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域夏娃 - 雙生・第十章魅山與奴之二

白色濃霧遮掩，那男孩不知什麼時候悄聲無息的站在那，夏娃冷不防和他打了個照面，登時被嚇得心膽俱碎、魂飛魄散，尖叫衝到了喉嚨又被她生生壓了回去。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v9g9P4ie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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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戴著的笑臉面具極為精細真實，好像那就是他的真臉一般。面具鮮豔的藍色和紅色圖紋與周圍灰黑死沉的樹林形成了刺眼的對比，十分不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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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利克一把將夏娃拉了回來。然而未等兩人做出反應，戴著面具的男孩便衝著他們興奮地怪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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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父親！晚餐！是晚餐！一起！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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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邊笑邊拍手朝身後濃霧喊道。夏娃仍在驚嚇中尚未平復，無法做出反應，艾利克似乎也對這狀況感到十分手足無措──男孩並沒有攻擊他們、對他們表現惡意，但如此妖異的魅山深林裡怎麼可能會有孩子？真是萬分詭譎，令人寒毛倒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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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荻──你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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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濃霧後出現了另一個人。那是一位中年男子，瘦弱矮小，身上的是簡單樸素的古時東方衣著，背著竹簍，同樣帶著笑臉面具──只不過是黃色和橘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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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夏娃和艾利克，腳步一頓，感覺十分訝異，愣了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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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晚餐！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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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看到那名男子，立刻上前拉他的手，小手迫不及待的指著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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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真稀奇。」男子緩緩說道：「居然一天連續碰到兩次過路旅者──我以為這裡已經完全荒廢，再不會有人至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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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娃注意到他和小男孩說話的發音有些奇怪，大舌頭，咬字不清，很像是嘴巴漏氣，聽起來莫名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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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去山的北面，但是霧太濃，迷了路，」艾利克冷靜地開口：「問先生可知下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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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說來慚愧，我不知道。」面具遮擋，夏娃無法看到男子的表情，但是他的聲音聽上去很為難，「你也看到了，這霧在太陽落下後會更厚的，還況這林子本來就……至少在明天天亮之前，你們是下不了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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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娃一凜，心裡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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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男孩人在魅山上，態度如此自然，不像是誤打誤撞來到此，卻說自己不知道下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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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住在山中嗎？」夏娃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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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沒錯。這說來話長啊……」男子坦然回答：「百年前吧，一群旅人，也和兩位相同，在這魅山上迷了路，走不出去，他們便放棄下山，定居於此……他們之中有些人有了子嗣，就慢慢變成現今一個大家庭了……大約三十多人吧。再往前方走就可以到我們的……住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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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利克似乎不怎麼想知道這名男子的來歷，禮貌性地「哦」了一聲，頻頻抬頭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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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的流逝好像在這座山上也不正常一般──就在談話期間，天色快速的轉黑，霧也越來越大，被漆黑染成一片混濁，原先還能隱隱辨認的樹木等景物，現在已然是連輪廓都無法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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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兩位到我們寒舍休息一晚？」男子斟酌了一會，緩緩道：「這麼一說，我忽然想起，雖然我並不知道下山去的路，但家裡有人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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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有人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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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父子太過於怪異，實在無法讓人撇下懷疑。單憑幾句話，夏娃判斷不出那中年男子所說的話是真是假，總覺得聽上去合理，卻又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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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利克和夏娃對視，兩人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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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點也不想去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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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暫時感覺不出什麼惡意，但是這種情況下，有腦的人都能猜到對方肯定有古怪。然他說卻說到了一個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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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家裡有人知道下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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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繼續在這片找不到出路的邪門山林像無頭蒼蠅兜轉，等天色全黑，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還不如跟著這對父子走，看看他們要玩什麼花樣。如果運氣好，男子所說為真，家裡真有人曉得路，那就可以順利離開這陰森的魅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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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不確定的看向艾利克，對方挑了一下眉，好像能讀到她的想法一樣朝男子道：「多謝，有勞您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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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中年男子語氣有些按耐不住的欣喜，頓時讓夏娃不寒而慄，後悔自己剛才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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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方才說有今日還碰到了一個旅人？」艾利克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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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在前頭駕輕就熟帶著兩人的走著，在諾大的樹林間拐來拐去，夏娃暈頭轉向，好幾次都懷疑男子是不是帶著他們往回走了。男孩興奮不已，繞著她和艾利克邊跑邊跳，嘴裡一直口齒不清的又叫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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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呀，就今天一早吧。那位現在應該還在我們家裡休息，待會或許有機會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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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知道下山的路的那位……」夏娃斟酌了一下，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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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會的、會的。」