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部奈緒面對眼前困境依然不慌不忙,完全沒有狼狽的窘態,短暫傷神後即刻恢復運籌帷幄的態勢。幾乎無所不能又擁有超乎常人的思維與執著,搭配絕對可以吸引超人氣的個人魅力,為何不選擇從政,徹底由體制內發動必要改革?
我在和她初相遇時便反覆思考這個問題,此時我順勢拋出疑惑。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f8NRZsl5M
服部奈緒伸出右手彈了一下我的額頭,卻感受不到絲毫痛覺。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SDCsH62XD
她以嚴肅的口吻說:「雞蛋如果從外殼打破它,裡頭的生命會消失;倘若是由內而外打破那層殼,生命就此誕生。日本體制並非雞蛋,而是一個蛋的空殼。不論是由外或從內打破,最終都是空無一物。解決的方式只有換一顆有生命存在的雞蛋。」
服部奈緒猶如歷經大風大浪的政治人物,剖析出一種奇特的政治與體制形貌。
倘若把這番言論中的日本代換成台灣也相當合適,台灣至少還出了女性總統,女性閣員也不在少數,反觀日本第一大城東京直到2016年才出了第一位女性知事(市長),權力最大的內閣總理大臣(首相)則是未曾有女性擔任。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NXA0wY0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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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的歷史扉頁上,重要的改革與制度改變從來都不是由體制內發動或進行,除非國家戰敗或大和民族面臨生死存亡關鍵,迂腐體制才會由內進行破壞性的重生。」奈緒同時看著我和大海而娓娓道來。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0pTWUnWB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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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二次大戰爆發前夕,帝國海軍的三本五十六將軍力阻海軍建造人類史上最大的「大和號」(やまと,Yamato)戰艦,諫言把目光放在新型航空母艦與戰鬥機,卻被保守又無知的同僚嘲笑排擠。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fddVzvsKU
日本海軍還沉浸在「日俄戰爭」的勝利喜悅之中,認為軍艦越大越好,美國的飛機與大砲再怎麼強,也無法擊沉的超級戰艦才是稱霸海上的絕對關鍵─這不是將近一百年前的黑船歷史重演嗎?
過度自信的期待往往事與願違,當軍艦大和在「坊之岬海戰」被美軍無情擊沉,舉國上下哀嚎遍野時,日本帝國整體軍事戰略才進行為時已晚的改革。從種種檢討來看,帝國海軍的思維竟然停留在百年前的「黑船」之上,著實可笑又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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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里將軍的靈魂大概會站在大和號的甲板上訕笑日本的愚蠢吧?」服部奈緒宛如見到培里將軍佇立在當時的軍艦上,百般無奈說出這段歷史演變。「況且國會裡太多妖怪,我一個人打不贏,不能寄望從體制內進行即時的變革;只能悄悄地換一顆有生命的雞蛋。」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evvK0gNlA
原來強如服部奈緒也有無助的時候。
海面上充滿浮冰使得船隻難以順利前進,彷彿當時進退失據的日本帝國海軍。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KkiHXGh6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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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我們搭乘的船隻小心翼翼航行在哈德遜灣海中。
哈德遜灣位於加拿大東北部,是世界上最大的內陸海域。在正常冬天氣候下,最低溫甚至會下探攝氏零下50度!我們乘船出航的邱吉爾港年均溫也只有零下2度而已。海面大約從十月上旬開始結冰到隔年四月多,平均來說,大約會覆蓋1到2公尺厚的海冰,最多可深達8公尺。不過近百年來,這裡的溫度逐步攀升,解凍期也越來越長。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Ils6lxm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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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駕駛這艘「彎刀號」之人並非原先船長,而是忽然從奈緒身後竄出的一位因紐特人(Inuit)。
因紐特人長期被稱呼為「愛斯基摩」人,是一種帶有歧視性的蔑稱,意思為「吃生肉的人」,之後改稱他們對於自己的認同稱呼─因紐特(人)。在文化相對論下,因紐特一族更應受到尊重,豈止為「人」而已,他們對於性別平權的概念比許多現代化國家的民族或族群都要先進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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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原本的船長招呼我們登船之際,服部大海不分青紅皂白使用「浪潮術」將他震倒在地,船長摸著腦袋還搞不清當下狀況時,已被身手敏捷的大海綑綁雙手並用膠帶把嘴封起來,連詢問機會都沒有─如同大多數人的一生,不管你願不願意,一出生就被安放在一艘不知將航向何處的船,只能祈禱不是那艘「大和號」。
