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劍之王與預歌聖女 - 第六章．＜斷劍之王＞（１）

＜神聖長城＞正朝多爾茲蘭德的方向前進。

多爾茲蘭德被群山包圍，可是通過繞道和動手清除過大的障礙，倒也不是沒有能讓那人工白蛇行走的路。

有那樣的巨軀又必須繞遠路，＜神聖長城＞的進軍速度並不快。

但是，它卻有著一種壓倒性的優勢。

──運用＜神聖長城＞能大大減輕冬季行軍的嚴峻。

一般來說冬季很少會打仗。對攻打的一方來說，嚴寒下的進軍極之消耗體力，將兵能力會大打折扣。野營時所需的柴火物資，對行軍也是個沉重負擔。

顛覆了這個常識的正是＜神聖長城＞。

＜神聖長城＞是一個巨大的運輸載具。

那就像是把軍隊連同物資，全都裝在巨大馬車上移動一樣。

根據暗中取得的資料所示，＜神聖長城＞的裝載人員數目，足以媲美多爾茲蘭德的軍隊總數。

以行軍的速度計算，＜神聖長城＞會在冬季到襲多爾茲蘭德公國。這也與《預歌》的內容吻合。

為了讓全國做好準備，榭瑟洛公表了法皇領對自國的宣戰，並且告知國民法皇領已經開始了進軍。

多爾茲蘭德百年的和平即將被打破，單是這件事已經足以動搖全國。

而在這情勢之中，榭瑟洛同時宣布了另一件事。

多爾茲蘭德會出兵迎敵，而在出兵之前──榭瑟洛將會舉行就任多爾茲蘭德公王的即位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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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驟……這樣應該正確吧？愛莉須。」

「照資料來看是沒錯……真的很抱歉，薇雅大人，小女子也沒實際見過，不太有信心……」

「前一任公王的即位儀式都是幾十年前，這個實在不能怪愛莉須啦……」

格妮薇雅和愛莉須一如平日，身穿侍女制服。

但今天她們沒有待在王家區域幹活，也沒有跟在主子的榭瑟洛身邊，而是來到公宮的舞廳。

現時沒有召開舞會的預定，就算有也不會只由她們兩人做準備。

她們兩人是為榭瑟洛的即位儀式做練習。

正常情況下，國家君主的即位儀式，一介侍女沒有出面的餘地。

然而榭瑟洛卻拜託了兩人，在即位儀式中擔任一個重要的職位。

多爾茲蘭德的即位儀式不像其他國家採用加冕。在多爾茲蘭德，王權的象徵並非冠冕，而是往昔＜劍王＞瓦薩爾所使用的傳國寶劍。

瓦薩爾王的寶劍，相傳是由住在湖裡的仙女授與。歷代公王即位時，都會模仿那時的情景，由年輕貌美的少女飾演仙女，將寶劍交予新王。

榭瑟洛拜託兩人在儀式中擔任的，便是這仙女的角色。正因如此，兩人才會在空間夠大，平時又不會有人來的舞廳練習。

「說回來……讓我參與榭瑟洛大人的即位儀式真的好嗎？」

「拜託的人是榭瑟洛殿下，小女子覺得沒什麼不好的。而且答應了的不就是薇雅大人嗎？」

「話是這樣說沒錯……」

就現時的狀況來看，格妮薇雅是回不去法皇領了……她也沒有回去的意思。

自己對於法皇領懷抱的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她無法說得很清楚。領民對她是怎麼想的，她也不知道。

