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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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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吧。我有事情要問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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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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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東西給妳。」他無法克制自己老邁而顫抖的手,緩緩從脖子上取下了那條名叫愛情的項鍊。「這是我從瑪門手上買下來的愛情,原本要自己使用的。但是看來原本的記憶與愛情我只能選一個,是我貪心的兩個都想要。導致現在這個無法使用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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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的一生都與愛情無緣,只要保有著記憶,他就無法愛,是嗎?她嘆了口氣,似乎是理解了他所說的話。「所以這個愛情,你不要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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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妳比我要適合。」他緩慢地說。「經過了一百年,妳的愛情有可能會消失,會退怯,會冷淡,如果妳希望繼續維持的話,可能就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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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項鍊置於手心,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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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許久,妮莎抬起眼看著他,眼中原本的溫婉變得有些顫抖,漸漸表情似乎有些微慍,眼中就像是燃起了微小的火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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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如果妳決定不再繼續……不使用也行。」他遲疑了半晌,似乎並不明白她的怒氣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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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小看我了。」妮莎站了起來,將手中的項鍊往地上一執,緋紅色的寶石應聲碎成兩半。「經過了一百年,我的愛情會退怯?冷淡?你根本從來沒有理解過這份感情,卻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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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月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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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根本不懂我的愛情,不懂我的痛苦與寂寞。不要用你的認知去理解我。」妮莎的背影看起來微微顫抖,她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這使得月感覺相當陌生且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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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臉的妮莎,眼中泛著晶瑩的淚水,她揪住他的衣領,用力的親吻在他因年老皺紋滿佈且灰白的嘴唇上。「我想你該走了。藤井弘行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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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想多說什麼,只感覺眼前憤怒的她的臉逐漸模糊,意識也消失得一點不剩。最後他變成了一尊盆栽,就像其他離開的人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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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優雅的吞吐著僅存的一點點氣息,他才想起,原來死亡是這種感覺,不是肉身的疼痛,而像是靈魂被抽走一般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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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著他的那一尊靈魂,妮莎這才讓淚落下。她的表情大有懊惱愧悔的樣子,重重的嘆了口氣,緩緩將盆栽放在桌上,開始撿拾起了地上的碎片。而處理的時候不小心失手將自己劃傷了,看著手指頭微微的冒出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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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來就是被愛情傷害的代價。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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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透著透明無瑕的玻璃,看著妮莎哭泣的神情,他聽不太到她的聲音,只有滿滿的歉疚在心中蔓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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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莎沒想到自己會因為被質疑而這麼生氣,氣到直接掐斷了彼此的聯繫,明明已經快要一百年沒有見面了,明明思念幾乎凍結住自己的呼吸,到每天都暗自落淚的程度,明明見到是她最大的期望,但是,怎麼自己就沒能夠忍住怒氣呢?妮莎懊惱的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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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夜摩來了之後,她跟他抱怨了此事,沒想到惹得夜摩哈哈大笑,妮莎是第一次看到他笑。夜摩平時靜默,情緒總都淡淺,更不用說眉宇間那種哀傷,似乎是屬於死神獨有的,何曾笑得這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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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真的這樣跟他說嗎?」夜摩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那張狗臉的毛髮幾乎被他失態的抓得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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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笑成這樣……」妮莎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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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百年來,可能除了佛陀之外,妳是第一個敢這樣對他的人吧。」夜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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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神,我算是犯戒了吧。」她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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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莎,妳喜歡自己身為神的角色嗎?」夜摩突然改變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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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莎怔忡了半晌,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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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道嗎?宗教是人所創造出來的,我們這些神,都是由人性提煉創造延伸出來的。說是純粹,卻也無趣。在我們的世界,只有純粹的良善與罪惡,不像真實的人類,有那麼多的瑕疵,瑕疵雖然在神的眼中是不好的,卻也是創作出更多可能性與能量的東西。」夜摩換上了嚴肅的表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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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莎說。「但是身為神,卻是要想盡辦法去掉這些瑕疵……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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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也明白自己有不完美的地方,對吧?」夜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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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當然的,我從來沒有認為自己是完美的。」她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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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總是專注在研究和理解人性身上,那是因為人的想法才能夠決定神的世界,甚至改變神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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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很諷刺,人們覺得那些至高無上的真神,其實那些都是源自於人們內心,而那些恐怖的惡魔也是。這也就是為什麼所有的人性都會如此珍貴。」夜摩說。「我這麼說的重點是,妳想回到人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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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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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人界的話,要好好珍惜每一天,努力活在當下哦。」夜摩說著,從懷中拿了一顆藍色的玉石。抬眼看了桌上的盆栽,笑著說:「既然他說過無感,就讓他看著吧,說不定有點刺激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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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摩?」妮莎一時有些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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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摩若有所思的接近妮莎,表情有別以往的神秘。妮莎還來不及躲避,他的吻就直接迎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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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摩口中含著那顆玉石,似乎就在妮莎沒能夠好好注意的時候,被自己吞下了肚子。「……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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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個時候,她感覺一陣暈眩恍惚。只聽得夜摩在她的耳邊輕柔地說。「沒事,睡吧。」並且將手中金色的布條綁在她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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