服部奈緒對我解釋說:「現在能夠選擇的船隻並不多,這位船長很有可能早就被買通,不管推論是否正確,先果斷把他抓起來再說。何況這位卡內夫魯克先生對於哈德遜灣海域十分熟悉,平日受雇於另一家船公司,當然也是服部企業的合作夥伴。」她回頭朝卡內夫魯克先生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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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內夫魯克(Kanevluuk)的意思為:細雪。
根據語言學家研究,因紐特人屬於多語言民族,光是對「雪」的稱呼,據說就有五十種之多。歌手Kate Bush(凱特.布希)便創作了一首歌曲”50 Words for Snow”。
因紐特人長久以來生活在極地氣候下,體內基因順應自然環境而作出進化調整。基因會影響人類行為決策已被科學所驗證,因紐特人為了延續生命,對於「婚姻」關係毫無選擇餘地。對他們來說,婚姻之目的就是為了傳宗接代。他們必須結婚,更須完成生育使命,倘若沒有愛情,是否會就此改變因紐特人的社會秩序甚至使他們消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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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著凜冽海風,奈緒毫無寒意,佇立在甲板上用高倍數望遠鏡環顧四周,猶如海洋女神「寧芙忒提斯」。在荷馬《奧德賽》中,寧芙忒提斯正好就是脫胎自「海洋老人」的形象,代表著預言家、變身者、美豔女神甚至是可怕醜陋的妖怪。我打從心底祈禱奈緒能保持美麗模樣,繼續跳著偶像團體的可愛華麗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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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望遠鏡後說:「艾綸,你所舉的正好是相反例子。對於因紐特人來說,沒有愛,當然也可以結婚生育,甚至是必須這麼作,不啻是劃掉你心中的質疑。你應該知道他們有個尚未被完全證實的特殊習俗,不也是為了促進基因多樣性與繁衍後代?如果『噬情菌』順利完成使命,或許唯一倖免的就是因紐特人,他們的基因可能足以抵禦菌體。除此之外,北極資源開發活動也深深影響他們的生活環境,先不談其他開發行為,光是『地震勘探爆破』所造成超過260分貝的噪音,就使得生物及因紐特人無法生活。因紐特人也開始注意到這一點,如果放任種種商業開發行為不管,他們的命運也和北極熊差不多,卡內夫魯克先生很贊同我們的作法,這次任務是志願幫忙,分文不取。」
正在小心駕駛的卡內夫魯克先生透過窗戶對我笑了一下,純樸的笑顏底下是看不見的憂鬱。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evrfsJp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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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緒所說「未證實習俗」是和朋友及客人「分享」自己的妻子。
因紐特人沒有嚴格的一夫一妻婚姻制度,大家都是一個共同生命體,自古以來唯一共同信念只有讓族群不斷繁衍生存下去,基因的演進變化如此,所有運作的相應制度也是如此。假使有外地人來訪作客,正是可以讓基因多樣性的好機會,因紐特人會熱情款待客人並讓太太貼心地陪伺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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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女孩們很喜歡穿的丁字褲,可能就是因紐特人所發明呢!早在130多年前,因紐特女性會穿鹿毛編織成的丁字褲在家裡招待來客。」奈緒補充道。
在天寒地凍中穿丁字褲實在難以想像,但這是屬於他們的自然生活並且習以為常,全球化下的權力傲慢會不自覺把「文明制裁」本位主義強加他人之上,因紐特人的文化及生活習慣反而充分實現「拿得起,放得下」的豁達。
我想起昨晚幫奈緒清洗的那條貼身衣物,已十分接近丁字褲。
「放下,真的比得到更困難。」我把毛線帽蓋住頭部後說給自己聽。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x3yUOMSN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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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一道開心的喊叫聲竄入我的耳中。
「你看,在那裡!」奈緒罕見顯露興奮神情,漂亮的手指比向遠方海面。
我接過她遞給我的望遠鏡一瞧:
一頭壯碩北極熊正在海冰上清潔自己的毛髮,牠們的透明色毛髮具有多種功能─尤其是泳渡海灣時。想必此刻牠已經游累了正在歇息。資源開發會發生油汙或是漏油意外,使得許多生物蒙受其害。北極熊毛髮一旦沾染那些油汙,等於是殘疾動物而無法自己生存,更嚴重者會發生器官衰竭而死亡。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93GXViY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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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緒顯得非常開心,好像回到孩提時初次到上野動物園見到北極熊那般雀躍:「這就是瑠璃子喜歡的北極熊,真的好可愛喔!」
「やばい(牙敗)!」大海突然冒出一句日文,我聽得懂那是「糟糕、不妙了」。
