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與獵之歌》 - 第十三章承諾(四)

哥迪華爾，位於斯卡拉河上流的港口城市，是北部眾多港口城市其中之一，人口和規模亦不是最大。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或許只是名不經傳的地方，甚至一輩子也不可能踏步此地。然而，對教庭來說，她是舉足輕重。因為她代表是對抗惡魔力量的搖籃，而為了不讓這個地方曝露，就需要一座普通城市的偽裝。

經過兩天顛簸的路程，來自長湖鎮的馬車終於抵達這座港口城市。

在蒙卡主教的指引下，馬伕將馬車駛向城市的西邊。第一次踏步城市的凱撒透過車窗瞥見城市的面貌，不斷叱叱稱奇，小孩子的好奇心性叫他四處張望。繁華的大街小巷，人來人往的市集，各式各樣高聳宏偉的建築，都是生長在鄉村的凱撒從未見過。前所未見的繁榮令凱撒大開眼界，暫時忘卻一切煩惱。蒙卡主教看着他興致勃勃的樣子，不禁安慰地微笑。

馬車穿街過巷，轉眼間便來到城西一處廣闊的莊園，莊園外的鐵欄柵冰冷聳立形成一條長長的鐵牆，將所有閒雜人等隔絕。馬車還未接近大閘，已經有兩名負責看守的人佇立在閘後，默默地望着馬車駛近。

「到了。」蒙卡主教說道，凱撒連忙站起來攙扶主教走下車廂。

蒙卡主教回頭讓馬車離開，然後拖着凱撒的手一步一步走向大閘。凱撒頓時好奇地看着閘內披着黑斗篷的兩人，只見他們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相映成趣。那個胖子身高近兩米，龐大的身軀猶如一個巨人站在凱撒眼前，他寬大渾圓的臉孔木無表情，冷若冰霜的目光望着蒙卡主教二人。旁邊的瘦子矮小，只有不到胖子一半的身高，站在胖子身邊更是顯得弱不禁風。他有着瘦削、五官分明的臉孔，一雙靈動有神的眼珠轉動，高聳尖長的勾鼻，臉上掛着親切和藹的笑容，雙眼更是瞇成一線，笑意盈盈。

他們二人一見蒙卡主教，頓時上前打開大閘，迎接二人。

胖子和瘦子朝着蒙卡主教微微躬身，瘦子笑着說道：「蒙卡主教。」蒙卡主教笑着回答：「多魯奇、麥迪文，好久不見了。」瘦子名叫多魯奇，胖子叫麥迪文，他們都是這個莊園的看門人，侍奉此莊園的主人多年。

「主人一早吩咐我倆迎接蒙卡主教，主教你的東西讓我倆代勞吧。」多魯奇說道，接着一旁沉默的麥迪文踏前一步，輕輕鬆鬆地提起蒙卡主教二人的行李。多魯奇打量了凱撒一眼，問道：「他就是要來的孩子嗎？」凱撒沒有理會他，反而將目光放在沉默寡言的胖子身上，好奇地仰望。蒙卡主教點頭稱是。

「那麼，我們先進大屋再說吧。」說罷，多魯奇和麥迪文轉身前進，帶領二人踏着石板路走向莊園的深處。

遠眺望去，石板路蜿蜒曲折，如一條灰色的巨蟒在地上匍匐前行。石板路右側是生長茂盛的密林，綠意盎然，生機勃勃，凱撒往裏面偷看，隱約看到好像有人影在林中跑動。石板路左邊是一大片平原，綠草如茵，平原上亂石林立，遠處更有一個清澈見底、波平如鏡的湖泊。四處張望後，凱撒不禁在心中暗想：這個莊園很大呀。