可是知道了預歌的真相，格妮薇雅己經無法再以「法皇領的預歌聖女」自居。

即使如此，她也算不上是多爾茲蘭德的人。至少，還未算得上是。

答應榭瑟洛請求的當時，格妮薇雅只是心想有事可做便不會胡思亂想。

自己的身份是否適合參與一國大事，是她後來才意識到的疑問。

「比起薇雅大人，要小女子一同飾演仙女才令人不解。小女子沒有出席這種大場面的經驗，準備時間又只有那麼一點……」

本來在即位儀式中飾演湖之仙女的女性，好像會經過嚴格的篩選和嚴密的練習，務求在儀式中有完美的表現。

但今次是因為時間關係，由榭瑟洛來進行指定……格妮薇雅是這麼聽說的。

「愛莉須認為我很習慣這種場面嗎？」

「這、這是……」

被這麼一問的愛莉須為之語塞，一臉不知該怎麼回答。

「啊……對不起呢，我本身沒有讓愛莉須困擾的打算。」

原因格妮薇雅很快便察覺出來。

預歌聖女在法皇領之中有舉足輕重的地位，這樣的人應該有不少拋頭露面的經驗……愛莉須會這麼聯想是很正常。

而正因為原因源自於格妮薇雅聖女的身份，她才會含糊其辭。

最近，愛莉須都會提心吊膽避開與她聖女身份相關的話題。

這肯定是她不想格妮薇雅憶起傷心的事。

今次辜負了愛莉須的苦心，格妮薇雅承認是自己的不好。

不過有些事一味避開也不是法子，而且關於這個，格妮薇雅也有些東西想澄清。

「關於預歌和我聖女身份的事，愛莉須妳大可不必那麼在意。的確，最初知道自己是『假貨』時我很是動搖。但過了那麼久，我也調整好心情……雖然不是完完全全不在意了，可是也不會提一下便會變得不高興。」

