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別初遇 - 第十七章　導火線（1）

　　黑色復古轎車在街上平穩地駛著，正前往百花舞廳。車廂裡沒有人說話，瀰漫著沉寂的氣氛。

　　明明是深入虎穴，但陳昊只帶了趙副官和幾名士兵隨行。

　　在車上，我忍不住探問︰「少帥，你是不是另有部署？」

　　「放心吧，雖然這場接風宴暗藏危機，但未至於會開打起來。」

　　「為什麼你這麼肯定？」

　　「因為我對陸大帥來說，還有利用價值。」

　　關於政治和軍務的事，我不方便過問太多，只好暫時放下心中的疑慮。

　　也許陳昊說得對，陸大帥冠冕堂皇地邀請他出席宴會，總不會這樣明目張膽對他下手吧？

　　車子快要抵達目的地，我心裡忐忑難安。

　　百花舞廳是龐家的地方，即是有很大機率會見到那個人──那個曾經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撕破我衣服領口的混蛋。

　　想起那張令人作噁的臉孔，我仍心有餘悸，不自覺地搓揉冰冷的雙手。

　　陳昊察覺到我的緊張，輕輕握著我的手。

　　雖然他沒有說些什麼，但我心裡知道，只要有他在，就沒有人可以傷害到我。

　　車子在百花舞廳的門前緩緩停了下來。

　　這是一幢充滿氣派的三層大樓，門上招牌掛滿絢爛繽紛的燈飾，讓人眼花撩亂。

　　幾名士兵整齊地駐守在門口，看來是陸大帥的部下。他們一見到陳昊，馬上恭敬地行禮。

　　趙副官把車子停好，然後指示我方隨行的士兵駐守在門外的另一側。

　　「少帥。」趙副官向陳昊點頭，示意安排妥當。

　　陳昊轉頭對我說︰「小雪，我們進去吧。」

　　「好。」

　　我挽上陳昊的手臂，深吸了口氣，走進這個燈紅酒綠的世界。

　　一進去，就聽到悅耳的歌聲從舞臺上傳來。

　　那名獻唱的女子身穿粉色旗袍，盡顯婀娜多姿的曼妙身材。她一看到陳昊等人進來，隨即拋了個媚眼，風情萬種。

　　「陳少帥，你終於來了。」聲音來自舞臺對面的沙發長椅，一個人影慵懶地站起來。

　　龐耀金看到我，咧嘴一笑，我忍不住渾身一顫。

　　「陳少帥，你想要多少女人，這裡多的是，何必帶來女伴呢？」龐耀金向後揮揮手，七、八個舞女隨即從後臺走了出來。

　　她們個個濃妝豔抹，身上的胭脂水粉味非常嗆鼻。

　　「陳少帥，歡迎光臨！」舞女們一擁而上，爭相搔首弄姿，想要吸引陳昊的注意力。

　　趙副官急忙擋在我們面前，不讓那些舞女靠近半步。

　　也許是舞廳內燈光昏暗，加上舞女們熱情獻媚，陳昊出現些許驚恐的症狀。

　　我緊抱著陳昊的手臂，提醒他不要露出破綻。

　　「陸大帥呢？」陳昊裝作高傲地問，完全不理會舞女們。

　　「這些美女各有特色，都是我精心挑選來招待你的，你連一個都看不上眼嗎？」龐耀金嬉皮笑臉地問。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今晚是陸大帥的接風宴。龐大少爺，你不好好招待他老人家，反而跑來討好我，你怎麼如此不分主次？」陳昊厲聲道。

