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ppy Paradise - 第2章青色籠中鳥(2)

「阿實加油!過來哥哥這裡!」

站在不遠處的弟弟正不知所措地向哥哥伸出小手，想要討哥哥抱抱。

「阿實，慢慢走過來哥哥這裡，你可以的!」

費鑫揮舞四肢，擺出各種他之前教弟弟走路時的姿勢，希望弟弟可以明白現在要做什麼。

也不知道是費鑫的明示奏效了，還是單純想要去找哥哥，弟弟開始慢慢地往前踏出一步。

之前弟弟在練習走路時，最多只能連續走到第三步，第四步就會直接放棄坐在地上，這次只要可以走完第四步就可以了，加油啊阿實!

費鑫一邊在心裡祈禱著，一邊戰戰兢兢地看弟弟走了第二步，接著成功踏出第三步。

「對!就是這樣!阿實最棒了!」再一步就可以了!

或許是隱約了解到只要這樣做，哥哥就會表現出很高興的樣子。在左腳還沒完全平放在地板上時，弟弟就急著把右腳往前伸，導致平衡不穩，直接跌倒在地。

「阿實!」弟弟突然跌倒讓費鑫嚇了好大一跳，想要直接衝去安撫弟弟。

沒想到弟弟在跌倒後不僅沒有大哭大鬧，反而是堅強地站起來，確認自己站好後，又繼續朝費鑫搖搖晃晃地走過去。

見狀，費鑫便知道自己現在該做的不是去安慰弟弟，阻止他繼續嘗試，而是要為他的堅持加油打氣。

「阿實加油!快到了!」

費鑫一直以來都是坐在弟弟的面前，代替父母親，教導他如何走路。身體虛弱的弟弟總是練習沒多久就不想動，如果丟著他不管就會開始哭鬧，可以說是非常任性又很黏人。但現在弟弟為了可以來到自己身邊，努力學習走路，這讓他感動不已。

經過了幾分鐘的奮鬥，弟弟終於走到費鑫的面前，為了抓到對方的衣袖，不小心直接跌坐在費鑫懷裡。

「阿實做得很好喔。」費鑫寵溺地摸了摸弟弟的頭。

「葛……」弟弟緊緊抱住費鑫，發出微弱的聲音。「葛……格……」

那一刻，費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實會說話了，而且第一個說出來的詞竟然是哥哥!

他不自覺地流下高興的淚水，內心的喜悅已經無法用任何言語來表達，所有情緒只能總結成一句:能當阿實的哥哥真是太好了。

「葛格……」

「怎麼了?阿實?哥哥在這裡喔。」

「葛格……」在懷中的弟弟放開雙手，抬起頭看向費鑫，兩人的視線剛好對上。

「為什麼要搶走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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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鑫……費鑫!」

費鑫猛然睜開眼睛，女友正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同時感覺臉頰一片濕潤。

我在沙發上睡著了啊……他坐起身子，接過女友遞來的溼紙巾。「謝謝……小盈，妳回來了啊，今天學校的工作比較早結束呢。」

費鑫的女朋友正是夜希跟童琬班上的副導師——莫盈。

「嗯，你又做惡夢了嗎?」莫盈心疼地抱住費鑫。

自從兩人開始交往，莫盈就常常看到費鑫因為作惡夢而突然驚醒或是哭泣。在她的多次詢問下，才終於從費鑫口中得知他的過去，以及作惡夢的原因。

聽完費鑫這次的夢境，莫盈只能拍拍他的背，幫忙撫平情緒。「顧實才不是那樣的孩子呢，對吧。」

費鑫當然知道顧實是個怎麼樣的人，雖然他是這兩年才終於跟顧實有網路上的往來，不曾實際見面過，但從訊息中就可以知道顧實的個性很善解人意，也富有同理心，總能站在不同的角度來為他人設想。

