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n't Afraid To Die - 療傷，初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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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艾聞著若有似無的淡香，屬於葉澄薰的乾淨味道。

他總覺得自己不該在這兒，但是，漸漸的便恍惚了起來，分不清了。

保健室⋯⋯隱約聽到有誰這麼說，記憶和夢境便以此為連接點，衝撞攪亂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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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服的氣味被消毒水的味道所取代，朦朧意識之中，他皺緊眉頭，下一刻身體卻陡然放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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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在睡夢中，究竟看見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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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傳來夏季雷雨的轟鳴聲，鼻腔裡除了空氣中的霉味，全都是消毒水過分乾淨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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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光線吃力的滲入窗口縫隙，靜待飽含濕氣的一陣陣風，將窗簾吹起，灰白色光線明暗交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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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下起暴雨，頂樓是不能去了，作為備案的音樂教室，左側連接樂器房，兩道身影坐在散亂堆放的器具中央，金髮少年一腳盤著，一手抱膝，呈現有些防備的姿態，煩躁的別開視線，伸手阻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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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你幹嘛？學偶像劇啊，兩個男的這樣很奇怪好嗎。」

「嗯。你說是就是吧。」嗓音低沈平靜的另一人，不為所動。

「不要，你幹嘛，手拿走，噁不噁心？」

「不噁心。你的論點是錯誤的，如果按照你所說，那麼全世界的醫護人員就都是變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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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垂的目光，長長的睫毛，黑髮的少年清秀精緻的長相沒有一絲動搖，這讓秦艾覺得非常不甘心，擅自緊張，感到不自在，就好像是輸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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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皺眉停下了抗拒，即使心中仍是百般的不願意——葉澄薰捉住了他的手腕，碘酒的氣味刺激鼻腔，神色一絲不苟，動作卻細膩而慢條斯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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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籤輕柔的按著傷口打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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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哪有人身上還帶緊急醫療包？」輕微的痛感比起對方手心柔韌的溫度，根本算不上什麼，他別開臉嘟囔道。

「我。真有趣，看來在你的眼中，我已經從少爺、天才，一路進化成非人了呢。可喜可賀。」

「有病。」

「現在有傷病的人，是你。」葉澄薰反駁的如此流暢，鬆手將隨身瓶的蓋子轉緊，「下次遇到這種情況，裝瘋賣傻就好了，那種在小巷裡暴露自我的，亂搭訕糾纏的，他們就是見不得光的膽小鬼，行著傷害人的事，卻最怕麻煩，最怕出事。你完全不需要為此冒險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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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死老頭死變態就要給他們好看，那傢伙剛才碰了你，噁心死了！」

「打一架不是更浪費力氣嗎？在那種人身上。他們對會亂咬的瘋子瞬間就會失去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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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話語不過腦，又或許是因為著內心的什麼作祟，他鬼使神差的說了，「幹嘛？你這麼篤定，很有經驗啊？」

後悔立刻沖刷過他的全身，想要道歉收回，對方卻率先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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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態度一如平時的冷淡疏離、漫不在乎，不像秦艾，眼下，對方回答只要拖長個一兩秒，他就急得受不了，「平常上學接送，是不太會遇到那樣的情況。」

「那——」

「社交場合，總有一些噁心的大人。沒辦法，池子大了，什麼魚都有。」

「你⋯⋯你遇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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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嗎？還好吧？想要關心的，說出來卻變了調像是質問一樣，秦艾氣惱的握拳，指甲掐進了皮肉裡頭，尖銳的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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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啊。例如那種的吧，不是很常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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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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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說著這是交際禮儀，剛回國不習慣啊，其實只是想趁機偷親，手再趁亂捏幾把，你要是反抗或是表露出不自在的樣子，他們就會用力調侃你害羞，又不是女孩子、長這麼大還扭扭捏捏的啊，然後，把你的父母拉到一個陣線，指責你不夠得體，沒有教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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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艾好想說什麼，好想出現在對方過去的時間裡爆揍那些人！

