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堇與巫女 - Chapter 15-2｜狂徒

柳思堇難得做了場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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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火鍋裡的芋頭、乾硬的披薩邊角，沒有同儕的七嘴八舌，更沒有赤紅的火海。平躺在漆黑空間中，四周空無一物，僅有巨大的滿月，像即將隕落般垂掛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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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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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習慣吵鬧的柳思堇，感到一股強烈的違和。內心極度祥和，讓她不禁懷疑，自己是否早已歸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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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傢伙，不會把我毒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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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比起這些，倒是有件事想先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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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有沒有吻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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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前的記憶清空，無從得知。柳思堇十分混亂，一方面是對自己的妄為羞赧，一方面是對可能落空的事實感到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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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要死的話，好歹也是吻到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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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思堇，妳果真是個變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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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清澈的嗓音貫穿寂靜，柳思堇嚇得坐起身，憑藉微弱的月光照映，她才能掌握對方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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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爛的根部深植地面，上方開著一朵漆黑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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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連在夢中也要被花精靈罵，太衰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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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思堇埋怨之餘，也覺得奇怪。定心一想，這清冷的口吻，確實不太像普通的花精靈，反而更有某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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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來，眼前的腐爛植物，確實跟巫祈海播種後長出的花神似。瓣片帶有淺淺的皺摺，整體輪廓圓潤，是罌粟科的分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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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啦。」柳思堇放棄研究，將兩手撐回後腦勺，往後一躺，「那麼，大變態要來睡覺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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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果斷選擇躺平，讓對面的花感到詫異，『⋯⋯妳不覺得奇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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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妳說夢中有詭異的花對我說話嗎？」柳思堇慵懶地打了個呵欠，「呼啊——這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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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遇上巫祈海之後，怪事可說是層出不窮。不光見識了本以為僅存於二次元的力量，還被宣告成為他們的獵物——相比之下，夢中有鬼怪對自己說教，簡直只是小兒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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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美夢不易。柳思堇緩緩闔上眼，看來這也是一場虛幻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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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崽子，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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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跟過去一樣，只要忍到醒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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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就很睏——啊！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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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間強烈的刺痛，讓柳思堇被迫睜眼，與竄至眼前的黑色根部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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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到這裡，是受他人之託，對妳有所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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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誰？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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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時才意識到，有可能這並不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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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仍然寂靜，月色卻突然減弱許多，視線昏暗不清，對方的聲音卻響徹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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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力注入人類身體後，能短暫麻痺意識，並形成外力無法破壞的屏障——而我，正是力量釋放的碎片。』黑花開始自述身份，『雖然是碎片，但跟主人本體，還是能有一定程度的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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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這聽起來才變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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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思堇皺眉，「不是要播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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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種催眠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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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確認後，柳思堇單手一揮，準備再次躺下，「哦，那就好，掰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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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人類崽子！安靜聽我把話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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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片也會承襲本體的性格嗎？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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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正是因為催眠影響，才會一直昏昏欲睡。見對方似乎真有所求，柳思堇再度直起身，因倦意濃厚，索性一邊捏著大腿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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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花微微下垂了些，身上隱約能看見深紫色的暗光，『這股巫力正在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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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不好的預感閃過，柳思堇口乾舌燥地吞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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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深陷危險之中。』花再度抬起頭，『而且，是從未有過，遠超預想的水深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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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去原先的鬆散，柳思堇站起身，拍去身上的黑色粉塵，一臉正色，「我要怎麼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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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觀來看，無法。』黑花的聲音聽來更加低沉，『就算減弱了，也只能等到主人親自解除，或被動解除，才能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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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被動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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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尾一落的瞬間，柳思堇便自己找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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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本體消失。』而這個解答，正如黑花所言，『只要主人死亡，就會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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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什麼啊。」荒謬到她都笑出了聲，「那傢伙，是對自己有極大的信心，還是想要來一記犧牲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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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主人來說，能保全妳的性命，便是盡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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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妳個大頭鬼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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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未知的情報居多，至少也理解了框架。柳思堇揮舞著四肢，嘗試讓冰冷僵硬的身體恢復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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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顯的熱身動作，令黑花錯愕，『⋯⋯妳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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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的，是客觀說法吧？」柳思堇向下折起身子，餘光瞥向它，「也就是說，還會有別種答案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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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大概率來說，已經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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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煩，我最討厭聽碎碎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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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清空耳根，柳思堇直接打斷。同時，進行她最為擅長的，且戰且走的動腦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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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保守的做法，無非是等到催眠解除，但目前聽來，是最不可能的選擇。