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ppy Paradise - 第2章青色籠中鳥(6)

「就說沒辦法了!」

費鑫突然大喊，從口氣上聽得出來他充滿怒火。

莫盈對這情況早已見怪不怪，平時幾乎不會把生氣的情緒表示出來的費鑫，這一個多月就已經他這十九年的份用得差不多了。

大約一個多月前，費鑫因為身體出狀況而住院，他便決定減少工作量，除了課業上必要的報告之類，以及之前就已經接手的公司合作專案之外，研究室教授想再派給他的工作全部都拒絕掉了。

費鑫的研究室教授就是看準了他的天賦異稟以及幾近於工作狂的個性，才向各大公司自薦，接了一堆高難度的合作案，想藉此提升自己的名聲。但在費鑫拒絕之後，其他學生沒人能夠如期完成這些案子，甚至可以說是完全沒進度，教授只好不斷請求費鑫協助。

教授的多次請求讓費鑫軟下心來，深思熟慮後決定幫忙接手幾個相對麻煩的案子，沒想到教授卻得寸進尺，想用同樣的方式讓費鑫慢慢接下全部的工作。

這計謀當然是被費鑫識破，他也不再讓步，堅決不接案，因此幾乎每天都會上演教授打電話來無理取鬧的戲碼，還告狀到其他教授那裡，說費鑫變得懶惰，不再是乖巧的學生，讓費鑫的風評被害。

等到費鑫結束通話，莫盈才上前關心。

「沒事吧？今天似乎吵得比較嚴重。」

「唉……」費鑫將頭靠在莫盈的肩膀上。「死老頭說什麼不做的話就不讓我順利畢業，硬扯說我發表的論文次數未達畢業標準，他要不要翻翻得獎記錄，看看我去年到底做了多少事。」

這方面的事情莫盈無法提供意見，只能就這樣抱著他，讓他抒發情緒。

此時費鑫手中的手機再次響起來電鈴聲。

這又是另一個麻煩。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振作起來！教授都打電話來跟我抱怨你的態度不佳，你是想讓媽媽丟臉丟到太平洋去嗎！就算你的收入變少，我該拿到的金額我還是會拿，我才不管你夠不夠用，不夠用都是你活該！我怎麼會有你這麼懶墮不爭氣的兒子！」

一接起電話就傳來母親一連串的破口大罵，罵完之後還徑自掛掉電話，費鑫完全沒能說上一句。

雖然本來就知道費鑫的母親是標準的勢利眼，但莫盈不敢她竟然會對兒子這麼冷酷，真的對費鑫的身體狀況漠不關心，只憑收入減少還有教授的片面之詞就說出這麼傷人的話，把費鑫之前的功成名全部否定掉。

不，仔細想想，她都已經會對小時候的顧實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了。莫盈搖了搖頭。自己太小看這位母親的冷血程度了。

「小盈……」

「嗯?」

「今晚我想吃妳做的蛋包飯可以嗎?」

費鑫的眼眶略為濕潤，看起來是在忍住淚水不讓它流下。

「當然可以囉，還有想吃什麼嗎?」

「嗯……我眼前這位看起來很可口的漂亮小姐?」

莫盈狠狠地請費鑫吃了一記肘擊。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ZSAsJ30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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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實如果有遇到什麼困難，一定都要跟哥哥說喔。』

雖然費鑫曾對自己這樣說……

「這實在是說不出口啊……」

顧實看著這塞滿信箱的帳單，完全是有苦說不出。

前陣子，母親似乎是陷入了經濟困難，破天荒地聯絡已經離婚的父親，抱怨費鑫最近不認真工作，害她吃不飽穿不暖。

父親從顧實口中得知費鑫身體狀況不佳，不忍心兒子再一次迫於親情而搞垮身體，便借些錢給母親，而母親卻變本加厲，想從父親手中拿到更多，父親為保障自己跟顧實的生活，理所當然地拒絕母親的要求。

不料母親最後竟然利用父親的名義去借了高利貸，一堆高金額的帳單寄到顧實跟父親的住所，即使父親已經尋求法律協助，每天都收到催繳的恐嚇信還是讓他們不堪其擾。

然而顧實不知道的是，費鑫這裡也發生差不多的事。

「為什麼要隨便刷我的卡!?而且還刷了這麼多!妳把我帳戶裡的錢都刷光了!」

今早一起床，費鑫就收到了通知刷卡金額的簡訊，購買的商品不外乎都是一些高金額的女用包跟飾品，一看就知道是母親會買的東西。

他打電話去跟母親質問，對方很爽快地承認了，竟然還反過來責怪費鑫捨不得給母親花錢，不懂得感恩自己獨自辛苦扶養他長大。

「沒錢就去工作啊!你是在懶惰什麼!?媽媽把你這般培養你就是為了讓你可以賺錢養我!現在你竟然還因為我花錢而罵我，你是不是想把錢留給那個廢物弟弟跟吃嫩草的狐狸精，告訴你!不可能!」