然而葉澄薰連講起這些令人無法置信的事都是如此的平靜，秦艾沈默的鬆開緊握的拳頭。他甚至不知道對方需要什麼，想要什麼，難道就這樣聽聽就好了嗎？秦艾覺得內心梗著一個巨大的疙瘩，非常不舒服，不吐不快。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IMI8ossJ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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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這麼冷靜？是我就殺了他們，死同性戀。」

「也不一定是男的，」葉澄薰撕開了小紗布的包裝，糾正到，「我想是人品的問題，不是什麼性，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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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澄薰卻沒有立刻回答，沾了藥膏的紗布貼在他的左臂，手腕，然後⋯⋯右臉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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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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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艾不自覺地吞嚥口水，視線飄移，最終卻仍然被那對專注的雙眼給吸了過去，光線昏暗時，瞳孔不再是那樣淺淡無害的光澤，變得深邃而無法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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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的話，我就也是個無可救藥之人了，希望在你眼中的我，不是那樣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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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艾的腦海陷入短暫的空白，滋啦滋啦地像是電線短路，出現片刻的雜訊，什麼意思——他是說——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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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你帶偏了，總之，我再重申一遍。」為了撫平黏貼透氣膠帶，葉澄薰的手，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這很正常，沒什麼好緊張的，但是…「如果可以的話，我不希望你去逞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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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不待追問，葉澄薰卻輕描淡寫地轉移了話題。

不，秦艾甩甩頭，或許是自己膽怯了，才不再追問，放任對方肆意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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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是最重要的資本，任何東西沒有了都可以重找、重弄、重新開始，只有身體——」2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LrDTXdhfR

「知道了啦，煩死了，每次碎念起來像個八婆一樣，受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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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掌拍開對方，皺眉掩飾慌亂，溫度離開時，為何內心又會感到失落呢？　　

葉澄薰的手抽離，一下子彈到了耳垂上環環相扣的金屬耳墜，耳朵敏感的發燙，此刻，秦艾腦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好險，好險光線暗到什麼也看不仔細，無論胸口脹痛的這是什麼，臉上發燙了又如何，葉澄薰什麼都不會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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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眼而後睜開，眼前，依舊是那個風度翩翩、修養良好的小少爺，從不因為他不客氣的言語而生氣，現在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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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靜靜的收拾著東西，秦艾反而不自在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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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什麼？」

「我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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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蜷起，他忽然想摸一摸受傷的地方，被葉澄薰溫柔地紮起的傷痕⋯⋯理智與直覺拉扯壓抑這股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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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沒聽到，你再說一次？」

「我…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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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艾拉高了音量，一抬頭，卻猛然撞進對方促狹的目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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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你這傢伙，明明聽見了，故意的就想看我出醜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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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艾惱羞成怒的推了對方一下，就在那一瞬間，葉澄薰卻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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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雙手懸在空中，呆呆地張開了嘴。

從沒有看過葉澄薰露出這樣開懷的表情，雖然總是看他微微的笑著，仔細思考，卻對笑聲毫無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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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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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一點，胸懷深處躁動的什麼逐漸擴大，發燙、劇烈的震蕩著，秦艾原本是打算生氣的，但是為什麼呢？看著葉澄薰，他跟著呵呵傻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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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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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了對方一下，再一下，上癮一般，葉澄薰的身體好纖細，就算比自己高又如何？肯定輕鬆就能抱起，藏好，接著塞進誰都碰不了，傷害不了的角落，如果被允許這麼做的話，他也會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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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胡亂編給對方的圖畫故事裡，鎮守寶物的龍一樣，用盡全力守護著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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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澄薰說，不希望自己逞英雄，但秦艾想，就是想，只要待在對方的身邊，就會一遍、百遍、千遍，成為張揚好戰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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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的，這正是因為知道無論變得如何，葉澄薰都不會在意，肯定，都會待在身邊，這般無所謂的笑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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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能夠守護他的笑容就好了呢，要是，成為他笑著的理由，就好了呢。這麼想著，秦艾卻故作不在乎的切一聲，抹了抹鼻子，耍帥似的別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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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胸口的熱度，早已滿溢到了雙眼之中，久久無法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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