　　「對對對，正事要緊！陸大帥已經到了，就在包廂裡。」

　　陳昊沒看龐耀金一眼，逕自走向包廂。

　　我一路跟著陳昊，但龐耀金在房門前把我攔下。「等等，陸大帥有事要跟陳少帥商討，女人不能進去。」

　　「這……」我看向陳昊，等候他的指示。

　　陳昊輕皺眉頭，看了看身旁的趙副官，應該是想叫他留下來看顧我。

　　「陳少帥該不是怕我會把你這位可愛的姑娘吃掉吧？」龐耀金露出嘲諷的笑容。

　　陳昊正想開口時，我搶先一步說︰「你們進去吧，我留在這裡等你。」

　　「妳……」陳昊欲言又止，他知道我不想他為了我而支開趙副官。

　　比起我，他的安危更為重要。

　　「那妳自己小心點。」

　　「嗯。」我點點頭。

　　陳昊和趙副官走進包廂，龐耀金則不懷好意地盯了我一眼，才進去把門關上。

　　那些舞女紛紛散去，她們坐在一旁喝酒，頻頻轉頭打量我，然後傳出一陣陣竊笑聲，不知道在笑什麼。

　　周圍沒有其他客人，她們的笑聲在空蕩蕩的舞廳裡顯得格外刺耳。

　　我唯有觀察四周以分散注意力。

　　舞廳和後勤區只用一塊布簾作分隔，不時有侍者撥開布簾，端著餐盤走向包廂，送完食物又穿過布簾走了回去。

　　「別磨磨蹭蹭的，動作快一點！」

　　當侍者再次撥開布簾時，我聽到裡面傳來責罵聲。

　　循聲看去，原來是一名身材嬌小的短髮少女打翻了東西，被舞廳經理呵斥。

　　……這女生好像有些眼熟？

　　我想看清楚些，但布簾很快落下，遮擋住我的視線。

　　算了，可能是眼花看錯了。

　　等待的時間非常難熬，等了很久，終於有人從包廂裡走出來，沒想到卻是龐耀金那個混蛋。

　　龐耀金獨自走出來，順手關上包廂的門。

　　「小雪姑娘，看到我，是不是很失望？」龐耀金嘲諷道。

　　「龐大少爺，您怎麼一個人出來了？」我故作鎮定地問，想要打聽一下包廂裡的情況。

　　「妳的愛郎還在跟陸大帥談事情，沒這麼快離開。」龐耀金一手拉著我走向舞臺前的沙發長椅，朝那些舞女吼道︰「喂，你們坐在那裡幹什麼？趕快上台表演給我看！」

　　舞女們慌忙放下酒杯，急匆匆跑到舞臺上唱歌和跳舞。

　　「小雪姑娘，坐下來陪我看。」龐耀金摟著我的腰坐下，他渾身酒氣，看來剛才喝了不少酒。

　　我嘗試推開龐耀金，但他的力氣很大，我根本推不動。

　　「來人，我要喝酒！」

　　不一會兒，侍者穿過布簾走出來，把酒瓶和水果盤放到圓桌上。

　　龐耀金拿起酒瓶，大口大口地灌進嘴裡。

　　「小雪姑娘，妳老實告訴我，上次妳是怎麼逃脫的？是不是龐府裡有人接應妳？」

　　「龐大少爺，你、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不錯，懂得裝傻！」龐耀金訕笑道。

　　眼前的舞女們載歌載舞，不停扭動身體，盡顯女性嫵媚的姿態。

　　龐耀金看得正高興，竟然伸手撫摸我的大腿，還想一直往上摸。

　　「不！不要這樣。」我慌亂地阻止龐耀金的大手。

　　「還在裝矜持？陳昊今晚帶妳過來，無非是想把妳當成禮物獻給陸大帥，我不過是替他老人家驗收一下。」龐耀金捏住我的下巴，逼我跟他對視。

　　「龐大少爺，我想你誤會了……」

　　「誤會的人是妳才對吧？妳以為妳心愛的陳少帥有多清高？五年前他做過的事，難道還不夠清楚嗎？」

　　「五年前明明是你……」

　　「沒錯，那舞女是我派過去的，誰叫他調戲我的未婚妻，還強行上了她！」龐耀金怒氣騰騰，一手將圓桌上的水果盤橫掃到地上。

　　「不，不是真的。」

　　我在心裡告訴自己，這是龐耀金瞎編出來的，他想挑撥離間，摧毀我和陳昊之間的信任。

　　「不然妳以為老子很清閒，整天想辦法對付他？要不是陸大帥一直保住他，我早就拿刀捅死他了！」龐耀金氣得咬牙切齒，額上冒出幾條青筋。

　　如果他只是在演戲，演技也太好了吧？

　　可是，假如他沒有說謊，即是陳昊……

　　不！不可能！龐耀金一定是在騙我，我絕對不能上他的當！

　　「小雪姑娘，妳非要等到陳昊親手將妳送上陸大帥的床，才會清醒過來嗎？」

　　「我相信陳少帥不是這種人！」

　　「嘖嘖，反正今晚過後，妳就不會再有這種愚蠢的想法了。」龐耀金一臉不屑地說。「來，陪我喝酒！」

　　龐耀金將酒瓶遞到我唇邊，我不想喝酒，更不想碰到他的口水，於是一手推開酒瓶。

　　「龐大少爺，請不要這樣……」

　　推撞之間，酒水從瓶口濺了出來，灑落在我的衣領上。

　　「哎唷，真不小心，衣服都弄濕了！」龐耀金假意幫我擦拭，趁機摸向我的胸部。

　　「停手！」我氣憤地撥開他的手，順勢打了他一巴掌。

　　「小賤人，妳竟敢打我？」龐耀金一怒之下把我撲倒在沙發椅上，雙手抓住我的肩膀，伸出舌頭狂舔我沾上酒水的頸窩。

　　「不要！放開我！」我放聲大叫，但叫喊聲完全被舞臺上響亮的歌聲遮蓋。

　　我轉頭看向舞臺，試圖用眼神向舞女求救，但她們視若無睹，還用居高臨下的冷漠眼神回瞪著我。

　　這一刻，我感到深深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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