約莫在甲板另一端遠方一公里處,一頭瘦弱北極熊幾乎呈現溺水狀態,牠的眼前有一座面積大約廿坪大的白色浮冰,是牠最後生存希望的所在。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MVX3UN23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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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極熊一天大約可以游上一百公里,隨著浮冰減少與海冰消融速度過快,往往迫使牠們必須要不斷克服自身極限,況且未必能有充分的進食機會。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jta98J2G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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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大多數人類最在乎的莫過於「金錢」,根據BBC在2015年的研究報告指出,光是在加拿大地區的北極熊們總身價大約為63億美元!為數約16,000頭的北極熊單一價值乃354,000美元左右。兩頭北極熊就可以換購一輛高級的法拉利跑車,這種經濟價值還不足以讓貪得無饜的人類進行妥適保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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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北極熊遭遇危難,服部奈緒急忙示意「代理船長」儘可能靠近那個區域,卡內夫魯克先生雖面有難色,仍舊謹慎把船駛向那頭需要救援的北極熊附近。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5I9yiaN0m
她轉向指示服部大海該如何處理眼前危機,大海聽了建議後睜大雙眼,無法置信自己妹妹的驚人計劃。事到如今,服部大海也只能全力拿出看家本領去拯救那頭奄奄一息的北極熊─可在東京都蛋黃圈買下一間20坪的新建小公寓。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r7AkOmOg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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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刀號」已經儘可能接近那頭北極熊,仍有超過至少六十公尺以上的距離,目前已不能再靠近,海面上有許多碎浮冰,但是你永遠不知道底下的冰體究竟有多大?
代理船長搖搖頭,表示無法承擔這個風險,畢竟首要任務為重。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kspamt0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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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位在待援熊隻後方,眼前剛好有十多塊細碎浮冰,可是那無法讓北極熊好好休息,牠只能試圖奮力游上前方三、四公尺最大的一塊浮冰上頭,然而牠已經氣力全無,幾乎難再前進分毫。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RXNXvzbiE
準備執行計畫的服部大海把厚重夾克與其他不必要的衣物脫下,腰間繫上一大圈救生繩索。他先在船艙揹上一個黑色的超大背包,看來服部大海想藉由碎浮冰前去救援熊隻。這種場景應該只有電影製作公司的「視覺特效組」才辦得到吧?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lumUZsgg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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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部大海口中唸唸有詞,旋即躍下船身,右腳站穩第一塊浮冰後,身軀因為跳下時的重力加速度略微往前傾,他果敢地順勢再往前跳向一公尺遠的第二塊浮冰,他的體型壯碩但是身手矯健,嚴寒天候及抓地力不足等劣勢都被他用力拋在身後,遠遠觀看猶如一位芭蕾舞者輕盈地在海面上跳躍前進,就在即將接近終點的廿坪大浮冰時,服部大海不慎一腳踩空,身子歪斜即將墜入冰冷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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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大海即將墜入海水之中,我不禁大叫出聲,奇妙的事情在此際發生:一道看不見的反作用力把大海彈退好幾公尺,同時把即將滅頂的北極熊給推上那塊大浮冰的邊緣。
我忍不住擊掌叫好:「啊!大海對那頭北極熊使用『浪潮術』,原來這項能力也可對動物發生作用。」
服部大海即將落海之際,靈光乍現,他將眼神專注在北極熊雙眼之上,兩者目光交會的瞬間,一股悖離目前物理學認知的力量,電光火石之間同時拯救了人與熊。
被震退的大海恰好落在先前經過的浮冰上頭,穩定身體平衡之後,他再次迅捷地跳往前方終點。由於北極熊氣力全無,所以暫時沒有攻擊人類的危險性。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iq1x8S6D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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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部大海將黑色後背包打開,裡頭倒出一大堆新鮮海豹肉塊。雖然不足以讓北極熊飽餐一頓,至少可以讓牠暫時解除失去生命的危機。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e8rb0kie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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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緒,幾秒鐘後可能要麻煩妳扶著我一下。」我拿起望遠鏡對準那頭飢餓的北極熊,數秒之後,牠的眼神一亮並看向彎刀號,我露出滿足微笑後,霎時昏倒在冰冷甲板上。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ibmzz26uN
