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者來自群星 - 003：傳說為何曖昧且模糊

說起宴會，第一個想到的應該會是酒與肉的盛宴，大家抱著酒桶互相乾杯，在醉醺醺的狀態下摟著身旁友人載歌載舞……這是多麼美好的畫面，但是經歷過方才那場遭遇戰，希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

「今天！我們島上又來了新的客人！能有新血加入島上讓我這個村長很是開心。今天是值得慶祝的日子！哎呀，我這個老頭子說了這麼多，還是讓新朋友來跟我們打聲招呼吧——」

地中海的白鬍子村長將酒杯指向身邊的希與橫一，向他們示意。

接到球的希倏地起身，先是對百來位的村民們深深鞠躬，隨後潤了潤嗓子，調整聲音的大小。

「各位好，我是流浪者，庫魯希。因為某種原因我失去了記憶，目前沒有什麼想法，不過最近還會繼續打擾各位，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請告訴我。我願意為了收留我們的村子貢獻一份心力。」

台下傳來熱烈的掌聲。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希彷彿聽見了「好漂亮」之類的聲音，為了避免誤會，他選擇澄清——

「……請各位把我當男兒身看待。」

——我還是不想被當成女生……暫時就……維持男生的身分吧……

希的發言結束，接下來就是橫一了。不過希並不認為橫一能在這麼多人的場合發言，所以正想連他的份也一起介紹。但剛要開口，橫一卻拉住了希的衣角。

「那個……我叫……橫一……是從安綱來的旅人……請多指教……」

「欸——很厲害嘛。」

橫一抬起頭，對希露出自豪的表情。

但是這副表情卻被台下某位少女的一席話摧毀——

「好可愛！好想跟他生孩子！」

當自豪變成恐懼，橫一嚇得抱緊了希。

「那麼繁雜的開場就到此結束。我宣布——宴會正式開始！」

村長高舉酒杯，一口飲盡。

歡快的氣氛瀰漫會場，有的村民們圍著溝火勾肩搭背跳起了舞，為了應和他們的熱情，榭莉亞還點燃了煙火。

位於長桌邊吹起豎笛、撥弄起琴弦的一行人吸引了眾人目光，也多虧了他們，讓吵雜的宴會多些層次。

歌聲、舞蹈、酒精、美景，在四重奏的加護下，希緊繃的表情也稍微緩和不少。不過跟每個跑來敬酒的村民們打招呼是一件相當麻煩的事，剛剛講過的話要跟下一個人再講一次，聊過的話題也被對方重新提起……

再者……希的酒杯沒有空過半秒以上。每每在眨眼間，酒杯便不知道為何重新裝滿。

——未免太熱情了！

「那個……我不能……喝酒……」

希多想跟橫一一樣有一層年齡的屏障，雖說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成年，但莫名的肌肉記憶卻重複著一口乾杯的動作。

——或許我是個酒鬼來著？

希搖了搖頭。

…………

最後一批人離開這一桌後，希終於獲得解脫，也是在這個好機會，他抓起橫一的手，板著臉來到榭莉亞身邊。

「怎麼樣～宴會還滿意嗎？食物都是亞倫先生精心準備的！不用擔心吃不飽，還有很多～丘丘的腿肉、摩摩的肉排、梅梅的薄片……唔嗯！光是想到就讓人流口水了呀～」

希不好意思打擾她的興致，可是……這件事必須嚴肅點才行。

「或許我這麼說妳會覺得困擾，但……我跟橫一確實遇到了怪物。」

希的語氣相當認真，可他如此正經的話語，卻使榭莉亞揚起嘴角——

「——噗……哈哈～你們已經說過啦～當初看到你們渾身是血地走過來時我們還嚇了一大跳，以為你們是去捕獵來著。但是呀，我剛剛不也說了嗎？派去森林的治安官們沒有看到人類的屍體呀、怪物之類的東西。」

——怪物的屍體……因為……因為……化成灰了……可是人類的……

橫一不願意妥協，畢竟那可是攸關生命安全的事情，豈能輕忽。

「我們……是真的……遇到了怪物……希還差點被怪物……殺掉……」

「嗯嗯……但是你們看上去沒有受傷呀？」

「這……也是……奇怪的地方……有一道光……咻——的一下……治好了希……也把怪物……都殺死了……簡直就像……『星靈術』一樣……」

「『星靈術』？」

橫一拋出的名詞引起了希的興趣。

「星靈術是『降臨者』使用的秘術，就像可以突然生出火焰啦、讓東西飄浮起來啦、憑空變出食物等等這些超奇怪的能力。不過呀，聽說降臨者都是很可怕的傢伙哦，他們會騎著鋼鐵的駿馬，揮舞手上閃著亮光的武器！見人殺人！所到之處沒有生還者呢！所以呀，不可能是星靈術啦，我相信希才不是那種殘忍的人類！」