男子很快的打斷她，「會遇到的，到時再說。今天一起吃頓晚飯吧？荻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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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娃反應過來，小男孩的名字原來叫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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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說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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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不好食物裡下毒，她心裡想著，但拒絕就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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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於是不說話，看艾利克怎麼回答，誰知他道：「好啊，十分樂意，我有些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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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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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娃想起背包裡有些乾糧，可以塞他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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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在酒吧也是，碰到提著一把長劍來削他腦袋的賞金獵人都沒怎麼表現緊張。並不是輕敵，卻是讓人感覺他一直游刃有餘，有一種莫名的自信，好像別人不能拿他怎麼樣──現在反而讓夏娃拿不準他究竟是真的沒有在動腦，還是心裡有底戒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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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好了。」男子語氣似很感動有人願意做客留下來吃晚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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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不遠處眼前出現了一片空地，一座東方古典建築座落於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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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築有許多棟，互相連通，都只有一樓層，但占地十分寬廣，可以容納不少人，中央似乎還有中庭院子。屋簷角微微翹起，牆壁、柱子樸素不花俏，沒有多餘的雕飾，皆是用偏紅色的木材製成，樹林黑魆魆，再加上牆外掛著泛紅慘慘光暈的紗燈，頗有鬼故事場景氛圍，挺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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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自然的領著他們走向前，正要拉開兩扇巨大的木門，手剛放上去正要推動，突然一頓，轉頭對夏娃和艾利克說道：「先請……在外頭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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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動咿咿呀呀叫門，只開了一小縫，夏娃看見裡面也是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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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荻，過會兒帶客人進來。帶他們到西院的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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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對男孩說完就鑽了進去，帶上門，留下疑惑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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荻盯著他們，笑臉面具在紅光下襯的更加詭譎。兩人就這樣和他對看著。男孩拉起他們的手，前前後後地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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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們一起吃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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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稚嫩，還是大舌頭，口齒不清的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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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娃還沒說話，一旁的艾利克就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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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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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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荻聞言又開心了起來。這時，他身後的大宅邸好像忽地睡醒一般，亮起燈光，荻便拉著他們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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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夏娃意料的，屋裡並不破舊，沒有長滿蜘蛛網，沒有血跡斑斑，也沒有堆在腳邊的白骨。寬敞的房子佈置十分典雅，東方古色古香的木傢俱，黃光照的室內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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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熟悉的拉著他們穿過一個個廳堂，往宅邸更深處走去，他們到達中庭院子，沿著一邊的長廊走著。中庭雖然沒有種花，但是角落有幾棵歪歪扭扭的小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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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據男子所說，他家裡的人有三十多，他們走了這麼久，卻一個人也沒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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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利克抿了抿薄唇，問男孩：「人都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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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躲起來了。」荻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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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起來？」夏娃困惑道：「為什麼要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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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正在準備晚餐。」荻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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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晚餐怎麼會是躲起來？夏娃心裡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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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她忽然聽到了怪異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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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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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微弱，像是有人咬著牙緩緩吐氣。只有那麼一下，夏娃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結果又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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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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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登時雞皮疙瘩滿身，寒意直襲背脊。夏娃驀地看向艾利克。他臉色沉沉，看來是也聽到了。兩人凝神傾聽聲音傳來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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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抬頭，一眼瞥見了走廊盡頭閃過一個黑色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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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還沒反應過來，就突然見荻朝那人影消失的方向怪聲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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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子！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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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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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人影的名字嗎？夏娃愣了一下。她不知道是否是她所想的「奴」字。