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禹開始回想著邱柏的證詞,還有邱太太的屍檢報告。一切的疑點來自於邱太太,那邱太太在她生前做了什麼?沈禹想到了題目,問:「請你回想一下,在這一個月內,社區裡有發生什麼特別可疑的事情嗎?」
「這一個月內?」曾奕紹低著頭想著,說:「不知道這件事情奇不奇怪,邱先生他們有一個月沒開車出門了。」
「他們是每天會開車嗎?」沈禹問。
「就是夜市開業的日子,他們會把車子停在車道上很久,把那些要賣的東西放上車。」曾奕紹回答。
「你怎麼知道邱先生他們是做夜市的?」沈禹問。
曾奕紹沒有思考太久,說:「邱先生有一次告訴我的。他那次還很自豪的跟我說,自己想出門的時候就出門,不想的話就直接在家裡睡覺。」
沈禹對於邱柏的話語沒有感覺到訝異,因為邱柏看起來就是那種很自我中心的人。而且從邱柏的職業狀況來看,都只是玩票性質地工作。
「那還有其他奇怪的地方嗎?」沈禹繼續詢問。
曾先生稍微思考了一下,他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麼,說:「對了!邱太太最近一個月幾乎沒有出門,邱先生也是。」
「你是指連家門都不出去嗎?」沈禹覺得他們不出門幾乎不太有可能,畢竟邱柏家的廚房已經報廢了,除非他們在家裡有囤一些開袋即食的食物和幾瓶礦泉水,否則就會餓死在家裡。等等,邱太太死前四十八小時沒進食,該不會是被迫關在家裡?想想就覺得可怕。但是是什麼造成這樣的局面?
「邱先生每天會固定兩個時間點外送,外送員一到,他還是會開門給錢和拿餐。所以算是有出門?」曾奕紹回答。
「這樣聽起來也不至於飢餓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邱太太的狀況到底是怎麼產生的?」沈禹思考著這個問題,食物的來源也沒有斷,邱太太的身上也沒有被虐待的痕跡,但是她卻受到飢餓?是邱太太自願的嗎?
沈禹知道他必須從邱太太本身開始解答。沈禹拋出了一個問題,問:「那我問你一個問題,你知道邱太太的食量跟飲食習慣怎麼樣嗎?」
曾奕紹聽到這句話後有些訝異,似乎覺得這件是和他昨天發生的攻擊案一點關係也沒有。「可是……這件事情和案情有什麼關係嗎?」曾奕紹小心的提問,他大概也怕自己到時候陷入了什麼案子吧。
「不好意思,」沈禹為了不打草驚蛇,說:「因為我昨天在問邱先生的時候,他說是因為你騷擾他的太太,他才上前攻擊你的。」沈禹編了一個謊言,畢竟他現在不知道曾奕紹是不是共犯之一。如果曾奕紹是共犯,他就會露出馬腳。
「騷擾?」曾奕紹突然很激動的瞪大眼睛,說:「說他太太騷擾全社區的人還差不多吧!我不敢惹他們啊!」曾奕紹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情緒變得非常激動。
沈禹也被曾奕紹的反應嚇到了,問:「那他太太是做了什麼?讓你如此激動?」
曾奕紹脹紅了臉,說:「她幾乎每天都對我們這些鄰居丟廚餘!我能不生氣嗎?只要我一打開門想出去,她就會突然之間闖出來,硬塞一袋廚餘給我!還說那是她的家常菜!必須收著。有一次我沒收,她就跑到我太太工作的地方,對著她的同事大喊說:『曾奕紹是一個小氣的人,都不幫鄰居的忙。』你知道我有多尷尬嗎?到最後我們社區的每個人都不敢出門太久,必須把自己關在家裡,不然就是馬上離家!」曾奕紹的眼神空洞,把所有受到的委屈都發洩出來了。
「你們社區是沒有垃圾集中區嗎?」沈禹知道T國算是一個很發達的國家,所有的大樓、透天都會有一個區塊可以集中垃圾,到時候會有垃圾車把垃圾處理掉。就算是住在很荒涼的村莊,也有垃圾集中區可以放垃圾。
「有啊!可是我就是不知道為什麼邱太太不願意多走幾步路去!也沒有叫她追垃圾車跑啊!」曾奕紹已經氣到話說得飛快,眼睛裡充滿無奈。看來邱太太做的這件事情是真的。
沈禹聽完這些話後,決定再往另一個方面看事情,便問:「那……你之前有進過邱先生家做客過嗎?」
曾奕紹聽到之後覺得更不可思議。他平靜了自己剛剛激動的情緒,說:「邱先生的確有邀請過我幾次,但是說實在的,論誰都不敢進去吧?」
「那你真的沒進去過?」李雪聽了這麼久的審問,終於鼓起勇氣提出了這個問題。
曾奕紹聽到之後有些生氣,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幾近於吼的方式說:「他家外面看起來已經夠陰森了,我還敢進去嗎?我還怕進去被殺呢!」曾奕紹愣了一下,接著繼續說:「有一次我只是要出門拿信,結果邱先生問我他的花好看嗎?我眼睛剛好看見放在他一旁的粉紅大鏟子,我怕被他打,所以就應付幾句走了。有一次從自家窗戶往外看,發現邱先生一直亂揮鏟子,幸好我當時沒出去,不然就是被他打了。」
沈禹聽到這裡也覺得不對勁,為什麼一提到有無進去過邱先生家就情緒激動,明明這種激動是不需要的,直接說沒進去過就好了,這樣還不會被懷疑。難道這麼做是故意的?還是真的受到了什麼刺激?
