓住了，他們剛好經過救了我，我無處可去，就決定跟着他們。」再次提起她的舊時居所時，她的神色有一刻明顯變得暗淡。

「程嵐，你有想過去復仇嗎？」

她怔了怔，復仇這件事她從沒想過，表情一下子空白了。她的臉容定格了幾秒，隨即慌忙地搖頭，自嘲地笑了笑，說：「沒有，你瞧我，連保護自己也做不到，不成為負累就已經很不錯了……」

「我現在只是……想好好活下去。」她的眸中透着掙扎和疲憊，即使嘴角上揚着，也不難看出她埋藏在心中的愁雲。

如畫聽了她的話後，心中泛起一陣酸楚，看着眼前這個悲觀的女孩，突然回想起那個剛失去父親的晚上，無助和絕望的滋味她最清楚不過了。

如畫的眼裡滿是同情，卻又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回話，只好輕柔地拍拍她的肩膊。

「別太自責了，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能強求自己一下子變得強大。」

程嵐點了點頭，擠出了一個苦笑，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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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走了大概半個時辰，一座大宅映在眼前，終於能看見樹木以外的東西了。

石磚碓砌的高牆包圍着大宅的院落，筒瓦屋頂下，是一道厚重的朱紅色大門，門上鑲嵌着銅製的獅頭門環。門頭掛了一塊匾額，邊框和字體透着鎏金，寫着“王府”二字。

門前設有石階樓梯，左右放置了刻有花鳥紋路的抱鼓石，兩個侍衛守在門前，很有氣派。

「這裡便是王氏的府邸。」承影向眾人說道。

他率先踏前，他以為以他們的交情可以暢通無阻地踏入進內，不料侍衛見狀，立刻攔截住他。

「我來找王叔叔，麻煩你們去通報一聲。」承影臉帶微笑，言行彬彬有禮，完全挑不出一絲差錯。

承影感覺到不對勁，卻依然不死心，繼續和侍衛溝通：「那你們給晟祖通報，告訴他是我來了，他會見我的！」

其中一個侍衛還有些猶豫，正欲開口，卻被另一個侍衛阻止了。他瞪了那個侍衛一眼，另一手毫不客氣地推開了承影，語氣惡劣地道：「他已經被主人軟禁了，作不了主，你們快走吧！」

他說完便進門了，留下一個侍衛盯着他們離開。

軟禁？承影心中暗叫不好，想來當中必定有蹊蹺。

「晟祖是誰？」蕭湘看着承影，露出疑惑的神色。

蕭湘的疑問打斷了承影的思緒，他回過神來，耐心地解答着：「他是我的朋友，諸侯王氏的兒子。」

「承影，恕我直言，你的這位王叔叔恐怕已投靠了魔族。」

柳如畫站了上前，瞄了承影一眼，看到他面色平和，似乎是在等她說下去，便繼續說道：「怎麼說你也是天帝的侄子，照常理，他的看門侍衛不敢直接趕你出去，但你看他的態度，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是甚麼一回事了。」

承影聽後沉默了，其實他心中也清楚，王氏不會無故把他拒之門外，他亦從不這樣對待晟祖。或許，沒有把他們迎進府捉捕，已經是王氏最大的仁慈了。

難道連王氏也開始趨炎附勢，投靠魔族？

他眼眸低垂，不敢再想，只是嘆了一口氣，聲音頹喪地道：「我們走吧。」

蕭湘回頭看了一眼王府，從鼻孔裡嘆了嘆氣，隨即跟上承影的步伐。程嵐見他們三人都走了，也跟着轉身離開，繼續前往東臨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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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邸內，王氏正悠閒地坐在茶室，觀賞着女仙烹茶。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打破了寧靜，剛才站外面的侍衛進來，恭敬地彎着腰道：「主人，我把他們都趕走了。」

「幹得不錯。」

王氏並沒有抬頭看侍衛，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女仙手上的動作。女仙把煮好的茶送來，茶湯傳來淡淡的木香，他緩緩地呷了一口茶，濃烈的苦澀味刺激着他的舌尖，卻在回味時品嚐到甘潤殘餘在口腔。

「另外，這是從天宮送來的請帖。」侍衛把一張紅帖子遞了過去。

王氏接過請帖，快速地讀了一遍內容。

「宴會？」他把請帖隨手放在一旁，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侍衛剛退下，這時，又一個侍衛帶着匆忙的腳步進來了，似乎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要匯報。

「不好了，主人！少主他……他不見了！」

他的頭垂得很低，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語調卻很緊張。

「不見了？」王氏立刻瞠着他，臉色陰沉不定，隨即閉上眼睛，伸手揉了揉眉心，似乎是在努力克制着某種情緒。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擺了擺手，緩緩道：「罷了，隨這逆子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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