這母親有夠狠。莫盈十分心疼費鑫。為了逼費鑫重新接工作，幫她賺取金錢跟面子，索性把錢都用光，不管費鑫最後要不要工作，她都不會吃虧。

就算被罵吃嫩草的狐狸精，這種只想著不能把錢給別人，卻沒想兒子的生活好不好過的人，莫盈覺得這種罵人的話都不用在意。

她現在只在乎費鑫的情緒，可不能讓費鑫的身體狀況變差。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費鑫突然開始歇斯底里地大喊。「我之前那麼努力去達成大家的期待跟需求，現在我只是想要為自己多著想點，為什麼大家都要說我懶惰，我明明還是盡我所能地去幫助他們啊，為什麼我要受這種罪!!」

「費鑫……」莫盈抱住費鑫幫助他平復情緒。「你沒有錯!錯的是那些不懂得體諒你、珍惜你的人，你沒有做錯什麼……」

「嗚嗚嗚……」感受到莫盈的溫柔，費鑫忍不住哭了。這是他第一次因為顧實之外的原因哭泣。

他真的覺得心好痛，這世界對他好不公平。

費鑫不知道他到底哭了多久，只是覺得好累。在失去意識的那一瞬間，他好像看到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大哥哥，你現在開心嗎?』

那是一座巨大且華麗的遊樂園。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Bi03QfS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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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莫盈將因為哭到累而睡著的費鑫移到沙發上，憑她的力氣實在無法把他拖到床上。

「睡相就像是小朋友一樣呢……他是不是在夢裡才會過得比較開心呢。」好不容易跟顧實的心結解開了，一切正在慢慢變好，卻被那些無良心的人無情破壞掉……「這現實對你太殘酷了……不過你放心，我會陪著你的，鑫。」

莫盈想打電話給顧實告訴他費鑫的事，但在撥出去前猶豫了。

如果是費鑫，一定不會想讓顧實擔心的……還是算了吧。

正當莫盈打算把手機收起來的同時，卻收到了顧實的來電。

「這麼巧的嗎……喂，我是莫盈。」

她輕手輕腳地離開客廳，避免講話的聲音吵醒費鑫。

「莫姊姊……」

「顧實你怎麼了?怎麼聲音怪怪的……」

顧實將最近家裡被討債的事情一五一十說給莫盈知道，這通電話是打給莫盈而不是費鑫，是因為他不想讓費鑫覺得這些麻煩是自己造成的，想請莫盈幫忙想辦法。

天啊這位母親真的是任何人都不放過。

莫盈忍不住扶額，也把他們母親對費鑫做的事情告訴顧實。

「抱歉顧實，我們這裡也是一堆事情要處理後續，我不想讓費鑫再次承受那麼多壓力，你的事情我不會跟費鑫說的。」

「沒關係的，我也希望向哥哥保密。」顧實的聲音十分低落。「總覺得很對不起哥哥，我什麼都沒能幫到哥哥……」

沒事的，顧實。

莫盈默默流下眼淚。

我也幫不上忙。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zFzO3kNJ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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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鑫一直睡到傍晚才醒過來，看了看時間才想起今天要給童琬上家教課，而距離上課時間只剩不到一個小時。

他簡單打理一下儀容，將昨天弄好的教材收進背包，便準備出門。

「真的沒問題嗎?」莫盈有些不安。「你的精神狀況看起來不太好。」

「沒事的。」費鑫勉強扯出笑容。「上次突然昏倒就已經很對不起童琬的，這次可不能再翹班了。我出門了。」

「路上小心……」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fPXgcv0eA

開車前往童琬家的路上，費鑫一直在思考今後該怎麼辦。

存款都被母親花完，現在可能連房租都繳不起，吃飯遲早也會成問題，雖然可以暫時先請小盈幫忙，但這實在是……

道路前方的交通號誌轉變成紅燈，費鑫慢慢踩下剎車，乖乖停下等待綠燈。

不如……把車賣了吧，這樣可以撐一段時間，然後把教授的合作案全接了，再多找幾份家教，一定可以把錢存回來。

但這樣……不就又會回到之前的生活了嗎。每天都忙著工作，沒有時間陪伴莫盈跟顧實，不知不覺還是被母親跟教授控制住自己的生活。

『大哥哥，你現在開心嗎?』

他再次想起在醫院前遇到的小女孩所說的話。

「我現在覺得……很不開心……一切都是這麼令人心累。我好想逃離這裡……」

交通號誌終於變回綠燈，費鑫將車子往前開。

同時，一台大貨車無視紅燈，用極快的速度駛向十字路口，直接撞上一台剛起步的小型轎車。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AwvRFugv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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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待在家裡的莫盈不小心打破了盤子。

「糟糕……這是費鑫最喜歡的盤子，等他回來一定會氣死的。」

被莫盈放在一旁的手機響起，但忙著收拾盤子碎片的莫盈並沒有發現。1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ZdEcKmEQb

小盈、阿實……抱歉，我想先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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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2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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