如果是這樣，那這個名字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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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怪喔，他平常很聽話的。」荻晃晃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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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娃並不想深究男孩這句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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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荻停在一間房前，「晚飯做好會叫你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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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男孩正背對著艾利克和夏娃。他後腦杓有一條細繩，繫著面具。夏娃餘光看見艾利克的手一動，似乎想伸手拉掉那條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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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娃一驚，迅速的壓住他的手──確認不是受傷那隻手臂後，就拉著他進客房，再趕快關上門。荻好像一點也沒發覺，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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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想看看他們究竟為什麼要戴著面具？」艾利克眉一挑，眼神閃爍的盯著夏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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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還想吃人家晚飯。」她說。那面具下可能真的藏著什麼，現在就捅破，只怕輕則趕出去重則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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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也是。」他想了一想，認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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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裡也是十分明亮，同樣佈置的非常雅緻，牆壁是淺淺的綠色，讓人放鬆。房裡除了幾張桌椅，桌上有熱的水壺，還有有一張鋪著整齊棉被的床，床邊甚至放著換洗衣物，可說是應有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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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娃看見乾淨嶄新的衣物上有一張字條，她伸手拿起。上面寫著他們可以使用浴池梳洗，和去浴池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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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有一種在人類世界住飯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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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夏娃轉身，卻看見艾利克眼睛一圈紅，還有些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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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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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的，他剛剛打了呵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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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睏嗎？」夏娃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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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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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睡一下？我早上睡多了，現在不累。」夏娃將紙條湊到他面前，「上面說我們可以使用浴池……我有點想去梳洗一下，可是會不會不妥？」她左思右想，還是覺得現在就放下戒心太早，完全相信這宅邸的人仍然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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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妥，危險。」艾利克斷言，「我陪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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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居然又打了一個呵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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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就在旁邊而已，你還是睡覺吧。」夏娃被他接二連三的哈欠弄得很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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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他妥協，「碰到事情記得扯開嗓子尖叫然後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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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的。」夏娃拿起宅邸的人準備的較小件衣物，帶上短刀，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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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池確實離客房很近，走沒幾步路就到了。那裡緊鄰著中庭，夏娃意外發現是露天的，用石頭圍成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池子，她確認四下無人，也確認她把門口簾子都拉上了，試了一下水溫就開始火速梳洗。天氣有點涼，風吹過，一旁牆外的樹林就響起一陣尖嘯。雖然四周都掛著亮著光的燈籠，並不黑暗，她還是不禁草木皆兵，心裡害怕，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人在身旁看著。她只想趕快回去客房，找艾利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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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娃眨眼便打理好，將自己原本穿在身上，輕便的灰色束口行裝大致的洗過，要套上換洗衣物。這時她發現，宅邸的人幫她準備的竟然是一套素白色的絲質東方長裙，袖子寬大，迎風飄起，材質輕盈，有些單薄，涼風吹過，她冷的打了一個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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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娃覺得自己這樣一身白，又披著長髮，大概跟女鬼沒什麼兩樣，可以無違和的融入這處處透著怪異的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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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梳洗完畢，要走出浴池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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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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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怪異的聲響突然出現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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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娃嚇得停住正要拉開門口簾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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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到底是什麼聲音？她半點頭緒都沒有。簾子厚重，中間還隔了一層木框障，也沒辦法看出究竟門外是不是正站著人。夏娃現在待著不是，走出去也不是。如果門外真的站著人，對方會衝進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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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樣僵持並不是辦法。她壯了壯膽，做好拉開簾子一看到人就要大聲尖叫，喊來艾利克的準備，也抽出短刀，對準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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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氣，猛地扯開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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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木框障外是空蕩蕩的長廊，沒有半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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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放鬆，頭探出浴池看向長廊──差點沒被礙手礙腳的長裙和袖子絆倒。夏娃繃著神經確認了四周真的沒有任何人，才稍稍沒那麼恐懼了，她提起裙子狂奔回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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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利克艾利克艾利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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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他一直表現得游刃有餘，她總覺得只要跑回他旁邊，她就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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