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寸毒蓮．卷一》溫柔公子的殺人魔白月光 - 【第一卷】 48：百蟲后3

　　桃花眼、瓜子臉、紫色的衣裳……蝶蝶兒那刻在木有知記憶深處的輪廓，眼下就藏在湧入前庭的人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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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鳴和唦唦作響的鈴聲，蓋過川流不息的腳步和炭火劈里之聲，將她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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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蠱仙當年於茶樓說過的話，如孤魂耳語一般掠過木有知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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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位小姑娘肯定就是玉姊姊新收的徒弟吧？長得可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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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感覺一陣反胃，幾乎像是蝶蝶兒那蠕蟲般的目光，再次爬過自己的臉，欲從她的七竅鑽入、將她做成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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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蠱仙沒死？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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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僅僅是這一瞬心神不寧，情勢便急轉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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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如風的蠱屍騰空而起，踏著庭中呆若木雞的百姓們奔向蝶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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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細想，此舉的意圖也顯而易見：他打算將百蟲心交予蠱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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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祥的預感閃過木有知的心頭──一具以百蟲心御蠱的蠱屍尚能引發這等災難，此物要是落入蝶蝶兒手中，又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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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隨即回神，掙脫令人僵硬的害怕、奮力一躍，卻被腿上傳來的劇痛拖累、踉蹌落地，撞上幾名擠在附近的浣城居民。他們搖搖晃晃地散開、幾人跌坐在地，卻沒有更多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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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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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內心一凜，咬緊牙關穿過擋路的百姓、拖著傷腿前行，卻見視線的另一角，有另一道身影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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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李御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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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葉天命相同，李御飛也向著蝶蝶兒的所在飛去，木有知還未眨眼，他便追上師叔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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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如風的蠱屍見狀，長劍朝著李御飛的方向一撥，試圖攔下對方。鐵劍和輕羅在一息之間便走了三、四招，一串火花混雜著青色劍氣，自兩刃交鋒處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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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有第三道人影背著月光，自官府的屋簷飛馳而下，拔劍刺向葉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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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定睛一看，竟是神情緊張的沈玉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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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緊握手中長劍，從無懈可擊的角度介入，時機亦是恰到好處，擋下劍如風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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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御飛就這樣順利擺脫糾纏，筆直奔向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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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著實出乎木有知意料：沈玉芊並非如此機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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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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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望向屋頂，瞥見一條牙白色的影子躲進死角──光是如此，就讓木有知忍不住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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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不清原因，可僅是看見包千從的蹤跡，便稍稍撫平蠱仙帶來的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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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直像是聽他用平心靜氣的語調，軟語溫存安撫自己，真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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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收斂笑容，鑽過兩名中蠱的百姓之間，視線轉回快馬加鞭的李御飛和混跡人群的蝶蝶兒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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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那身著紫衣的女人抬起不斷搖晃的左手，細緻的腕上露出一串響動的鈴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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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息，她奮力將手向下一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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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淒厲、尖銳的慘叫，自全數中蠱的百姓嗓中爆發。剎時間，濃烈的殺氣四溢。在一片震耳欲聾的尖嘯之中，那些百姓無一例外，伸手攫向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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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憑著直覺，不顧腿傷的痛跳轉開來，勉強閃過中蠱者的抓取，躲到庭中一角，但見突襲落空的百姓們竟然轉而撲向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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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訝異之餘，她也發現：和一般蠱屍不同，這群中蠱者的表情不再冷漠呆滯，而是變得猙獰、扭曲又神情驚惶，彷彿正在遭受某種劇烈的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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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於是得出結論：他們的心神並未被抹去，只是受蠱蟲所控，暫時淪為蠱仙的魁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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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這些百姓雖說氣勢洶洶，舉止卻也不像一般蠱屍那樣招招致命、氣勁充沛，僅僅像是施展蠻力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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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他們比起威脅，更像是麻煩的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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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皺眉，極目望向庭院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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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對腳踏輕功、踩在中蠱者身上的師兄妹，面對這種突如其來的劇變自是難以倖免，皆被扯住雙腿。