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混濁的眼神，遠遠回望被烽火和洪水吞沒已成為故居的家，想到祖輩、自己和兒孫幾代人都在這裡生活、繁衍，想到老伴在這裡離世，這片土地這個家，是他人生的全部，現在都已成不能回頭的過去，老人不禁老淚縱橫。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hbpLLIZRt
壯健如牛的兒子走過來，輕輕拉了拉老人的手臂：「爹，走吧。別白白浪費了少城主一番恩情。」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mQDc7oaXG
「都沒啦，就這樣都沒啦。幾代人的汗水和心血啊。」老人嗚咽。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caOwxutWi
「是的。」壯漢重重的嘆了口氣，雖然心在痛，但也得忍住。他背上一個睡著的嬰兒，手拖一個不滿四歲的女孩。全部人都蓬頭垢面，一臉倦容。「現在能活命已經不錯了。想想這幫孫兒吧，得為他們的以後的日子著想，還是趕緊跟上吧。」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2aTrqm3Xz
老人點點頭，用手背擦掉眼淚，與兒孫回到長長的逃亡行列。一眼看去，黑壓壓的全是人頭，在蜿蜒的小山徑上緩緩前進，向前看不見隊頭，向後看不到隊尾。在夜色的掩䕶下，摸黑悄悄逃亡，除了月光，只有山下天水城城牆上軟弱無力的火光。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N6JoHgHe0
一名青年站在那裡看著老人一家回到隊列才重新上路，眼裡除了人人都有的哀傷，還有一份堅決。身穿軍服，頭上包紮用的白布條還滲著血，軍服上的多處血漬也沒乾透，顯然剛脫離戰塲沒多久。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oLlzavm7o
「以後的日子……」青年想著壯漢的話，「連明天還不知道呢……」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SHvIkaoyI
在他周圍是從天水城逃離戰火的平民百姓，挑著大包小包，拖男帶女，有老有少。他們要麼在哭，要麼淚痕未乾，淚不在臉上的，就流在心裡。連嬰孩在內，整個逃亡行列足有一萬多人。他們歷盡千辛，半夜從地道逃出被圍城快一個月的天水城，而已，如今該往何處逃？在哪裡可以給這一萬多人一片安身立命的土地？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ziBEPA3q2
當天中午，逃亡隊伍在連續行進五個時辰之後小休，青年喚來了四個部下。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oFBCeLfnO
「翻過前面這個連翹山，就是背月林，你們先我們一步穿過去，往不同方向找尋一塊可以給老百姓落腳的地方，我會和他們一直往北前進，七天之後回來跟我們匯合。」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SiubQ1YKv
他們四個分別是蔣風、苗川、苗江和曹華。他們面面相覷，苗川最先開口。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QEYwDVx4p
「游復。背月林到底有多大，要多久才能穿過，穿過後又有甚麼，誰都不知道啊！」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zn7FtPYsT
「這我當然明白，可是，你們看看這些老百姓。」游復看了看正在休息的天水城遺民，當中好多一坐下來就睡著了。「我們不知道，他們更加不知道。我們當下的責任，是找一片容身之所。我亦知道這不是易事，所以––—」游復逐一看了他們一眼。「 –—– 拜托你們了。」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ZJZfO9wNq
苗川看著游復，深深吸了口氣，說﹕「明白了。」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rfUvFebdt
之後他們稍稍討論一下行動細節，沒說幾句，就發現其實沒甚麼好討論，所知的實在太少。明白到自己掌握著天水城遺民的命運，四人懷著決心、憂心，向未知的前方出發。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USm0PsXu1
然而，七天之後，誰都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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