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別初遇 - 第十一章　綁架（1）

　　清晨時分，和暖的日光從窗外傾瀉進來，小鳥吱吱喳喳地叫個不停。

　　我緩緩睜開眼睛，看到身旁的陳昊仍在熟睡。他的輪廓非常好看，配上纖長濃密的眼睫毛、高挺俊秀的鼻子、兩片厚薄適中的嘴唇，湊成一張俊俏絕倫的臉孔。

　　啊！現在可不想欣賞他的時候！

　　我雙手拍了拍臉頰，趕快爬下床。

　　整理好身上略皺的衣服後，我躡手躡腳地走向門口，心裡想著，也許我可以喬裝成女僕混出去？

　　我深吸了口氣，伸手轉動門把。

　　好巧不巧，一開門就跟走廊上的管家撞個正著……我全身瞬間僵直，只能露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看到管家的眼神從困惑到恍然大悟，我就知道他一定是誤會了些什麼。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只是……」只是什麼？抱在一起睡覺？我說不下去，萬般窘迫地垂下頭。

　　「杜小姐，請問妳需要享用早餐嗎？」管家恭敬客氣地詢問。

　　「不！我……我有事先走了。」我慌忙轉身走向樓梯。

　　「等等，杜小姐。」管家趕緊叫住我。「妳就這樣出去，恐怕會被守衛攔下，還是由我來護送妳出府吧。」

　　管家的說話不無道理，於是我點頭說︰「好，麻煩你了。」

　　我跟在管家身後，沿路一直走向帥府大門。然而，無論是在府內打掃的家僕，還是在庭院巡邏的衛兵，無一不對我投來奇怪的異樣目光。我感到渾身不自在，趕緊加快腳步。

　　在大門與管家道別後，我原本緊繃的心情才終於放鬆下來。

　　真不敢相信，差點被活捉的我居然可以安全離開這裡！

　　走沒兩步，我眼角餘光瞟到一個熟悉的小身影站在路邊的燈柱旁。

　　「阿吉？」我驚訝道。

　　「懷錶呢？」

　　「……對不起，我失手了。」

　　阿吉無奈地翻了個白眼，逕自往前走去。

　　我連忙追上他的步伐，試探性地問：「你……特地在這裡等我嗎？」

　　「我的事不用妳管，妳先顧好自己。」

　　雖然我知道阿吉的真正身份不是小男孩，但他以這副軀殼和姿態來訓斥我，著實讓我心裡很不爽。

　　半晌後，阿吉又說︰「妳一直在拖延，是不是喜歡上陳昊，想永遠留在這裡？」

　　我倏地停下腳步，惱怒地反駁道︰「你以為我在刻意拖延？我也很想回去，但事實是我根本辦不到！我就是這麼笨、這麼弱、這麼沒用！無論身處什麼年代，我都是一個廢物！」

　　聽到我的晦氣說話，阿吉的表情顯得有些錯愕。

　　「妳真是……」阿吉輕嘆一聲。「其實我不是責怪妳，只是想早日解決這件事。」

　　我怒氣未消，頭也不回地快步往前走，這次換阿吉默默跟在我身後。

　　直到來到化雨堂的門口，我的心情稍微平復些，轉身對阿吉說︰「對不起，我剛才不該向你發脾氣。」

　　「沒關係，我沒有放在心上。」

　　「阿吉，謝謝你一直幫助我，只是我有點想不明白……」

　　阿吉似是看出我的疑惑，直接打斷我的話：「凡事都有因果，我不是無緣無故來幫妳，所以妳不用感謝我。」

　　說完，阿吉假裝不經意地瞟向對面的街巷。我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剛好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竄進了小巷裡。

　　「那是……」

　　「我們的每一個選擇，都會產生不同的因果，有些影響不大，有些卻會引發蝴蝶效應。這也是為什麼我只能提醒妳，而不能直接出手干預。」阿吉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補充一句：「有些事情注定要發生，就讓它發生吧。」