李御飛更因此行百里半九十，在離目標只剩四步之遙處被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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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雪上加霜的還在後頭，這片癲狂的人間地獄中，不知為何，劍如風竟絲毫不受影響：中蠱的百姓們寧可彼此相殘，也沒人敢動他半根寒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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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蟲心，那件由太古蟲后之心煉化而成的奇物，此刻閃著異常顯眼的紫光，幾乎像在對潛伏於人群體內的蠱蟲發號施令、宣告自己尊貴無上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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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此，木有知竟感到一陣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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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該如此……四姨的百蟲心不該是如此妖邪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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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只發生在兩下心跳之間，葉天命的蠱屍繞過失衡的沈玉芊，往她背後送上一劍，接著便頭也不回地衝向李御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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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芊向前一扑、留下一張花容失色的臉，便沉入人群之間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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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劍同時斬斷繫住劍鞘的背帶，一支空劍鞘和兩支價值連城的奇劍飛出，同樣消失在擁擠的前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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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見狀，當機立斷踏出輕功、踩上人群外圍的牆面，繞開阻礙奔向蝶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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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蟲心散發的光芒，在劍如風的行徑上拖曳出一道亮紫殘光，追向下個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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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李御飛好不容易踢開糾纏不休的中蠱者，正想一股作氣殺向蝶蝶兒，卻為時已晚──葉天命的長劍閃著青色劍氣，刺向他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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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鈞一髮之際，李御飛轉頭，輕羅通透的劍身在最後一剎偏移對手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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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尖避開要害，卻直直扎進他的左肩，鮮血飛濺而出。吃痛之下不慎分神的李御飛，於是也被身下的百姓牢牢抓住、拖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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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如風輕而易舉地越過他，終於抵達那紫衣女子的所在──蝶蝶兒的周圍似是有一圈牢不可破的無形城牆，中蠱者全在距她兩步之外相互殘傷，放任蠱仙安然無恙地在其中搖動鈴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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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牙一咬，加快腳步，經過坐倒在長廊入口、神色恐慌的楊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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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腿傷遠比她想的礙事，蝶蝶兒周身那圈留白，恍若是一處自己怎麼也到達不了的異域。木有知只能眼巴巴地瞪向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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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見蝶蝶兒昂首，望著劍如風從天而降，臉上卻掛著與周遭一切格格不入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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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身著紫衣的女人竟是兩眼通紅、泫然欲泣，抬手撫上劍如風陰森冷峻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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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與她在木有知記憶中的模樣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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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具蠱屍亦是舉止反常，葉天命取下自己頭上的百蟲心，輕輕放到蝶蝶兒的頭頂，替她戴上──幾乎像是一位情深義重的如意郎君、幾乎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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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千從替自己療傷時那般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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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本該安詳靜好的一幕，卻遠比庭中一切暴亂更加詭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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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蟲心戴到蠱仙額上的瞬間，空氣中，有某種至關重要卻難以言喻的事情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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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頓時不寒而慄，這便是自己最擔心的情況──用以號令百蟲的奇物又一次回到蠱仙手中，似乎宣告結局已然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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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暗自盼望情況不至無可挽回，縱身一躍、化成一團紅黑相間的殘影襲向蝶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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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片令人頭痛欲裂的慘叫聲中，木有知驚覺：一切反而變得萬籟俱寂，她能聽清自己每一下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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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羅留在右腿的傷仍然很疼，就連左腳上包千從悉心包紮、原先已無大礙的刀傷也開始刺痛……這些木有知皆不予理會，逕自將真氣導入從袖口飛出的鐵蠶絲中，凝於末端那根細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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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器襲向目標，蠱仙也終於發覺自己的存在，扭頭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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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顆斗大的紫色珠玉之下，蝶蝶兒一雙桃花眼掛著兩行熱淚，與木有知四目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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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絲疑惑閃過她的心頭：惡名昭彰的魔教蠱仙，真的會是如此多愁善感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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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息，百姓的慘叫戛然而止，空留殘聲於耳中嗡然──有一道人影，跨步擋到暗器和蝶蝶兒之間，成為蠱仙的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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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名少婦，一名眼中只剩恐懼的少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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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只如此，木有知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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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俠……謝謝妳救了我母子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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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李的！你別欺人太甚！