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挑戰:烏托邦 - 黃龍人民的一生

「娘？為什麼要哭呢？」

被選上成為”仙人祭品”的我，並不理解娘流下眼淚的意思。

成為仙人的貢品，應該是一件快樂的、值得慶祝的事，不是嗎?

=======================

從小，我就以成為黃龍人驕傲著。

黃龍是這個世界領土最大、最富饒、最強盛的國家，若要問為什麼？因為仙人們庇佑著無知又弱小的我們。

萬物有靈，黃龍從久遠以前就被名為「四聖」的最古上仙庇護著，娘說，當對岸國家的黃髮猴子還在學走路時，我們已經會生火、蓋房子了。

偉大的仙人教導我們文字、醫藥、知識⋯將我們當作自己的孩子愛護、關照著。

原本千年前，我們跟仙人是如此互相敬重、友愛的。

但是，愚蠢的先祖卻犯下了大錯，使得後代的我們永遠成為罪人。

將長生不死的丹藥、機關操控的木鐵人偶、操控天氣的符籙誤以為是自己的偉業，祖先的態度越發傲慢，並開始對仙人們頤指氣使。

甚至，為了奪取仙人們持有的能夠創造奇蹟的神寶，發動了驚天動地的大戰。

仙人對我們太仁慈了。

犯錯的先祖們頭一次品嚐仙人們真正的憤怒。

青龍上仙降下了淹沒山脈的大雨。

白虎上仙詛咒農田，人們陷入了飢餓。

朱雀上仙挑撥了人們，使他們互相猜忌、爭鬥。

玄武上仙散播了致死的疾病。

愚昧的先祖們搖尾乞憐，懇求仙人們息怒。

從此以後，仙人們沒有再對我們笑過了。

它們從一個族群中選出”黃龍帝”當作傀儡，發號施令，並以嚴刑峻法處罰我們。

因為我們的先祖犯下了殺戮神仙的大錯，為了不要再讓這種事發生，仙人們仁慈的對待我們。

它們開始要求人們興建各種巨大、費時耗材、繁複精美的廟宇、宮殿、雕像、巨艦，無論男女老幼都得日復一日的無窮盡勞動。

幸好有丹藥，那些斷了手的、哭嚎的、累死的人都能再站起來，繼續為偉大的仙人們服務。

我們將自己的農作物、工藝品全數貢獻，只為了取悅仙人們，即使是最低階的、剛成仙一年不到的蟾蜍仙、蓮花仙，我們也得替他們潔淨身體，並用舌頭舔去它們身上的污垢。

街上有各種的神獸反覆盯著人們，只要有人妄言、宣傳異端言論、談論各種不敬神仙的事，就會立刻被吃掉。

我不理解為什麼還有人想要反抗，神仙們已經對我們很仁慈了。

死去的人們額上貼上符咒就會繼續工作，只要生病仙人們就會賜予我們萬能的丹藥，甚至將出生殘缺的小孩吃掉讓他早日進入輪迴重新成為正常人⋯

偉大的神仙無不庇佑著因愚昧的先祖犯錯兒成為罪人的我們。

我們是幸福的。

當18歲那年，我被選上，成為白虎上仙指定的活祭，叔叔阿姨還有爹爹都好高興，因為只要家中出了這樣一個祭品，就是終生的榮譽，不但父母會被鄉里的人們給予敬重，甚至終生不用勞役。

但是娘卻哭了。

明明是那麼幸福的事呢。

我在成為貢品的那天被打扮的漂漂亮亮，人們用巨大的神轎吃力的拖動，將我送到仙人大人以及黃龍陛下的面前。

為什麼陛下要顫抖呢？是看著身後巨大的仙人大人將我的骨肉撕裂、噴灑鮮血嗎？還是因為冷？

後來我才想通，那是恐懼的顫抖啊。

啊，真是可憐的陛下啊⋯

死前，我沈浸在幸福中，如此認為。

ns13.59.173.30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