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與獵之歌》 - 第一章惡夢開端(三)

「又作惡夢……」

約翰猛地從夢中驚醒，睜開雙眼，映入眼簾是那發霉的木天花板，他才感到稍為寬心。臉色微微蒼白，雙額沁出了一些冷汗，雙眼露出散亂無章的眼神，還有不自覺地喘氣，這些反應均表示約翰還是心有餘悸。約翰緩緩把剛才下意識握緊的劍柄放下，然後右手頹然地抵在額上，精神疲憊地閉上雙眼。

過了這麼多年，還是揮之不去……

縱然知道是作夢，但夢中一切栩栩如生，那慘叫聲和末日般的景象都歷歷在目，他就好像再次重臨當天，再次感受絕望和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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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惡夢裏的細節，約翰便感到一股寒意油然而生，背部冷汗直冒。

約翰身處的房間被他拉上了厚厚的窗簾，陽光難以穿透，因此也無法分辨現在是否已經日上三竿。房間內只有床邊的一盞老舊油燈散發着微弱的光芒，讓約翰在黑暗中能夠隱約看到四周。

這時，約翰感到自己已經平靜下來，而且再沒有任何睡意。於是，他翻開被窩坐在床邊稍息。呆坐了一會兒，他拿起剛才放下床邊的配劍，鏘，清脆的一聲，把劍抽出來安放在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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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昏暗的燈光可見，那是一把典型的騎士長劍，劍刃鋒利，寒光閃閃，閃爍着微弱的藍光，劍身中間有道陷落的劍槽，護手是典型的十字，劍柄末端是一粒黑色的圓石。圓石表面粗糙無比，不似一般寶石晶瑩光滑，但烏黑發亮，仔細一看甚至可以隱約看到圓石內有紫火浮動，如此奇石不似世間任何一種礦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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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取過旁邊木桌上的碎布，然後開始謹慎而認真地拭擦他的長劍。

約翰每一下的動作都輕柔而純熟，猶如輕撫戀人一般溫柔，沒有一絲錯亂和急躁，轉眼間劍刃便一塵不染，光滑得足以反射他的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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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舉起長劍，前後一轉，才滿意地點點頭，收劍回鞘。他抹劍並沒有浪費太多時間，因為自從十年前開始，每天的早上他都會重覆這個動作，直到今天，自然架輕就熟。

然後，約翰便開始穿上他的衣服和裝備。汗衣、貼身內甲、輕型鎖鏈甲、外衣，一層又一層，有條不索地穿在身上，接着是一些護身的皮甲。約翰拿起那鐵製的肩甲穿上，兩塊不大不小的肩甲泛着暗啞的光芒，密密麻麻的細小坑洞和刀痕都是它們歷盡風霜的戰績，每一道疤痕背後都代表一場驚險的戰鬥。然而肩甲最令人注目的並不是這些多不勝數的戰痕，而是在戰痕掩蓋下的刻紋。

十字架內暗藏長劍。

既是信仰，也是使命。

最後，約翰繫上沉甸甸的腰帶。腰帶的右側掛着一個皮製的腰包，腰包呈暗啞的深棕色，一道道白痕更添殘舊的味道，腰包微微隆起，不知道內裏塞滿了甚麼東西。腰帶的後側卻是一個四平八方的鐵盒，鐵盒平平無奇，只有拳頭般的大小，唯一特別之處就是有道和肩甲相同的刻紋。而鐵盒旁邊是一把入鞘的短劍，此劍更是平凡，劍鞘甚至是皮革製的，沒有特別。

嗦。

約翰緊緊地扣上腰帶，小腹頓時感到一陣壓迫，令他禁不住深呼吸一下。他自嘲地笑笑，然後將長劍連鞘插在腰帶左側的扣帶，披上斗篷，離開了這個昏暗的房間。

「約翰小子，你這傢伙現在才睡醒？正午也快要到了！」

約翰一步出房間，迎面就撞見一個胖子大漢。這個胖子身材不高，只到約翰的肩膀位置，短小粗壯的四肢挺着一個渾圓龐大的肚子緩慢地踱步向前，滑稽的樣子令人不禁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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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圓滾滾的臉上長滿濃密而捲曲的鬍子，然而他明顯甚少打理，這些鬍子互相交纏打結，就好像一個亂七八糟的鳥巢蓋在他的嘴巴。不僅如此，胖子一頭濃密的金色長髮同樣不修邊幅，任由它們自然生長，彷如雜草叢生，胡亂地披散在雙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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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個看似亂糟糟的胖子卻有着一雙精明的眼睛，炯炯有神，神光內斂。單看他的雙眼，會令人覺得是睿智、飽讀詩書的學者，能看穿這世間萬物。胖子剛剛抱住五六本書藉回來，正欲回房時就看到約翰走出來，頓時停下和他打招呼。

約翰看到胖子，先是一怔，然後訕笑道：「你就不能好好打理一下自己的外表嗎？」

胖子被約翰反問取笑卻不以為然，搖搖頭，臉帶半點不屑的樣子，說道：「去你的！你知道甚麼？我才沒有空閒去理會這些小事。還有，是我先說你吧？」

約翰沒有在意胖子的語氣，無奈地聳聳肩，說道：「我昨天工作至深夜才回來。今天好好睡一覺也並無不妥吧？」

胖子一瞪眼，滿帶懷疑的目光由上至下注視約翰，然後才半信半疑地說道：「你這個小子，也不知道是幹甚麼。經常無所事事，但總會突然一段日子消失不見。我懷疑你在幹甚麼非法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