那些都已經是格妮薇雅在心中整理好的事。

真相就是那樣，無論格妮薇雅有什麼想法，事實也不會有變。

而就算感到再茫然失意，早上醒來肚子還是會餓。吃東西填飽肚子後，無論心情如何，身體依然會感到滿足。

格妮薇雅不認為自己是個堅強的人，但人這種生物真的很強。

「說到大場面，其實我沒有像愛莉須所想的，經歷過很多喔。」

「是這樣……嗎？」

「嗯。在法皇領不論對外對內，做那些事的基本上都是法皇猊下，而不是我呢。」

現在一想，沒有讓格妮薇雅接觸政事，表面上是要她專心於預歌，實則上卻是防止她在法皇領獲得權力和支持，當一個只有地位的傀儡。

知道真相後換一個角度去看，真的凡事都有形跡可循。

以往自己放棄思考的事真的太多了。會被法皇騙過，某程度上也是她自食其果。

「總之除了唱歌之外，我也說不上有多習慣在人前做些什麼……所以我們就一起加油吧，愛莉須。」

「……好的，薇雅大人。」

格妮薇雅握住愛莉須的手，而愛莉須亦帶點力度回握。

兩人相視一笑之時，舞廳原本關上的大門被打開。

「──喔，看來有在努力的樣子呢。」

「榭瑟洛殿下和……兄長大人？兩人為什麼會來這兒？」

走進來的是榭瑟洛，以及愛莉須的親兄──凱爾．蘭貝特威騎士團長。

「稍微有個空檔休息，順道來看看妳們而已。我們帶了茶點過來，妳們也先歇歇吧。」

榭瑟洛舉了舉手上的紙袋。

格妮薇雅和愛莉須練習了好一段時間，做不習慣的事也有點累了。她們欣然接受榭瑟洛的提案。

舞廳邊緣堆放了不少桌椅，他們在其中一張桌前坐下。

榭瑟洛帶來的茶點是用手拿著就能吃的甜圈餅，在正餐與正餐之間的時間用來果腹是剛剛好。

「愛莉須、薇雅閣下，篩演仙女的練習還順利嗎？」

凱爾向兩人問道。

「這個嘛……」

「該怎麼說才好……」

兩名少女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雙雙露出苦笑。

「看來是場苦戰呢。」

「……明明殿下就是元兇的說。」

愛莉須以帶有怨恨的視線，看著說風涼話的榭瑟洛。

「別瞪我啊……妳們就當是去做個演劇，放輕鬆點就可以了。反正儀式也只是做做樣子，稍微出點錯也沒人看得出來，看得出來也不會有人當面指正妳們做得不對。」

「榭瑟洛，你這句話要是被那些老臣子聽到，鐵定把你罵到臭頭。」

「所以我也只敢在這兒說，老一輩就是很注重那種事。」

「小女子認為殿下應該更注重一些就是了……」

看著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樣子，格妮薇雅忍不住噗嗤一笑。

「薇雅大人？請問怎麼了？」

注意到她笑聲的愛莉須問道。

「啊……不，該怎麼說好呢……看著您們三位聊天的樣子，看起來就像三兄妹一樣。凱爾大人稱呼榭瑟洛大人也是直呼名字呢。」

「這個嘛……因為這兒只有自己人，也就沒有裝樣子的必要了。」

凱爾回答。

榭瑟洛、凱爾和愛莉須，三人身份雖然不同，但他們是從小便認識的青梅竹馬。

「自己人……我也算嗎？」

格妮薇雅指了指自己。

「當然了。雖然我和薇雅閣下沒談過多少句，但榭瑟洛信得過您，愛莉須也視您為親密朋友。要是我把您看作外人，我怕她一星期都不願意和我說話。」

「兄、兄長……！」

被凱爾調侃的愛莉須表露得有點慌張。

「……既然如此，也請凱爾大人也別叫我『閣下』了。如您所知，我並不是什麼預歌聖女，現在就只是一介侍女而已。論輩份和身份，凱爾大人也不該稱一名侍女為『閣下』不是嗎？」

在公宮之中，凱爾是除了榭瑟洛和愛莉須之外，少數知道自己身份──而且知道預歌真相的人。

愛莉須依然會叫自己「薇雅大人」，是因為她習慣了以恭敬態度待人，硬要她更改反而會讓她無所適從。

可是凱爾是騎士團長，不只在國內有地位，私下更是能直呼主君名字的關係。

就算沒有他人目光，讓這樣的人物稱自己這種假貨聖女為「閣下」，格妮薇雅是有點承受不起。

「老實說，這樣子我也樂得輕鬆……不過，要改口也先等到榭瑟洛的即位儀式結束吧。被他選上在儀式中擔任仙女的您，我還是該抱持敬意。」

「啊……對了。」

榭瑟洛在這時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提起話題。

「說到即位儀式──在準備儀式的期間，我想讓凱爾擔任妳們兩人的護衛。」

「咦……可是凱爾大人應該很忙吧？」

除了即位儀式的相關事宜，也要準備與歐略法皇領的戰事。

凱爾是多爾茲蘭德的騎士團長，不可能有擔任區區侍女護衛的空閒。

「這事倒不用薇雅閣下費心。我會把事情吩咐好部下去做，而且擔任您和愛莉須的護衛，主要的活動範圍也是在公宮，萬一有什麼狀況我也很方便行事。」

的確……現在格妮薇雅既失去了到城下的理由，又因要作即位儀式的演練，基本上一整天都會待在公宮裡。

「名目上是讓騎士團長護衛儀式中被選為仙女的妳們，至於實際上……薇雅，妳也知道自己曾經被行刺，安全措施是不會嫌多的。」

「薇雅大人，小女子也同意榭瑟洛殿下。雖然很難想像會在公宮中遇到危險，但凡事還是小心為上。」

「這……也對呢。」

比起自己的安危，格妮薇雅其實更擔心萬一遇到那種狀況，愛莉須會像之前一樣不惜受傷挺身保護自己。

自己就算了，但不想朋友有危險──這種想法，想必愛莉須也是一樣吧。

「請放心，薇雅閣下。即使真的有刺客出現，我也不會讓他傷到您和愛莉須一根汗毛──賭上我公國騎士團長之名。」

凱爾拍著自己心口說道。

現場之中，不論是誰都不會對他的說話有所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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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之後，繼歐略法皇領對多爾茲蘭德的宣戰，以及榭瑟洛即將舉行即位儀式，又發生了一件震撼多爾茲蘭德全國的大事。

多爾茲蘭德公國騎士團長──凱爾．蘭貝特威與侵入公宮的入侵者交戰，雖然成功將入侵者制服，但卻身受重傷，意識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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