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短篇 - 商品

操，真他媽的不爽。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就是覺得心情他媽的不爽。

我用手指不耐煩地敲打著方向盤，包覆身體的駕駛座令人不爽，從擋風玻璃折射進來的陽光令人不爽，就算把音響的搖滾樂開到最大聲還是讓人覺得很不爽。

眼前的行人依舊慢悠悠地在斑馬線上走著，搞什麼啊？我明明都已經打方向燈了，為什麼還要悠哉悠哉地慢慢走？是故意的嗎？

那個行人轉過頭來，用看似不屑的眼神盯了我一眼。

忍耐已經到達極限，是你逼我的。

我用右腳重重踩下油門，車身立刻隨著轟鳴的氣管聲奔馳而出。

那個愚蠢的行人當然不可能反應過來，砰──的一聲被車頭撞飛，狼狽的摔進一旁的騎樓下。

行人的身體像蠕蟲般詭異扭動著，即使隔著車窗還是能隱約聽到像是罐頭音效的哀號。

看來是撿回了一條命，算你好狗運。

我拿起一旁的玻璃瓶，將其中的金黃色液體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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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十幾分鐘後，穿著藍色制服的服務員才匆匆趕到。

「毀損的部分是五萬、重傷害三十萬、酒駕是累犯兩百萬……所有的罪責合併是兩百二十萬。」

「刷卡。」

我不耐煩地從皮夾中掏出黑卡，拋給站在車窗外的服務員。

服務員手忙腳亂地處理手中的機器，從他緊張的樣子看起來應該是個菜鳥。

處理完程序之後，服務員畢恭畢敬得將黑卡遞給我，逃也似地騎著機車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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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時代，一條人命值多少錢呢？

假設一個人每個月的收入是三萬，那一年的收入大概就是四十萬。

如果這個人辛苦工作了三十年然後退休，那能夠賺到的錢大概就是一千兩百萬。

如果他透過投資讓資產幾乎翻倍，那就是兩千萬。

但是這還沒有扣掉基本生活開銷，衣食、房車、生兒育女，假設大概會花去一半，那他這一生實際能用於享樂或傳給下一代的資產大概總共有一千萬。

想到這個可悲的數字，我忍不住噗哧笑了一下。

那如果像是我這種，根本不需要工作賺錢，只要靠著收租金、投資以及家族經營的公司，便能夠每個月輕鬆賺進數百萬的人，我的命是否比那些平民的命更加值錢呢？我是否能夠用金錢買下那些人的財產甚至是生命呢？

過去曾經有過的各種重刑罰在人權的考量下已經逐漸廢除，只要在檢方跑完繁瑣程序之前飛出國便能逃避刑責，甚至只要給的錢夠多就能夠讓相關人士和輿論乖乖閉嘴。

愚蠢的政府最後終於注意到這個事實，於是決定廢除那些毫無用處的法律和刑責，將其變成只要有錢就能買到的合法商品及娛樂。

還真是個方便的社會。

我點開手機畫面，琳瑯滿目的商品羅列在清單上：

搶劫

吸毒

性侵

縱火

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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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接下來要再找點什麼樂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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