這時，多魯奇口中所說的大屋已經出現在凱撒面前。

詼宏莊嚴的大屋聳立在四人面前，三層高的大屋，全屋以白灰色的石牆為主調，樸實無華，沒有任何多餘的裝潢，扁平的三角屋頂採用了天籃色的油漆，為大屋增添了一份安逸的感覺。主屋又長又寬，橫跨數十米，兩邊連接主屋的尖塔側樓突出，就好像兩個沉默的巨人在護衛。從高空俯瞰望去，整庭莊園大屋就好像一個橫向的「工」字。大屋前方更有一個小小的噴水池，水柱嘩啦嘩啦地向天噴出，猶如盛放的花朵。

凱撒從未見過莊園大屋，不禁看得目瞪口呆，一臉驚訝的樣子。

蒙卡主教察覺到凱撒並沒有跟上，回頭一看，只見他呆若木雞地瞪着眼前的莊園大屋，頓時笑道：「傻孩子，別發愣了。快點跟上！」凱撒恍然，尷尬地傻笑一聲，搖搖頭，小碎步跟上前面的三人。

多魯奇站在大屋的門前，回頭朝着凱撒露出一個善意的笑容，說道：「歡迎來到利特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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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約翰讓那個孩子來？」坐在蒙卡主教對面的老人詫異地問道。這個老人和蒙卡主教年紀相約，身穿一件灰色、平平無奇的長袍。他滿頭白髮，但完全沒有半點老態龍鐘的樣子，臉色紅潤而且精神飽滿，瘦削的臉孔留了一小撮灰白的山羊鬍子。然而，最令人注意的莫過於左眼一道駭人的疤痕，由眉毛筆直地劃到嘴角邊。如此驚心動魄的傷疤，無情地奪了老人的左眼，只剩下炯炯有神、凌厲的右眼。這名老者，正正就是利特莊園的主人，盧卡斯。

蒙卡主教點點頭，說道：「對。」

盧卡斯頓時放聲大笑，說道：「哈哈！那個臭小子不是說這輩子不會收徒弟嗎，怎麼可能會突然送一個孩子來的？他終於開竅了嗎？」盧卡斯和蒙卡主教相識多年，亦是約翰師父喬治的好友，因此知道約翰一直以來的執著和倔強。而這次凱撒的到來，或許就是約翰走出那個陰影的第一步，作為前輩的他是樂意看到這回事。

蒙卡主教卻苦笑一聲，他自然知道盧卡斯所指的是甚麼，然而他並不是這樣認為。

他回想起約翰跟他的對話，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道：「不，約翰還是十分在意帝賽斯。只要跟它有關的事情，約翰便很容易失去理智。其實，這個孩子和約翰在不久前才遇到帝賽斯。」

「甚麼？那個天殺的惡魔居然再次出現？」盧卡斯吃驚地說道，下一刻卻臉露兇光，一副恨不得將帝賽斯撕碎的樣子，續道：「他媽的還未死嗎？可惡，這個混帳的惡魔已經害死了喬治，還要纏着他的徒弟！」

蒙卡主教眉頭輕蹙，嘆道：「約翰的命途坎坷，擺脫不了這個惡魔的糾纏。」

「凱撒那孩子同樣可憐，全村被惡魔屠殺，只剩下他一人。本來，約翰並沒有太在意他。然而凱撒固執地纏着約翰，說要成為一個獵魔師。」蒙卡主教說道。

盧卡斯感到疑惑，奇怪地問道：「約翰也很固執，怎麼可能被孩子糾纏一番便改變？」

蒙卡主教點點頭，道：「對。我剛才不是說他們遇到帝賽斯嗎？那是因為約翰帶着凱撒回他的家鄉，然而誤中惡魔佈下的陷阱，始作俑者就是帝賽斯。然而，約翰因為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只執着於追殺帝賽斯，因此和凱撒失散了。最後，凱撒雖然沒有大礙，但好像精神受創不少。」

「約翰因為內疚而答應嗎？這個臭小子，總是喜歡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身上。」盧卡斯哼了一聲，惱怒地說道。

「或許有一點吧。」蒙卡主教鬆開緊鎖的眉頭，說道：「但是約翰對我說，他在凱撒身上看到喬治的影子。」

「喬治？」盧卡斯愣然，想不到居然是這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