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trichor - 02 大海

十六歲那年的6月24日，是一個充滿青草和泥土油香的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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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余青夜已經十八歲了，他依然清楚地記得這一天，盡管這一天無比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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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陣雨後的清香有一個名字，是白初年告訴他的。他說，那叫潮土油，又說，自己更喜歡它的另一個名字－－Petric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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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難總是突如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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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歲的余青夜正蹲下身子拍攝在綠葉上緩慢流動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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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後不遠處的海咕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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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青夜忘記自己是怎樣被捲進海裏的了，只記得海水很冷，他無力下墜，像是要掉進無止盡的深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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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楚沉到水裏的人是發不出求救的，於是只屏住了呼吸憑本能反應掙扎。可是無果，他的意識也開始變得矇矓，連帶四周驚慌失措的喧嘩都被隔絕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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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底很靜，他狂亂的心跳聲以及海水撞擊耳膜的回響於是被無限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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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神奇，等到後來快要閉上眼睛的時候，他反而不害怕了，甚至放棄了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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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惜。沉睡之前，他只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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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能多見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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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青夜覺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白初年說想去孤島上看海，又說，自己回家鄉的時候，住的房間正對着一片蔚藍，陽光灑落在上面便波光粼粼，好看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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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初年其實是很少提起家鄉的，以至於直到畢業了余青夜也末能得知他的家鄉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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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想，那裏該是個美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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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他盯着剝落的天花板看了很久，還末能反應過來，直到後腦勺一陣刺痛，才發現自己在一間陌生的房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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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很小，一眼望去只有一個衣櫃，以及一張書桌連椅子，並且全都是破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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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青夜湊近去看貼在書桌上的紙，發現都是車票，出發點清一色都是淺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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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的是，淺葉也是他居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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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遲緩地看上頭的日期，看到大多都是7月份的，緊接着才後知後覺地覺得自己的行為似乎不太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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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青夜於是停住動作，好不容易清醒了一點，才發現房間裏落針可聞，顯得時鐘行走的聲音越發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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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覺得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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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去拉窗邊的簾，想知道自己正身在何處，可剛掀開了一角，他便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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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萬里，映得水面一閃一閃的，像掉落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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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片浩瀚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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