「謝謝妳相信我……但是我也不能保證，畢竟我的記憶還是無法恢復。」

榭莉亞露出壞笑，她撲入希懷中，像比爾撒嬌的樣子扭動身體——

「希這麼漂亮怎麼會是降臨者呢～」

「唔……好癢……等等！這跟長相沒有關係吧！」

…………

——難不成不久前發生的事情都是幻覺？嗯……身體雖然不會痛了……但是……當時的衝擊……還有比爾斷氣時的樣子，那些怪物的存在都是真實的。要怎麼證明才好？拍照嗎？如果用照片的話……

想到這裡，希突然產生了疑惑。

——照片……是什麼？我為什麼會……

「我們……真的看到了！灰色的……有著長長……觸手的怪物！有好幾隻！好幾隻！」

橫一拚了命想要榭莉亞相信他。當聽完橫一的敘述後，榭莉亞把眼睛睜得滾圓，發出驚呼的聲音

「——觸手？唔嗯……這麼說……你們遇到了島上的守護神了！」

「「守護……神？」」

「這是我們赫雷斯島上代代相傳的故事，每當我們遇到危險，無面的島之守護神們便會現身。據說他們是這座島的靈魂，擁有我們無法理解的秘術。想必類似星靈術的法術也是出自他們之手吧。」

村長慢悠悠地靠了過來，他拍了拍橫一的肩膀，藉此平復他的情緒。

「你們一定是遇到了失控的野獸，所以守護神們出現了，它們解決了攻擊你們的野獸，並且施展秘術，修復了你們的身體——我想一定是這樣的。」

村長露出溫和的笑容，這次他湊到希身邊，對他說道。

「可是……那既然如此……攻擊我們的野獸……」

彷彿是抓準了橫一提問的時間，他一開口，一名穿著簡陋背心的男人便靠了過來。男人以手遮嘴，在村長耳邊說了些什麼。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謝謝你。橫一小弟，警備隊剛剛在森林裡遇到了布雷德獸的屍體，你們大概就是被它襲擊了吧。布雷德獸雖然平時溫馴，可一旦入夜，加上最近又是繁殖期，難免會比較暴躁。它們的牙齒尖銳，很容易就能撕裂肉骨，我們平常沒事也不會去打擾它們。」

——原來是這樣嗎……可是……不對……不該是這樣的……

「你們很累了吧，所以才會產生幻覺。不過不用擔心，守護神不會傷害我們，如果還是覺得擔心，那就唱歌吧。」

「唱歌？」

「對呀！唱歌吧～據說只要傳唱祖先寫下的歌謠，就會得到庇護～」

榭莉亞從位子上跳起，連忙在宴會會場繞了一圈。看她的樣子，應該是去組織村民們一起準備唱歌了。

希不太相信怪力亂神這類超脫常識的東西，不論是守護神還是傳說，只要是有形體、能用手觸碰到就是真實存在的。

仔細想想，島上居民們在這裡生活了這麼久，難道就沒有偶然間碰到過「守護神」的經驗嗎？拋開一直待在村落的婦女們不提，經常在森林遊走的治安官應該會見過才對。

………

就算村長給出了解釋，但很遺憾地無法說服從鬼門關前走一趟的希。

——明天去問問看別人好了。

希如此打算。

「來囉來囉～赫斯村的大家～我們一起用『那個』來歡迎小希和橫一弟弟吧～」

榭莉亞站上了講台，高高舉起杯子。她先乾了一杯，隨後用雙手打著拍子，吸引了與會者的目光。

——原來榭莉亞的號召力這麼強。

在榭莉亞的帶領下，村民們也空出雙手，跟著打起節奏。

豎笛與琴弦停止，接下來是頗為嘹亮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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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天堂，赫雷斯祕寶。湛藍如天的山脊，倒映穆希瑪的赫斯河。這裡的生活如此純樸，像微風一樣輕盈。成為我們的一員，跟我們回家吧，回到我歸屬的地方。母親之島，成為回家的信標。跟我們回家吧，回到我歸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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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們都在齊聲歌唱，如此浩大的聲勢令希也隨著歌聲拍起雙手。

「你們也跟著唱吧。」

村長拍了拍橫一與希的後背，讓兩人同時前進了一小步。

「那個……我們不知道……歌詞……就這麼唱的話……」

「橫一想說怕我們毀了氣氛。」

在希的補充下，橫一點頭如搗蒜。

「沒關係，歌詞很簡單很好理解的，不用擔心。」

村長又一次拍了拍兩人。

榭莉亞把視線看向這裡，她抬起雙手，示意兩人跟上節奏。

「可……可是……」

對於橫一來說，要在還未熟識的人面前唱歌——這未免太有挑戰性了。畢竟說話都要鼓起勇氣，更何況是唱歌呢。

本以為這兩次的委婉拒絕會讓村長死心，可是他說出的這句話卻讓希久久無法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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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了……請你們……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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贊斯基從天空一端跑往另一端，隨著光芒逐漸微弱，這場宴會也畫下了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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