顧實從不曾怪罪費鑫，反而是在收到新手機後，想辦法找到費鑫的社群帳號並不斷發訊息給他，害費鑫一度以為是騷擾帳號。

『為了慶祝我升上國中，爸爸買了新手機給我~可以隨時找哥哥聊天了』

『最近流行性感冒很嚴重，要多注意身體喔』

『最近我考試拿了好成績!』

比起體諒，費鑫更希望顧實可以埋怨他，至少心裡會比較好受一些，讓他可以有個贖罪的機會。

這份強烈的自責感，以及心中想跟弟弟的期望，被反映在費鑫的夢中，導致他常常會夢到過去跟顧實的美好回憶，以及他責怪自己的畫面。

其實費鑫跟顧實只要見上一面，好好將心裡話述說給對方聽，就可以多少化解掉一些尷尬。偏偏母親不同意讓費鑫跟父親還有弟弟見面，乖巧的他不願意做出會讓母親傷心的事情，無法接受顧實的邀約。

莫盈看著如此痛苦的費鑫，心裡也十分難受，想著到底該如何幫助他，才能讓他開心一點地過生活呢?

想和弟弟見面的這份微小願望，被自己的愧疚感以及家人的要求壓制在心底。

認為是自己的求知欲才導致家庭破碎，因此對求學產生抗拒心理，不想繼續讀書做研究，但又不想白費掉弟弟的犧牲，只好繼續努力往前邁進。

費鑫是一隻籠中鳥，被關在一個名為家人的籠子中，明明只要奮力掙扎就能逃離，卻被愧疚感形成的鎖鏈束縛住可以飛向自由的翅膀。

需要有人幫忙打開籠子跟鎖鏈才行。莫盈下定決心自己要來多管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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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希，好久不見。」

「莫老師好久不見~」

一看到進門的客人是喜愛的莫盈，夜希立刻衝上前抱住對方。

夜愛先讓夜希帶著莫盈去客廳坐著，自己去廚房準備一些茶點。雖然不曉得莫盈是否已經吃過晚餐，但招待周到一點沒有壞處。

「請問老師有什麼事嗎?會在這個時間過來真是難得。」夜愛將飲品跟點心端來，並開口問道。

現在是晚上九點，的確是個不太適合來訪的時間點。其實莫盈本來也打算早一點過來，但實在不好丟下情緒低落的費鑫自己一人，於是只好等到他平靜下來後才離開費鑫家。

「這麼晚來真是不好意思……我有件私事想拜託妳。」

「私事?」

查覺到氣氛有些凝重，夜希乖巧地離開客廳，溜到房間裡偷聽。

「我想請妳幫我找一個人，那個人現在應該跟夜愛妳讀同一所學校。」

莫盈想要先約顧實出來談談，將費鑫的情況告訴顧實後，請他接受自己的安排去跟費鑫見個面。即使費鑫可能會氣自己擅自決定這些事，但至少可以讓費鑫的煩惱減輕一些也好。

「誰?我不一定認識喔?」

「沒關係。」莫盈無法從費鑫口中問到顧實的任何一種聯絡方式，而她也不想偷看費鑫的手機，深思熟慮後她決定透過夜愛幫忙找人，只要找到人就可以了。「是一位叫做顧實的男生。」

「顧實?」夜愛手中的餅乾差點掉到地上。「他是我的同班同學，老師為什麼會想找他?」

莫盈聞言一驚，沒料到事情發展比自己想得還要快。「那個……我認識顧實的哥哥，想跟他說一些有關他哥哥的事情。」

會不會被懷疑啊……可是我又不能直接把他們的私事全部講出來……拜託了夜愛，幫我一次吧!

夜愛盯著莫盈看了幾秒鐘。「老師您今年幾歲?」

「嗯?我今年二十四。」

「我幫妳約顧實出來見面吧。」

「……真的嗎?妳都不會好奇或懷疑什麼是嗎?而且為什麼要問年齡?」

「顧實今天才剛跟我說些他們家的事情，包括他跟費鑫哥哥的事情，還有費鑫哥哥交了一個比他大五歲的小學老師當女朋友。」夜愛笑了。「問年齡只是想確認老師您是不是就是那位女朋友。」

這一切過於巧合到讓莫盈有點不敢相信，這麼剛好顧實就是夜愛的同學，還剛好今天知道顧實家的事情，成功避免讓夜愛懷疑的糟糕情況，她都快以為老天爺就是希望莫盈做出這些事。

「大家平日都得去學校，晚上也不適合，我先跟顧實約在這禮拜六或日如何?老師應該沒有約會行程吧?」

「沒有沒有!」莫盈有點害羞地擺了擺手。「那就拜託妳了。」

「……」待在房間裡的夜希，聽完這段對話後，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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