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好不容易遇見你 Meet You Again, My Dear - 第一零四章 - 水樹柚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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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來說，這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水樹，下個月的試題卷必須今天給完成！」

「好的……」

我，水樹柚紗。

是一名高中老師，任職宏志高校。

「水樹老師，今天放學一起去聚餐，好嗎？」

「不了，我今天不方便。」

「好吧，那下次再約。」

「好的……」

我的性格孤僻沉靜，不愛跟別人溝通，所以我沒認識多少朋友。

我的父母出生書香世家，是著名大學的教授，我自小受他們薰陶閱讀各種文學典籍，漸漸也熱愛上了閱讀，尤其是現代文學作品，我都熟讀得滾瓜爛熟。

可是，我從小到大最喜歡看的並不是太宰治或者是夏目漱石等如此偉大的文豪，反倒是在兒童文學界中影響深遠的安徒生跟格林兄弟的童話故事。

我的夢想不是想要成為像父母一樣為人師表的老師，而是想當一個能給小朋友、還有心中有著一顆「童話心」的人的一名童話作家。

噠噠……噠噠……

「我回來了……」

「柚紗，妳回來了？」父親看到我一臉沒精打采的樣子，又問：「今天的試題卷都完成了嗎？」

「你怎麼問起這個啊？你又不是我們學校的老師，管什麼呢？」我的語氣帶點不悅，就頂撞了一句。

「妳這是什麼態度啊？」他眉頭一皺，臉帶慍色，說：「我跟妳學校的主任很熟的，妳在學校都做了什麼，我只要問他就一清二楚了。」

「你這算是什麼意思啊？監視自己的女兒嗎？」我很是怒氣，忍不住反駁他說：「我是教師不是囚犯！你為什麼要管著我呢？我都多大了？不是三歲小孩兒！」

「我這是在關心妳啊！」他也氣上心頭，說：「妳不要忘記，我跟妳媽媽都是城東大學的教授，若是妳連這麼一間高中的老師都當不好的話，日後怎樣成為一流的教授呢？妳的未來我都幫妳想好了，妳就跟著我的計劃走不就行了嗎？」

我握實拳頭，問：「我能不能不跟著你的計劃走？」

父親的樣子有點愕然，問：「不跟我的計劃走？那妳想要幹什麼？」

「我……」我差點衝口而出，但最後還是把話都給吞下去。

他看我一聲不吭，也沒有再說話，好像都已猜到了我的心思，然後嘆氣搖頭回房間去了。

「柚紗……」母親從廚房走出來，看到我一臉難過，臉帶微笑說：「今晚我煮了妳最喜歡的牛肉湯。」

「媽媽……」我鼻子一酸，熱淚盈眶起來……

「傻孩子，哭什麼了？妳的爸爸也是為了妳好，她是緊張妳而已，妳就體諒他一下吧。」

體諒他……？

哪誰能體諒我？

人人都在說，只有家裡才讓人感到最平靜、最安心。

即使有多一無是處，但父母永遠是自己最大的後盾。

但我怎麼覺得這個「家」只有壓力跟煩擾？

我打從心底很討厭這個家，也很討厭我自己……

……

這一晚，我睡不著，整晚都在床上輾轉反側。

然後，我翻開了放在床邊的一個盒子，裡面全都是我的青梅竹馬片桐治一郎寫給我的信。

他是世界上最了解我、最支持我的人……

雖然他身在外國，但他心裡依然有我的存在，而我也在等他回來。

我細閱了他的信後，心血來潮……

接著打開了電腦，在鍵盤上啪嗒啪嗒的開始了我人生中第一個作品……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我用「言葉楓」作為筆名，在網絡上連載我的小說……

因為工作的關係，我每天只有很少的時間創作，但一點一滴地累積，寫著寫著，不經不覺已快一年了……

啪嗒啪嗒……

就在我的連載快完畢的前幾天——

「柚紗！妳為什麼要讓那全級第一的位同學轉讀藝術大學？」

我回到家後，父親馬上質問起來。

「若不是主任告訴我這事兒，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兒竟然被學生的家長投訴！」

「我沒有讓他轉讀，我只是讓他想清楚自己未來的職業，跟隨自己的心去選擇，而這是他最後的決定。」

「哪有什麼分別？妳這是在誘導他啊！」

「什麼誘導？我是引導他走正確的方向！」

「對啊！那妳應該引導他去當醫生！讓他選擇醫科大學才對，而不是什麼藝術大學啊！」

「那個學生的夢想是當畫家，我看過他的作品，絕對可以往這方向走。」

父親冷笑了一下，問：「妳是他誰啊？班主任都不是，妳憑什麼幫他決定？」

「我沒有幫他決定！我再說一遍，我只讓他跟隨自己的內心做選擇，不想他將來有任何的後悔跟遺憾。」

「後悔跟遺憾？他這樣的決定才真的會後悔一輩子、遺憾一輩子！」他大罵起來，又說：「畫家這種職業能賺錢嗎？能成為專業嗎？只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夢想，世界上有多少個能成為梵高、畢加索？我肯定的告訴妳！沒有！」