「那我們大致上理解你們之間的狀況了,你可以回去了。」沈禹這麼一說讓曾奕紹有些挫不及防。曾奕紹緩緩開口,試探性的問:「這……這麼快就可以走了嗎?」
「其實時間不短,我們在這裡談了很久。」沈禹簡短的回答。
「如果你還有其他要補充的,也可以現在說。」李雪在一旁解釋。
曾奕紹眼神空洞的看著前方,思考片刻後突然說出一句話:「我覺得這一切的起因應該是蕭先生吧?因為邱先生曾經跟我說過他最討厭蕭先生了。」
沈禹想起了邱柏昨天的證詞,邱柏說蕭先生多麼的小氣,還是用一種發瘋的語氣說。但是沈禹覺得那些事情也是邱柏自找的,畢竟自己佔了別人家的地,還每天鑽洞放植物燈,這種折磨誰受的了?
「邱先生當時的語氣是怎麼樣的?」李雪問。
曾奕紹回想著當時的情況,說:「我記得他當時很生氣,還一直跺腳,而且嘴裡還念念有詞的。」
「他嘴裡唸了什麼,你還記得嗎?」李雪的口氣很溫柔,讓曾奕紹更清楚的回憶了起來。
曾奕紹閉上眼睛想了一下,接著睜開眼睛,說:「我沒記錯的話,他當時一直在說財運。」
「財運?」沈禹更迷糊了,因為這和邱柏恨蕭先生有什麼關係嗎?
「是的,他那時候跟我說:『蕭先生女兒說財運是假的,明擺著就是不想讓我發財!』大概是這樣。」曾奕紹沒有過多的情緒說。大概是曾奕紹也不相信財運之說吧?
李雪把這一切記錄下來,接著發問:「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有什麼社區的異狀你想補充的?」聽到這句話的曾奕紹再次的陷入沉思,他的確想到了什麼,但是他有點猶豫要不要說出口。
沈禹看出了他的猶豫,他清了清嗓子,問:「你害怕被捲進什麼事情,是嗎?」沈禹知道事有蹊蹺,曾奕紹或許知道了些什麼,但是迫於某一種原因他害怕了。
曾奕紹緩緩的點頭,心臟劇烈的跳動著,忐忑不安的說:「我怕……邱先生到時候……出獄……殺我。」
「為什麼你篤定邱先生會對你動手?」沈禹問。
「因為……他是瘋子,貨真價實的瘋子。」曾奕紹的眼神透露著害怕,繼續說著:「去年九月的時候他就開始瘋狂的買盆栽放在家裡,接著每天十二小時都在鑽洞,為了在他家裡的四處放滿花盆。而且只要蕭先生家的植物多盛開一朵花,他就會買更多植物、鑽更多洞。不止這樣,他還把廚餘當作肥料,不過這是好事,因為邱太太就不會再塞廚餘給我們了。」
「我知道你的擔心是什麼,不過依照T國的法律,傷害罪會被判處十五年以上的有期徒刑。如果他還有其它不良紀錄,罪刑會再加上去。到時候他出獄,也沒有體力對你怎麼樣的。」沈禹說。
曾奕紹聽完後愣愣的點頭,似乎在害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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