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吞活剥 - 第四十四章你才是活披萨（菩萨）

智桦馆通宵开门，郑岘一个晚上都在这里学习，而且专门找了监控摄像头下面的座位。

林淼渺和Mae今天就要杀掉王国强，身为最大嫌疑人的郑岘，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不在场证明。

他戴上耳机，放了一首基督教的礼赞歌。

警察是第二天下午找到他的。

被带走时，郑岘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还有点高兴。

审问室。“他死了？那真的太好了。”郑岘毫不避讳地说出这些话。

“王国强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阿sir，您还没告诉我，王国强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死的呢，我怎么能回答你呢。”这点套话的技巧，郑岘一眼就识破了。

“是在昨晚晚上，大概半夜，他吃的饭里被下了毒。”

“昨天晚上……我从昨天下午，大概……五点过，六点开始，就在智桦馆学习，到今天早上五点钟。我一步都没有离开智桦馆。他在哪里死的？ ”他故意把时间说得很模糊。

“重庆大厦。他身上没什么财物，不可能是抢劫。在香港范围内，跟他有关系，而且有仇的，只有你。我们已经找你的朋友了解过你的身世了，我们很抱歉，但正因为如此，你是我们最大的嫌疑人。”

郑岘没有说话。他不能抢着说话，更不会急着为自己辩解，他需要表现得很平静，就好像跟自己没关系，自己也不在乎。而且还需要用一种很自然的方式，来告诉警察，王国强死前欠了巨额高利贷。

高利贷的人会替Mae和林淼渺背锅，而且这些人也不会出面替自己辩解。

“我和他早就不是父子关系了，我也不想为他浪费时间，我还要学习。可以早点结束吗。”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昨天中午，在学校的餐厅，好多同学都看到了。我和他起过冲突，被同学拦下了。”

“他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我的养父母去世了，我继承了他们的财产，他想要我把这些钱给他，让他还高利贷。”

“高利贷？我记起来了，去年九月份，你在某大附近被人掳掠，你说有可能是地下钱庄的人干的？”

“对，就是我。他欠了高利贷，是拿我的身份信息去贷款的。”第一任养父母去美国之前，把他送回了家，当时王国强还没有结婚，无法给郑岘上户口，所以他们复印了一份户口信息给王国强。王国强没想过让郑岘读太久的书，所以对户口也不上心。虽然非婚生子缴纳社会抚养费就可以上户口，但是九十年代动辄上万的罚款，王国强根本交不起，也不愿意交。

“所以你对他，是有仇恨的，是吗？”

“对。”

“他是被毒杀的，但是我们无法确定他的毒是在什么时候下的，所以就算昨天晚上你有充足的证明，但还是无法洗清嫌疑。”

“嗯。”

“今天就到这里吧，有事我们会再找你。”

郑岘离开审讯室后，听到有人在抱怨，说最近真是不太平，总是加班。

现在只是前奏，他会上演一出腥风血雨来祭奠周嘉蝶的亡魂。

离开警署，他还没走多远，就被Mae拉走。

“他们没发现什么吧。”

“没有，他们不会发现的。”郑岘安慰Mae，“你不用担心我。”

“我们先分开走吧，过一会儿再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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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e走在他的前面，郑岘觉得自己回到了剑桥。

突然冒出来一个疯疯癫癫的女生，抓住Mae，念叨着：“原来你冇事（没事）呀……”她的头发十分凌乱，眼神飘忽不定，见到Mae之后露出傻乎乎的微笑。

郑岘一眼就认定这个女生把Mae认成了周嘉蝶，于是抓住她的手，把她带到一边。

Mae紧随其后。

他们找了一家餐厅，要了一个包间。

“你老老实实跟我说，发生了什么事。”Mae问女生。

“我仲以为你死咗，我对唔起你，我唔知嗰个系毒品。（我还以为你死了，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那个是毒品。）”女生把Mae当成周嘉蝶，一个劲地道歉，“对唔起……”

“毒品？”Mae大吃一惊，“什么毒品？你说清楚，发生什么事了？”

“我如果知道嗰个嘢系毒品，我唔会帮手运慨，对唔住，我不该把嘢交给你。（我如果知道那个东西是毒品，我不会帮忙运的，对不起，我不该把东西交给你）。”

好了，大概了解到发生了什么。

Mae检查女生身上有没有伤，郑岘很自觉地离开包间。

她的脚上有一块骨头被挖了出来。

应该只是给了一个教训。

“你脚疼吗？你的家人呢？”

“有唔痛……我揾唔到渠哋了。（已经不疼了，我找不到他们了。）”回答之后，她摇摇头。

已经不疼了，说明之前很痛。

周嘉蝶估计是明知道女生在运毒，还是帮她，把毒品转移到自己手里。

——daddy真是个活菩萨，自己都保不住了，还想着帮这些市民，这些没用的人干嘛帮他们。上班的时候混时间就好，他还真想在退休之前干倒黑社会。再这样下去，真把这些社团搞垮了，他退休之后黑社会找上门来报复，我看谁来帮他。他不会以为这些手无寸铁的市民会记得他的好，到时候会帮他吧。还是他以为警队会保护他？

——那个小白sir又被人欺负了，我真是Speechless，没见过哪个总警司被下面的人欺负的。他别哪天被刘sir那帮人逼着提前退休，自己乖乖地就去把提前退休给办了，回来后哭得跟个被婆家赶回来的小媳妇一样，然后他还要反思是不是自己做错事了，还要帮刘sir那伙人找借口。他就是太相信自己人了，所以被自己人卖了还要帮着数钱。”

“你天天说daddy是活披萨，我看你自己就是个活披萨。你碰毒品干嘛，你是个小白吗，不知道毒品千万不能碰吗……”Mae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是这个下场……”

郑岘也在门外哭了起来。正巧林淼渺赶来了。

“怎么了？你们两个怎么哭起来了？”

“她……她……”郑岘又气到说不出话了，“呃……”他指着包间里面。

林淼渺赶紧进去，“怎么回事……”

Mae哭到说不出话，打了一串字给林淼渺。林淼渺看完后，惊出一身冷汗。

“毒品……我靠，她是真敢啊。”

“她干嘛去当活披萨，把自己害到这个下场。”

“披萨？你是想说菩萨吧。”林淼渺抹了一把泪水，“你说的是pizza，Bodhisattva是菩萨。

“呜呜呜……总之就是这个意思。”

林淼渺拿出纸巾给Mae，又帮女生擦拭泪水。“那这个女生怎么办。”

“带她去福利机构吧。我怕那帮人知道我的存在之后，又来伤害她。她……不会想看到她被再次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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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嘉蝶总是说自己不屑与人类为伍，厌恶人类，看不起人类。但是，当她在寒夜向Mae敞开家门，在郑岘被人掳掠时开枪，在林淼渺被李姚悦欺负时站出来指责李姚悦，在林淼渺被强奸时拿起刀冲向强奸犯，在女生被人欺骗运输毒品时隐瞒真相，把毒品转移到自己身上，在这些时刻，不需要人类的世俗赞美，她已站在天父宝座的右侧。

一个思想异于常人，嘴里说着厌恶人类的人，却做着最像人类的事，而满口仁义道德的人，却做着伤天害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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