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霓裳驚鴻舞 - 第十九章 - 真相（一）

巷中暗，心月跑得急，沒幾步便一頭撞進了一個人的懷中。

「啊！別碰我！」

心月嚇了一大跳，推開那人就要往後退，不料他卻收緊了雙臂，將她牢牢圈在懷裡，心月嚇得魂飛魄散，正當她要尖叫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在上方道：「心月別怕，是我。」

「惟卿哥哥！」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心月瞬間放了心，趕忙抓著惟卿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惟卿放開她，指了指地上，道：「我進來就看見他拿著刀往自己心口捅，要上去阻止，和他扭打了一陣，最後用石頭把他給敲暈了。」

「天啊。」心月驚道：「你有沒有受傷？」

惟卿抬起左手臂，苦笑道：「一點皮外傷，沒事的。」

心月見惟卿左邊的白袖已被血染紅一片，急的哭了出來：「這還沒事！？」

「周大夫！」

濟世醫館的大門被推開，一位老爺爺急匆匆從門後跑了出來，道：「哎呦，心月小姑娘，妳怎麼來啦？發生什麼事了？」

半柱香後，宋惟卿手臂上的傷已包紮好，周大夫看心月一直蹲在門口，便道：「小姑娘妳就別傷心啦，這邊這位大叔的傷都比妳那位哥哥重。」

他一邊忙著幫昏迷的那人上藥，又對惟卿道：「小伙子，身手不錯啊。」

惟卿知道自己沒控制好力道，下手確實重了，他尷尬地笑幾聲，轉身去心月身邊坐下，道：「好啦，沒事了。」

「……」惟卿等了一陣，心月沒有答話，低頭一看，才發現她竟然在哭。

「沒事了。」惟卿搭上她的肩，拍了幾下，道：「沒事了。」

「惟卿哥哥，我害怕……」心月道：「我不想再有任何人離開……包括你。」

「……」

半晌後，惟卿在心月肩上捏了捏，道：「別怕，我不會離開妳的。」

心月抬起頭，通紅的雙眼望著惟卿，道：「答應我？」

惟卿舉起右手，語氣堅定地道：「我發誓。」

「嗯。」心月唇畔浮起一抹笑意。

「咳咳。」兩人齊齊回頭，看見周大夫雙手插腰看著這邊，他們趕忙起身，走到那個男子身旁。

惟卿這才看清他的模樣，他一頭亂糟糟的頭髮下，是張清癯的面龐，看上去大約四五十歲。

周大夫在帕子上擦了擦手，道：「我行了針，還要約半個時辰才會醒。」他又將放在旁邊桌上的膏藥遞給惟卿：「一日換兩次。」

惟卿雙手接過，道：「好，多謝周大夫。」

周大夫看著床上的男子，問道：「這人你們要帶回去？」

「先帶回去吧，」惟卿道：「總不能把他丟在路邊。」

心月點頭，道：「我背他。」

「不行。」惟卿將她拉到身後：「我來。」

心月道：「可你有傷在身。」

惟卿道：「一點小傷，不礙事的。」

周大夫看不下去了，哎了一聲，擺擺手道：「我讓我小徒弟送你們回去吧。」隨即轉身朝醫館裡面道：「榮兒，出來，備馬車。」

一行人回到礬樓，眾人看到惟卿衣服上的血都嚇壞了，尤其是顧凌霄，抓著惟卿一陣念叨，惟卿哭笑不得地安慰了他好一會兒。

將那個男子安置好後，心月去沐浴，出來後便看見芊染慌張的跑了過來，道：「心月，不好了，那位大叔醒來後就渾身發抖，嘴裡一直說：『讓我死吧，讓我死吧』。」

心月眉頭微蹙，道：「我去看看。」

她推門進到房間時，滿地狼藉，男子面色蒼白，抱著頭縮在床上瑟瑟發抖，口中喃喃念著：「讓我死吧……求你們了……」

「心月妳別動！」正當她要上前詢問時，被一個聲音叫住了，她回過頭，見懷瑾和惟卿朝自己走來。

惟卿在床沿坐下，還沒開口，那男子便猛地撲向他，揪住他的衣領，咆哮道：「你們為什麼不讓我死！？」

心月趕忙上前將男子拉開，道：「喂，你到底是怎麼了？」

男子頹然倒下，雙手摀著臉，蓬亂頭髮披散下來，他抽泣道：「求求了……殺了我吧……讓我去玲芳那兒……」

心月聽到他這句話，一陣暈眩，又將他從榻上拖了起來，顫聲道：「你……你認識我阿娘？」

男子抬起充滿血絲的雙眼，直直盯著心月：「妳是……？」

「不……不會……」他大叫一聲，似乎現在才發現自己在哪裡，像是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般，整個人向後爬去，淚水滾滾下落：「她為什麼不和我說？她應該跟我說的！」

心月怒得眼眶發紅，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字來：「你是淮左對吧？」

「砰」心月揪著淮左的衣襟，用力將他推向牆壁：「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阿娘？」她的淚水奪眶而出：「你知道她等了你兩年嗎？」

「她日日都跟我說你的事，她從沒忘記你。」

「你怎麼能這樣對她？就算你厭棄她……」心月雙手顫抖著：「可她也是我娘啊……」

「對不起……我對不起她，對不起妳們……」男子任憑心月揪著自己的衣襟，他被掐得有些喘不過氣，啞聲道：「我從未厭棄她，也從未忘記她。」

「心月，心月。」心月的理智被惟卿的喚聲拉回，見她轉過頭，惟卿握住她的手，溫聲道：「妳先放開他，過來我這兒。」

心月依言放開顫抖的雙手，惟卿將她拉到自己身旁。

男子的脖頸已被掐出紅痕，他喘了幾口氣，道：「不是我不去找玲芳，那年春天和她道別，我也依約定在三個月後回來了，可我要去找玲芳的那日，卻被我的妻子崔慕靈給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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