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0天的父親 - 夕陽下的我們

『我休學了。』

依瑄淡淡的說著，

早上起床，我們兩個在鏡子前刷著牙。

聽到這句話，我口中的泡沫差點噴出來。

「不數念豪豪的，威蛇摩？」

我刷著最後舌苔的部分，

『你之前不是說你的夢想是要一個賢慧的太太嗎？』

呼嚕～我吐掉口中的最後的一口水。

「不是，我都幫妳繳兩個學期的學費了。不唸完很浪費。」

走到餐桌，依瑄烤的大蒜麵包已經熱騰騰的放在餐桌上。

最近早餐慢慢的變成是依瑄在處理，一部分是信任，

更大部分是我自己想偷懶。

『其實這個科系不是我想讀的。』

「那妳想念什麼？」我一邊咬著吐司，一邊問，

『還沒決定，應該是設計類的吧。』

「那就考轉學或轉系考試吧。」

依瑄站了起來，走過來盯著我，

眼神透露出一股堅毅跟決心。

『重點是我想時時刻刻陪著你。』

我把她抱了過來，讓她坐在我的大腿上。

一手摸著她黝黑的長髮，一手摟起她的腰。

「作為爸爸，我不希望妳這樣做，畢竟剩兩年，再怎麼樣也混張文憑。」

我輕吻了她那淡紅色的唇。

「但作為老公、男友，之前我說過，只要老婆累了，永遠都可以回家休息一下，充飽電再出發。」

依瑄認真的看著我的臉，

她那雙美麗的鳳眼，彷彿想確認什麼一樣。

「幹嘛啦，看我帥喔！」我有點尷尬。

『我的老公本來就很帥啊！』

她親了過來，像啄木鳥一樣，

一下又一下的撞擊我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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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到了五月，自從依瑄決定休學後，的確我們的感情有變好一些，惡夢的頻率也逐漸下降了。

從以前的五天，漸漸變成了半個月，然後到一個月一次。

明天，是我們在一起的一週年，剛好也快到了她的生日。

我正坐在急駛的高鐵上，看著窗外的風景呼嘯而過。

『書棋，我的阿姨她想買車，她住在高雄的鳳山。交給你囉！』

「沒問題，放心交給我吧！」

業務工作的悲哀，就是客人在哪，你就要出現在哪裡。

還記得某一次到雲林去跟客戶碰面，客戶跟我聊了兩個小時，讓我請了三杯咖啡後，跟我說他再考慮看看。

「X你娘，咖啡給我吐出來！」

當然我沒有對他說出來，

不然沒有訂單就算了，可能還會收到抱怨單。

還有一次客戶開開心心的交車後，過一個星期就跑了回來，說他的車子的功能怎麼都壞了。

不停抱怨這台車花了他兩百萬，真的是一部大爛車！

我一看，設定全部都他調亂了。

努力弄了半個小時，總算恢復了原廠設定，

並跟他解釋這些東西不要隨意調整。

他離開時，握著方向盤跟我說其實這台車還是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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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給依瑄，打發一下車上無聊的時間。

「妳生日有想要什麼禮物嗎？」

『都可以啊，你送什麼我都喜歡。』

「好，那我就自己決定囉。」

『謝謝爸爸。』

到了高雄，明顯的感受到了北部跟南部的溫度差異。

我脫下外套，在高鐵站附近繞了一下，看到了一家蘋果專賣店。

突然想到依瑄完全沒有帶錶的習慣，於是我走了進去，

大致了解了一下大小跟等級後，

我挑了一隻最適合她身形的8系列離開。

『老公，你要回來了嗎？』

「恩恩，我再半小時到桃園。」

『有簽約成功嗎？』

「有，還順便買了妳的生日禮物。」

『這麼貼心呀！那等你回來老婆幫你按按摩！』

「全套的嗎？」

『色狼！掰掰！』她掛上電話

盯著快沒電的手機，我閉上眼睛，

享受著這一切的美好與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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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的東西就算分開了也很實用