假設巫祈海帶自己來營地的目的，與深陷危險因果相連，那就更不該傾向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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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巫祈海相識後，柳思堇對自我人格有了新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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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討厭被「預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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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比起智商，巫祈海肯定高出數個檔次，理所當然能預判自己的行為。但，如果真如黑花所言，巫力碎片與本人有部分相連，那它刻意來到這裡透露訊息，隱隱也是一種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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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求救的話，就好好說出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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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現階段找不到最佳解方，柳思堇也十分清楚一點——那就是，自己對巫祈海本能般的逞強，非常看不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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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為什麼，我認為只有妳才能救小姐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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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江卓文如此提點，她只能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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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也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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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揮之不去的罪惡感，才會不斷試圖抹滅自己的存在。或許，巫祈海也是藉由設置這種危險的局，想真正迎來終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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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像她認為該保住自己的小命，立場一翻轉，答案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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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柳思堇而言，巫祈海無條件必須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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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原先無聲的空間，頓時傳來風鳴。順著風向望去，遠處依稀可見一扇斑駁的鐵門，其樣式與通往神聖莊園的大門相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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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更是出現一叢叢粉色的花瓣，像替自己指引一般，朝著大門延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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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思堇果決邁出一步，腳踝便感到一股阻力。她低頭望去，果然又是黑花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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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試突破巫力，一般人類可能會因為肉體無法承受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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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威嚇，柳思堇淡然應答，「哦，那就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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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要是死了，主人的犧牲就會沒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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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那就不死，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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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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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收成蘿蔔，簌地一聲，柳思堇將腳從根中硬生拔起。接著，毫無猶疑地朝大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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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還有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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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花沒有追上，聲音隨著距離越漸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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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巫力時，可能會有未知的情報與記憶流入體內，如果妳還活著，就能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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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樣嗎？但我記性不好，可能記不住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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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個狂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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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圖？」柳思堇沒有回頭，兩手一攤，「算了，多謝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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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不是罵人的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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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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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大門前，柳思堇握上生鏽的門把，頓時黑色的煙霧纏上手腕，並嘗試吞噬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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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重心放低，深深吸一口氣後，她撐著沉重的雙眼與意識，準備用盡全力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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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這是一場有機會成為美夢的夢。如睡美人般甦醒後，世界便恢復如初，沒有奇怪的巫女學姐找碴，沒有罹患詭異的花吐症，沒有與未知勢力牽扯，更沒有任何生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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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己仍然改變不了那場大火，將繼續獨自背負罪惡，直到哪天成為喪心病狂，寫下被這個世界預判的，了無新意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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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思堇感覺自己就像個交卷前十分鐘，突然改變心意的考生般，唐突地決定拿起橡皮擦，大幅抹除原有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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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怎麼做，但很清楚，如果不向前的話，日子只會一如既往，是乏味的、可想而知的、被看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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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如對抗侵噬肉體的巨大沙塵暴，數道強勁的風刃刮過臉頰，頓時嗅見濃厚的血味。柳思堇雙手阻擋前方，身體卻不斷往下墜，老舊破損的鞋逐漸被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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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不出口，關於始終不換鞋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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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遺物，除了那盞燈具外，也只有這雙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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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心中巨大的黑洞，讓柳思堇總有股雙腿浮空，不曉得何時會下墜的恐懼感——唯有穿上這雙鞋，才能使失重感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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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只是心理作用，最終也成了一種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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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也是這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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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們能擁抱彼此，替對方縫補破碎的靈魂，說不定⋯⋯就能從中找到新的答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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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被吞噬前，果真如黑花所説，大量陌生的破碎片段闖入腦中，並像幻燈片一般，毫無邏輯快速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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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皮膚白皙的嬰兒，在眾人鄙視的目光中嚎哭、與一位高雅的女性繫手看海、被未知的西裝男人擁抱、穿梭在漆黑的森林中，瑟縮在野生動物的背脊上熟睡、看見她漸漸失去稚嫩，換上毫無波瀾的面具、看見她一次次吞下花朵後，深夜抱著馬桶吐出一堆膽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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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她被一位身挑的男性擁抱，雙手不斷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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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海，對不起，但我們必須得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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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稚嫩的她忡忡地望著自己，身後一片星光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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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堇，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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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那張模糊的臉，如素描般一筆一畫變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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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那個女生，總是一臉別人欠她幾億的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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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目前的生命裡，如此特殊的人，僅僅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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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很久以前，我就認識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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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貫穿心頭的嗓音，柳思堇發出無聲的嘶喊，再次集中氣力向前推。同時破碎的餘光，映入那雙染滿鮮血，皮開肉綻的手，讓她不禁暗想，也許黑花說的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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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尖銳的金屬碰撞聲竄起，大門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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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思堇，就是個天生反骨的狂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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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恢復更新，一樣也是單週或雙週更（下一週不更）！多謝讀者們等待！雖然晚了還是祝大家中秋愉快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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