「你怎麼知道沒有？你的眼光只放於現在，這麼狭隘的話當然沒有啊！將來是有無限的可能的！」

「妳說我狭隘？妳這是什麼態度啊？我是妳的爸爸！不用妳反過來教訓我！」

「就是有很多像你這種思想迂腐不堪的人才會扼殺年青人的夢想！」

「妳說什麼？我迂腐不堪？我要是迂腐不堪的話，妳現在能當老師嗎？不然妳真的以為當什麼作家就可以養活自己嗎？妳不知道現在所謂的作家只會寫幼稚、庸俗的爛故事，一點文化價值都沒有！他們要是繼續寫下去，到死了也成不了名！」

「你是堂堂一個大學教授，居然說出這些話，我們作為老師，不是要強迫自己的學生做不願意的事，不管是什麼樣的夢想，只要是正確的，我們都應該支持他們、鼓勵他們，我們不止是他們學業路上的老師，也是人生路上的老師，教育就是要讓孩子們對未來充滿希望，只有走自己想走的路，他們才會有力量去做一個正直、善良的人，若是一味強迫他們，只會趕他們到絕路。」

「妳現在只是在為自己的話合理化，那根本就是歪理！」他否定我的說話，又說：「我真的很後悔在妳小時候讓妳看那些什麼童話故事！全都是荒謬不經、荒誕虛妄！『夢想』這回事就只是一個夢，夢醒了就該認清現實！」

「我不說了……」

「妳知道錯了嗎？」

「不，我並沒有錯！」

「什麼？」

最後，我回絕了他一句「道不同，不相為謀。」後便回房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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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父親鬧翻後的一週，母親趁著週末讓我們一家人出外走走。

我們來到了西之櫻庭園——

「我們一家人好久沒出來走走了，今天就好好享受一下家庭日。」母親說。

「柚紗，妳怎麼了？」她看到我一語不發。

「沒事。」我笑了笑，續說：「我想自己逛逛。」

「好吧，那小心點兒。」

噠噠……噠噠……

走著走著，眼前金黃色的天空吸引著我的眼球。

「日落……很美……」

但我心裡仍然充斥著一絲愁緒……

「像我這樣的人……有資格看到這美妙絕倫的晚霞嗎？」

我只是一個失敗的人……

不自不覺，我來到一個旱湖邊，因水都被抽乾了，從上面往下望會讓人產生一種恐高感。

「若從這裡跳下去……我就能得到解脫了嗎？」我頓時心生起一個念頭……

這個世界……根本沒有我的容身之所……

爸爸……

媽媽……

對不起……

我實在是……太痛苦了……

噠噠！噠噠！

「妳到底想做什麼啊？」突然有人從後拉著我的手大喊道。

啊……？

是一位束著高馬尾的美麗女生……

她的容貌與我有幾分相似，但感覺完全不一樣……

「放開我啊！」我想要掙扎，但她氣力很大。

「妳這樣很危險的！這湖裡沒有水，若是跌下去一定會受重傷的！」

「不要管我了！我是一個連自己的夢想都捍衛不了的人，哪有什麼資格活下去？我生存在世上已經沒有任何意義！還不如死了！」

這刻，我聲淚俱下，心裡極其悲苦……

我漸漸感到她的手放鬆了下來，然後……

「不要！」她對著跳下去的我大喊……

就在我跌下去時，她拉著了我的手……

「放開我啊！」我說：「不然妳也會跌下去的！」

我不想連累任何人……

「我是不會放開妳的！」

誒！？

「每一個人都總有自己的夢想，不管有多偉大或者有多渺小，但只要妳不放棄，繼續去相信，總有一天都會實現的，因為夢想是沒有任何人能夠奪去的……」

除了治一郎，第一次有陌生人跟我這樣說……

我感受到她在竭盡全力想要挽救我……

而當我也有一刻想要活下去時……

轟隆——！

一聲雷響！

啊啊啊啊——！？

這時……

她擁緊著我……

一同墮落下去……

為什麼……？

為什麼要救我這麼一個懦弱無用的人……？

為什麼這時候才遇上妳……？

為什麼……？

嘩啦嘩啦……

雨……下起來了……

我感受到雨水打在我身上的濕冷感……

我看著旁邊昏倒的她，心裡滿是愧疚……

「對不起……是我……害了妳……」

「如果可以……我也想像妳這樣……堅強……」

雖然我不知道妳是怎樣的一個人……

但比起我……

妳的人生應該更是精彩吧……

我的意識也開始漸弱起來……

「求求妳……不要死……」

這是我閉上眼的最後一刻前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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