　　「有些事情……注定要發生？」我一臉困惑地看著他。

　　「反正現在的妳不會明白，好比在地上爬行的螞蟻跟飛在天上的小鳥，位置不同，看到的世界自然不一樣。」

　　「我懂你的意思，螞蟻沒有從高空看過世界的全貌，即使小鳥將一切如實相告，螞蟻也無法理解和想像。」

　　阿吉輕笑了一下。「挺有自知之明的，螞蟻小姐！」

　　「你說誰是螞蟻小姐？」我裝作不滿地叉著腰。

　　「好啦，我還有事情要辦，先走了。」阿吉揮了揮手，轉身走向街尾，消失在轉角處。

　　回到化雨堂，萍姨氣急敗壞地問起我昨晚的去向，還說如果我再不回來，她就要直接衝去帥府找人了。

　　我連忙向萍姨道歉，訛稱自己昨晚在路上遇到老朋友，還聊了一整晚。從萍姨的神態看來，她多半不相信我的謊言，不過見我安然無恙，才沒有追問到底。

　　吃早餐時，萍姨才剛走開，季妙英馬上問我︰「妳昨晚在帥府過夜嗎？」

　　聞言，我差點把剛喝進去的粥水噴出來。

　　「我……我……」

　　想起陳昊抱著我的畫面，臉頰不由微微發熱。他的擁抱很溫熱、很真實，不再是畫中那冷冰冰的人像。

　　「有任務？」季妙英故意壓低聲音問道。

　　既然她誤以為我是陳家的線人，於是我順理成章地說︰「嗯，不過事情有點麻煩。」

　　「如果妳需要幫忙，可以跟我說啊！」

　　「呃，不……我不想牽扯到妳。」我趕緊拒絕她的熱心提議。

　　季妙英看起來很失望，她大概是想透過我這個「線人」去接近趙副官。然而，我自顧不暇，哪有閒情去幫他們牽紅線？

　　自從早上遇見阿吉後，我整天都心緒不寧。

　　……「有些事情注定要發生，就讓它發生吧。」

　　這句話通常是代表不好的事情。

　　還有，那個躲在小巷裡的人影，到底是誰？

　　在院舍忙碌一整天，很快便到了晚上，季妙英送孩子們回房間睡覺，我則在後院晾衣服。

　　這時，萍姨從廚房走出來，手裡拿著一個裝滿廚餘垃圾的竹簍。

　　「小雪，可以幫忙扔垃圾嗎？」

　　「沒問題。」我快速晾好剩餘的衣服，然後走過去伸手想接過竹簍，但萍姨遲疑了一會兒，才慢慢放開雙手。

　　出門前，萍姨提醒道︰「路上小心。」

　　萍姨的神情好像有些奇怪，可能是累了吧。

　　我提著竹簍走出化雨堂。街上只有零零星星的路人，附近的街燈不知何時壞了，令整條街陷入昏暗中。

　　走到垃圾收集處，我瞥見一名陌生男子駐足抽煙，飄來刺鼻的煙草味。

　　想起早上那道人影，以及阿吉意味不明的提示，不安的感覺頓時湧上心頭。我不敢對上男子的眼睛，趕緊扔掉手上的垃圾，轉身就走。

　　走著走著，我隱約感到不太對勁。正想加快腳步之際，突然有人從後用手捂住我的嘴巴。

　　「唔……」

　　緊接著，一輛黑色轎車迅速駛至。我被人強行推進車廂，還來不及看清楚眼前的狀況，便被綁上黑布蒙著雙眼。

　　「你、你們是什麼人？」我驚慌地問，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車子開動了，一路顛簸，不知道駛向哪裡。

　　我嘗試掙脫逃走，但雙臂被人牢牢鉗制，完全無法動彈。我四肢發麻，後背冷汗直冒，心中的恐懼快要到達臨界點。

　　等到被帶下車、鬆開眼前的黑布時，我發現自己身處一間豪華的大屋裡，看來是有錢人家的住處。

　　「你們……想幹什麼？」我的聲音顫抖著。

　　他們仍然沒有理睬我，轉頭看向從門口走進來的男子，恭敬地喊道︰「大少爺。」

　　那名男子身穿藍色唐裝、戴著金項鍊、頭髮往後梳，一副驕橫跋扈的模樣。

　　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我認得出他是龐家的大少爺。

　　不過，他為什麼要把我抓過來？

　　龐大少爺揮揮衣袖坐了下來，悠閒地品嚐剛泡好的熱茶，隔了半晌才開口：「小姑娘，妳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我……我不知道。」

　　龐大少爺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用命令的口吻對我說：「坐過來。」

　　我整個人僵立在原地，他的手下見狀，強行把我壓到座位上。

　　「給我聽好，本少爺是龐家的長子龐耀金，這裡是我的宅院。」龐耀金伸手抬起我的下巴，雙眼如豺狼般盯著我，看得我心裡發寒。「妳叫什麼名字？」

　　「我……我是杜小雪。」

　　「是誰派妳去帥府？」

　　「龐大少爺，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龐耀金用力捏著我的下巴，彷彿要把我的骨頭捏碎一般。我強忍著痛楚，努力保持鎮靜。

　　「妳昨晚進去帥府，今天早上才出來，這麼快就失憶了？」龐耀金臉上露出一個陰冷的笑容。

　　他竟然暗中派人監視帥府！早上看到的人影，估計就是他的手下偷偷跟蹤我。

　　見我沒有回話，龐耀金又問︰「妳去帥府幹什麼？」

　　「我去送禮。」

　　「送禮？」龐耀金嗤笑一聲。「還把自己送到陳昊的床上？」

　　「不、不，我沒有！」

　　那隻捏著我下巴的手不停加重力道，我吃痛地悶哼出聲。

　　「杜小雪，妳知道嗎？要一個人說真話，其實並不難。」

　　說完，龐耀金鬆開了手，接著從衣袖裡掏出一把小匕首，架在我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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