今天是哲宇的婚禮，

他在跟台中的女友遠距離戀愛了四年後，

總算步入人生的下一個階段。

婚禮現場，佈置滿了一大堆粉紅色氣球。

入口處放著他們大大的婚紗照，看著照片裡他的智障笑臉，搭配上他那170公分氣質又美麗的老婆，

他真的是踩了狗屎運。

『好幸福喔！』依瑄挽著我的手，四處盯著。

看著她把婚紗照來回反覆翻閱了好幾次，

我感覺得出來這時候我該說些什麼。

「我們以後也可以辦一場。」

『我不要中式的，我要在教堂辦，踩著紅地毯，然後讓牧師幫我們禱告。』

「真的喔，那妳會請父母來嗎？」

她思考了一下，

『應該還是會吧，畢竟他們還是有養育之恩。』

她離開家裡將近一年了，雖然每次我都勸他偶爾回家跟爸媽吃飯，但他一次也沒回去過。

只有偶爾的電話，算是例行公事的報平安。

婚禮開始後，看著新娘被父親牽了出來，緩慢的走向婚禮正中間後，新娘的父親開始跟新郎說著一些要照顧好我的女兒，祝你們幸福一輩子的話。

可能是參加過太多場婚禮，所以並沒有特別的感觸。

但依瑄看著這個畫面，眼睛開始泛起淚光，到父親把新娘的手，交付給新郎時，依瑄的眼淚開始稀裡嘩啦掉了下來。

不好意思打擾她這種感傷的情緒，

我抽了一張衛生紙遞給她。

『嗚⋯⋯好難過喔⋯嗚』

她一邊哭，一邊擤著鼻涕。

的確，養了二十幾年的女兒，從小孩子牙牙學語的喊著「爸爸、爸爸」，到國小開始交了好朋友吵著要跟同學去公園玩，到國中叛逆著說要去燙頭髮不想再剪這蠢斃了的妹妹頭，到大學說交了男朋友可能會少回家，到最後結婚正式離開了自己的身邊。

過程充滿著歲月累積下的習慣跟回憶，

更是作為父親無償的付出與犧牲。

看著身邊的依瑄，我突然能理解新娘父親的心情，是多麼糾結與不捨。

到了新郎、新娘過來敬酒的階段。

哲宇跟新娘走過來時，我看著新娘那套白色的婚紗，

還有那呼之欲出的胸部，我馬上別開了視線。

欸，別跟我說身為男人不會去注意。

至少我旁邊的俊賢到現在還盯著胸部看。

「恭喜兄弟！總算等到你了！」我高舉了手上的紅酒杯，

鏘，我們ㄧ飲而盡。

『下一次，就換你了。』

他拍著我的肩膀，我笑著說好，

等這段感情再穩定一些，

或許我們也可以往下一個階段前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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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結束後，時間大概是下午兩點半。

想了想時間還很多，我帶她到了淡水老街，

租了一台電動腳踏車，跟她悠閒的在海邊的步道騎著。

『好難喔⋯⋯怎麼一直沒辦法平衡。』

依瑄的父母沒有讓她碰過腳踏車，

所以她不會騎任何兩輪的交通工具。

「沒關係啊，不然我載妳就好了？」我在後面跟著她，

以防她一跌倒沒有人扶著。

『不行，我要再努力一下！』

固執的金牛座又來了。

終於，最後再她嘗試了第一百次後，她果斷的放棄了。

『這種交通工具簡直不符合人體工學。』

她在後面嘟著嘴說。

「哈哈哈哈，回家後我再陪妳多練習。」

載著她，我用最慢的速度，享受著徐徐吹來的海風，享受著被她抱著的依賴感。

騎到了十三行博物館。我們把電動車放在一邊，踏上那一階一階的景觀階梯，到了最頂層。

淡水河，無限延伸的草皮，還有那顆又大又紅的夕陽印入眼簾，讓人的心情十分祥和、平靜。

抱歉，我的國文造詣不好，除了又大又紅，還有紅通通以外，我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麼詞可以形容夕陽。

但我知道，在夕陽的照射下，依瑄看起來更加格外的動人、美麗，惹人疼愛。

『老公，以後我們如果吵架了，就來這騎腳踏車好嗎？』

她牽起我的手說，

「為什麼？」

『因為我想一直從後面抱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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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惜，我們再也沒有來過淡水。

更沒有再一起騎腳踏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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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黑夜終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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