失去意識之前,好似見到那頭北極熊對我露出笑容。就在同一時刻,我彷彿聽到整個哈德遜灣的北極熊們同時哼起”Soon May the Wellerman Come”(魏勒曼補給船就快來了)的旋律,這首1860年的紐西蘭民謠被視為是船員水手的代表曲,現在卻是北極熊的救命補給船。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Fe0kq5SRD
「艾綸!你…」奈緒發出叫聲,那道聲線中我聽見了席杜絲的語調。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PooIfkbn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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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織在房內著裝完畢後,好整以暇地再次確認北極熊ALAN位置。
「咦?」她忍不住發出詫異聲。
「怎麼啦?我們不是勝券在握嗎?」服部大地一派悠閒,語氣宛如準備前往度假一般輕鬆。
「ALAN不見了?找不到了!」
「他不是正跟我姊在一起?我是說他正被綁架中。」
沙織焦躁地回答:「我說的是北極熊ALAN,現在衛星定位圖上看不到牠的定位點。」
「怎有可能?牠不可能會隱身術啦。」大地勉強起身查看自己的平板電腦。「啊…這小子還真的偷偷學了隱身術。」
「我們一定是被干擾了,GPS衛星定位可被人為干擾。」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DcjBeho3q
沙織神色十分慌張,匆匆走向門口,準備步出飯店後再次搜尋定位。房門一開,赫然發現飯店服務生呆立門前,手上捧著托盤並用蓋子罩住瓷盤。沙織好奇將蓋子掀開,上頭有個黑色物體附上一張粉紅色便箋:SURPRISE!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jl8ZnU8n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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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沙織氣急敗壞,用力揉掉那張散發淡淡鳶尾花香味的粉紅色紙條,隨後在服務生耳邊說了幾句話。服務生神情恍惚,當下無法理解自己為何杵在這裡?
服部大地撿起字條後說:「這是我姊的『隔空操儡術』耶,她果然留了一手。」
「臨走之前竟然還催眠飯店服務生,再利用電話遠端遙控。我實在太大意了。」沙織為自己的失策感到懊惱,心底不得不佩服服部奈緒的縝密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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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織與大地辦妥退房手續後,仍留在飯店大廳裡頭,絲毫沒有往前追趕的跡象。
「沙織,這裡也看不到ALAN定位。」大地不斷滑著平板電腦,再怎麼努力也滑不出北極熊ALAN的正確位置。
「一定有人持續跟蹤我們,如果讓整個旅館的GPS都被干擾,肯定很快就會被逮到,只針對我們才是最好的方法。沒辦法,只能這樣做了。」
沙織放下行李,脫下寶藍色夾克,深深呼吸後走向大廳裡的那台鋼琴。她屏氣凝神,將雙手放在黑白琴鍵之上,輕柔中帶有無形力道的旋律頓時繚繞整個飯店大廳,所有人瞬間都頓了一秒,舒曼的《夢幻曲》最柔美的音符一個接一個跑入大廳裡每個人的心中。有人完全靜止不動而若有所思,少數旅客面露憂傷神色,不自覺流出眼淚,部分聆聽者卻露出幸福微笑,感到無比舒適與溫馨。
唯一共通點就是:此刻全都和內心的自己呈現深層對話,不論那些藏在心底深處的回憶是美好抑或憂傷愁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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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賀茂沙織最強大的力量。
一曲奏畢,服部奈緒所留下的催眠結界消失無蹤。
言語,是陰陽師最強的力量,然而音樂擁有超越語言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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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織,干擾的確沒了,可是網站也跟著一起沒了。」大地發現PBI網頁遭到駭客入侵,網站首頁被放上知名飲料公司的北極熊布偶圖樣。
如果找不到菌體所在正確位置,進度領先也沒有任何實際作用。頓感受挫的沙織有氣無力癱坐在大廳沙發上,眼神依然保持堅定。
「我們還不出發嗎?至少先去科茨島吧,不久前還確認過北極熊已經抵達島上,到了那裡總會有辦法的。」大地試圖鼓勵沙織。
「再等十分鐘,我正在等待第二個奇蹟發生。」
「第二個奇蹟?可能嗎?」
「有一就有二,一定會發生。」沙織以堅毅眼神看向困惑的服部大海。
這次換大地不知道沙織何來的信心?
「假如奇蹟一直發生,就不能叫奇蹟了。」
沙織緊握雙拳:「不,我相信會有魏勒曼補給船航向我們。」
兩人的耳畔彷彿可聽見一艘大船乘風破浪而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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