簡姑娘可是咱們的救命恩人，怎麼可能會是魔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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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正是先前在官府大門，自己前去和重劍癡詢問開門暗號時，順手救下的少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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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項無心之舉，卻讓與兒子一同得救的少婦感激不盡，令她不惜與正派俠客作對，也要替木有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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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那麼一瞬，木有知幾乎以為自己會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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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這……怎麼可能──她才不像包千從那般心慈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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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針不偏不倚，扎入少婦的眉心，將滿面驚駭的她連同體內的蠱一起毒死，木有知眨眼，壓下一絲意料之外的煩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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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婦人倒地，暴露出身後神色意外的蝶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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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木有知只是冷著臉，轉動身子將暗器拉回，又順勢甩向真正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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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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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把長劍替蝶蝶兒擋下這致命的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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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能有誰？自是對主人出手相救的劍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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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駭人的殺氣迎面撲向木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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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招殺意之強，讓她想都沒想便向後跳轉，未被傷及毫毛。而葉天命手中的長劍，於自己稍早站立之處挽出一輪劍花，縈繞在劍身上的真氣勾勒出一朵青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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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皺眉，但覺劍如風的劍式莫名有些……隨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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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息，某種顏色鮮紅的暖流遮住她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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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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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熾熱的痛楚這才後知後覺地爬過頭頂，木有知心中大驚：她自以為完美迴避的劍，實際上險些重傷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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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迫霧裡看花的木有知強裝鎮定，正欲抹去遮眼的血，卻發現殺氣已從四面八方夾擊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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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得於一片模糊的暗紅色中騰空而起，強忍腿腳疼痛跳了數尺之高。包夾而來的殺氣於身下相撞，所幸未能傷她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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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時，木有知以長袖抹除眼上的血漬、定睛一看，卻發現蝶蝶兒已不見蹤跡，只剩劍如風的蠱屍和身下受蠱仙控制，撲向自己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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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回，他們並未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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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趕在下墜之前，居高臨下環顧整片前庭，想捕捉那道紫色的身影，卻看見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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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蝶蝶兒正以極不尋常的速度，在人群中飄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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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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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瞇眼，驚訝地發現那人只是軟著身子，放任自己被周遭的人群拉扯、傳遞──和方才只以鈴鐺御蠱時截然不同，百姓們不再是一股腦兒發狂，而是依照蠱仙所需，一次只有寥寥數人受其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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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猶如眾星拱月，蝶蝶兒在中蠱者的簇擁下，於數息之間抵達庭院的另一端，靠近大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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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她的姿態卻是一派輕鬆、雍容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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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望見此等荒唐之景，頓時感覺匪夷所思──要想同時對付劍如風葉天命和昭陽蠱仙蝶蝶兒，這種事情換做是師父也無計可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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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開始下墜，下方地面的中蠱者再次躁動，雙手高舉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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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葉天命也在此時欺身上前，手中鐵劍挾著濃烈的殺意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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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木有知以為會像前兩次與劍如風交戰時，在九死一生之際聽見來自包千從的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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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什麼也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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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急之下，兩面受敵的木有知勉強應對，朝著劍如風揮出暗器，銀針卻被對手以劍輕易撥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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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瞬之間，靈動的長劍繞上鐵蠶絲，隨即猛然一扯將劍如風拉向木有知，連帶制住了她連接暗器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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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雙眼一瞪，抬起右手想以破雲掌迎擊，對手卻搶先一步抓住自己的右腕，雙腳同時踏上她的腹部，使勁一蹬將她踩入底下的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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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重撞上地面之際，木有知也終於肯定：劍如風變了，變得更加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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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並非是他的劍招加快，而是此人出招的方式變了──變得隨興、愜意、卻更為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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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何如此？莫非是蠱仙在操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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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是因為葉天命卸下百蟲心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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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會想到沒了號令蠱蟲的負擔，反倒讓那具蠱屍如釋重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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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癱倒在地，呆滯地看著空中那輪皎潔的月色，再次驚覺自己依然盼著包千從的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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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笑的是──她仍舊什麼也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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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籌莫展的絕望、自怨自艾的懊悔，與四周淪為傀儡的百姓一起，遮住月光、將木有知徹底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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