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雪菫花的毒蘋果～王子執著於死去的裁縫少女～ - 05、龍與城堡

「北方的森林裡有一個巨大的洞窟，洞窟的盡頭是魔女最後身影消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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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窟深處通往哪裡？路克萊斯當時這樣問過少女，但卻沒有得到明確的答案，少女只是淡淡地說那裡有龍，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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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那個跟魔女一樣只存在於傳說中的生物，原來真的存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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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搖搖頭，總覺得思考這些事情與自己現在的行動有很強烈的衝突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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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沒亮就離開那座詭異的石造城鎮，路克萊斯進入少女跟他指路的北方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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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這座森林曾經遭遇過嚴重的大火，導致現在到處都是焦黑的樹皮，幾乎沒有任何動物棲息於此，所以嚴格說起來是「曾經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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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座寸草不生的黑森林裡，路克萊斯與他的白馬是這裡唯一比較顯眼的色彩與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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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前行了數十分鐘，路克萊斯便看見了少女所說的巨大洞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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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開的石壁四處都爬滿了綠色的苔蘚植物，洞口非常巨大，就算有二十個成年人站立，層層疊起身體，可能都還是搆不著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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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想像是為什麼樣的龐然大物所建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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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概只是自然生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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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克萊斯有些被眼前盛大的景象給震懾住了，於是就這樣站在洞口抬頭仰望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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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馬匹拴在洞口附近，接著便一個人提著油燈走進洞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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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往洞窟深處走去，四周的光線逐漸被黑暗吞噬，只剩下路克萊斯手中油燈的微弱光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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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路克萊斯就走到了洞窟的盡頭，眼前這條路已然是死路，只有冰冷的石壁包圍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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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窟的盡頭是魔女最後身影消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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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笛少女的話語在耳邊響起，她說新月的時候，魔女的力量會減弱，因此洞窟盡頭石牆的石板會稍微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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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克萊斯用力向前推動洞窟深處的石牆，他感受到崩落的灰塵與小碎石掉落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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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推了一會，巨大的石板開始向前移動，於是他加重力道，最後終於把石牆推出一條可以勉強通過的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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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說這是流傳在他們家鄉的古老傳說，而她自己曾經在某一次新月之夜時嘗試，沒想到真的順利潛入魔女的家，只是當時出現在她眼前的景象讓她只能嚇得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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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對這道石牆之後的構造也沒有那麼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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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石牆之間的縫隙，一陣耀眼的光亮讓路克萊斯忍不住瞇細雙眼，待在黑暗的地方太久了，這個突如其來的溫暖光線讓他一時無法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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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再次張開眼睛，眼前的景象則讓人驚訝得幾乎失去言語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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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闊的山岳奇景，巨大的城堡矗立在雲霧之間，每個高塔的城牆都爬滿了荊棘與玫瑰，除了常見的紅粉玫瑰外，還有各種奇異亮麗色彩的藍色和紫色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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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口處的植物勾起了路克萊斯的回憶，有些溫暖又有些悲痛，那是小菫的庭園裡也有種植的紫色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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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裡的菫花看起來好像又更巨大了一點，綠色的花莖高過路克萊斯的身高，攤開的花瓣宛如遮陽傘，站在底下便會被整朵花的陰影給籠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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菫花是迎接初春的使者，不畏冰雪的風寒，努力綻放的姿態就像小菫溫柔堅定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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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抑著隨時可能顛覆自己的情緒，握緊拳頭，路克萊斯往城堡的入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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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轟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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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地板突然劇烈搖晃，四周的植物與建築物一齊發出沉悶的聲響，路克萊斯差點失去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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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殺氣從頭頂上襲來，他下意識往前翻滾一圈並迅速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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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剛才自己站立的地方，地上竟然崩裂出一個大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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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抬起頭，卻看見了令他渾身戰慄的景象，像是被數千隻螞蟻爬滿身體，在瞪大的漆黑瞳孔裡，映照著一隻龐然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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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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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少女要他留意的那個遠古生物，現在真的活脫脫出現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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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克萊斯也驚訝地發現，原來整座城堡都是建築在這隻巨龍身上，因此只要龍稍微移動身體，就會天搖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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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龍的上身攀附纏繞在中央的高塔上，龍身上的鱗片反射太陽光，閃爍著青綠色的光澤，龍首則在距離路克萊斯還十分遙遠的高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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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出腰際上的劍，路克萊斯壓制著發抖的手，至今除了熊以外，他沒有遇過其他比自己更高大的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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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這頭遠古巨龍的面前，身為人類的他是多麼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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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既然龍在這裡，那麼魔女也是真的存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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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面幾個城裡遇到的女性，她們都提到魔女拯救了她們，那麼魔女是不是也會對可憐的小菫伸出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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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什麼要將那麼危險的東西交給小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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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知道小菫是怎麼死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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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最善良的小菫，為什麼要讓她落到這種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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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中懷抱著這些疑問，還有如濃稠沼澤般不停想要將他攫起而噬的絕望情緒，路克萊斯覺得未來在他的眼前只剩一片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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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該不該往前，不知道該往哪裡走，或是他根本只想停在原地沉浸在悲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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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魔女能夠給他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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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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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克萊斯舉起手中的劍，鋒芒的劍刃反映著他眼瞳中的怒火，他大聲喝斥並衝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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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速地在城堡的石造階梯上跑動，一路上揮砍遮擋去路的荊棘，長了尖刺的綠色植物被斬斷，掉落在地上，淺綠色的汁液在路克萊斯的腳邊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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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斬斷了無數荊棘，但在這個過程中，不知不覺身上也被這些帶刺的植物給爬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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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自己究竟披荊斬棘了多久，來到高塔頂樓的時候，路克萊斯已經傷痕累累了，身上纏繞了不少荊棘，斗篷與衣服被割出許多破洞，背部也受了傷，看起來十分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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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篷與衣服都是小菫用自己紡織出的布料以及絲線縫製成的，自從在遠行前小菫交給他後，他就一直非常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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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明明連能替他修補這些衣服的小菫都不在了，他卻任由那些尖刺割破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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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克萊斯覺得自己的腦袋持續發熱，知覺變得麻木，雖然抱持著要找到魔女的目的而啟程，但是此時此刻內心卻又感到侷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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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一直也很害怕一旦解開了真相，就必須回歸常軌的自己，必須終日懷抱著小菫已經不在的這個冰冷事實，他怎麼可能有辦法這樣度過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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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也告訴自己無數次，即使從魔女的口中得到真相，小菫也不會回來，現在的他不過是在逃避現實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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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事實或許是路克萊斯直到現在根本就沒有接受小菫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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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魯地推開高塔頂樓的房門，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偌大的臥房，內部的擺設意外有些溫馨，高架床的雕花、華美的毛皮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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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角落的石牆上，鑲著一只巨大的圓形鏡子，路克萊斯感受到某種力量牽引著自己，於是不自覺地朝鏡子所在的地方邁開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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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的外框有著精雕細琢的金屬花卉，當他走到鏡子前面，此時本應映照出路克萊斯模樣的水晶鏡面，竟然顯現出森林裡的景色，在這之中也有一位短髮女孩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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