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熱鬧的院子裡所有人突然都消失了,再加上老宅子在黑天時顯得格外陰森,院子裡還沒有燈,吳兵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用顫抖的聲音不斷的喊著:「李新...... 李新...... 」聲音既不敢太小,怕李新聽不見; 也不敢太大,怕招來什麼嚇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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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兵正小心翼翼的貼著牆邊邊走邊喊,突然耳邊傳來了一個聲音:「吳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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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吳兵被這聲音嚇的失魂落魄,尖叫了起來,要不是剛才大便的時候把膀胱里的尿都排出了體外,現在一定會尿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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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這麼突然一叫,嚇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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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兵定睛一看,一個中年男人就在身旁。 他看樣子被嚇得不輕,不停的摸著自己的心臟,半天才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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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兵是吧? 我叫李國強,是李新的叔叔。」 男人自我介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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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人,吳兵的恐懼也隨之消散:「您就是強叔吧。 哎? 李新人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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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新爺爺怕是挺不過今晚了。 他是李家長孫,所以被叫去守夜,今晚不能陪你了。」 強叔手一揮,「跟我來吧,我帶你去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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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平時總聽李新提起強叔,現在見到本人,倍感親切。 吳兵和強叔兩人邊走邊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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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叔,剛才院子裡那麼多人,怎麼一下子就全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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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叔笑著說:「我們這兒的村民有個習慣,都是天剛亮之前就出門,天黑之後才回家。 剛才天一黑,大家就都各自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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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是因為當年祖輩為了躲避清軍,怕暴漏行蹤而留下的習慣?」 吳兵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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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吧。」 強叔點了點頭,「想必李新都告訴你了,我們這個村子的李姓人都是闖王的後裔。 其實這裡的人有很多特殊的習慣,誰也說不出來為什麼。 比如李姓男孩從小就要習武; 村民們不願意離開村子; 還有大家祭拜的不是神佛,而是兩個說不清到底是誰的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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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座神像不是闖王和高夫人么?」 吳兵想起了剛才李新奶奶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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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推測而已。 其實我們太平村的村民從小就聽老人們講我們是闖王李自成的後代,可究竟是真是假誰也不知道。 一直到十幾年前我發現了《李錦家譜》后,找來了專家,他們在這兒進行了一番研究之後證實了傳說的真實性,這才讓許多村民們代代相傳的特殊習慣有了合理的解釋。 大家都認為,既然我們是闖王的後裔,那我們世代祭拜的兩座不知名的神像,肯定就是闖王和高夫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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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說著就走到了客房,推門進了去。 「吳兵,這是我們家最好的一個屋子,條件肯定不能和城市裡比,你今晚就在這兒將就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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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叔,您太客氣了,這房間這麼寬敞,我還有什麼可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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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套了幾句,強叔就離開了。 吳兵躺在硬的要死的炕上,覺得很不舒服,但因為一天舟車勞頓,疲憊的很,很快便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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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正睡的死死的吳兵忽然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 疼痛讓他睜開了雙眼,他發現神情焦急的李新正一首抓著他的肩膀,另一隻手不停的抽他嘴巴:「吳兵! 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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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什麼呢你?」 吳兵趕忙用手護住臉,氣憤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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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新見吳兵醒了過來,迅速把一旁的衣物扔給了他,好像大難臨頭了一樣:「快! 趕緊穿上衣服! 跟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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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李新如此慌張,吳兵自然不敢磨蹭,邊快速的穿著衣服邊問:「到底出什麼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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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爺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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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爺爺死了你跑什麼?」 吳兵想起了之前李新曾說過和爺爺感情不好的事情,「你爺爺...... 不會是你給弄死了吧? 」說著,手上的動作不自覺的慢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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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的! 」李新罵了句。 他指著吳兵慢下來的手,催促著:「你快點穿! 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一會兒我再跟你解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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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兵加快了動作,三兩下衣服穿好后,跟著李新出了屋子,向著大門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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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新! 你給我站住!」 一個洪亮的聲音在兩人的身後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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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跑! 別停下。」 李新對那聲音充耳不聞,拉著吳兵拚命的跑。 無奈吳兵平時缺乏鍛煉,無論如何也跑不快,拖了後腿。 兩人剛跑到大門口,身後的人就追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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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逃不掉了,李新停下了腳步,渾身發抖的轉向了身後追來的人。 那人見狀也不再追了,停在了五米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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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兵這才看清來人的模樣:一個和李新同樣高大健壯的中年人。 他目光兇狠,手裡拿著一個長矛。 那矛頭在月光下發出陰冷的銀光,一看就知道鋒利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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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個畜生! 給我跪下!」 男人怒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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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新咬著嘴唇猶豫了片刻,不情願的跪在了地上。 吳兵在旁邊完全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但被眼前這拿著兵器的中年男人的氣勢嚇得腿一軟,也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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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東西給我。 」中年男人伸出了沒握長矛的那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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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兵偷偷的斜了李新一眼,才發現李新的手裡有一個不大的黑色包裹。 剛才因為太匆忙,他並沒注意到包裹的存在。 男人要的,大概就是這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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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地上的李新雙手緊握包裹,眼神遊離,不敢去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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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李新沒有反應,男人舉起長矛,對著李新,用更加憤怒的聲音喊道:「快給我! 要不然我就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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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另一個聲音:「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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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新聽到了這個聲音像是等到了救兵一樣,趕忙抬起頭,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奶奶正向著自己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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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跑到李新身邊時已經是氣喘吁吁,他擋在了李新面前對著手舉長矛的男人說道:「你這是要用『皇上衛』來對付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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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位」不是方言,是李自成領導的大順軍當年對矛和梭鏢的稱呼,太平村一直沿用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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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好像意識到了什麼,趕緊放下手中的長矛,一改剛才憤怒的口氣,低著頭說:「兒子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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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繼續說道:「東西是我讓小新帶走的,有事衝著我來,別為難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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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苦著臉,無可奈何的說:「娘,那可是我們祖上傳下來的。 我們李家的任務就是在著太平村世世代代守護著它。 你讓李新把它帶走,實在是有違祖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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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屁祖訓!」 老太太罵了起來,「幾百年前祖宗定的規矩能用到現在嗎? 這朝代都變了! 你想孩子一輩子就留在這麼個窮鄉僻壤嗎? 咱們這兒連個醫院都沒有,要是在城裡,小新他娘至於剛生完小新就死了么? 還說什麼世世代代守護,孩子要是繼續在留在這個破地方,找不到媳婦兒,咱們李家可就連根都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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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兒,吳兵才反應過來,眼前的這個氣勢洶洶的男人就是李新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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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新爸爸見說不過老太太,就乾脆直接對著李新喊話:「李新,你把東西給我,我就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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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新! 別給他,拿著東西快走。 你強叔的車在村口等你呢。」 老太太也不想再和李新爸爸多費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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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把勸說的目標都轉移到了李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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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把東西拿走,就一輩子別再回來了!」 李新爸爸撂下了狠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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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邊注意著李新爸爸的一舉一動,邊對著身後的李新說:「不回來就不回來! 小新,你回到了城裡,買個房子,娶個媳婦兒,好好生活。 咱們這個破地方沒什麼值得你留戀的。 你趕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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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新爸爸想要從老太太旁邊穿過去抓李新,但老太太身體敏捷的一移,又正好擋在了他的面前。 太平村十分注重長幼輩分,沒有人敢對長輩有任何不敬的舉動,更何況還是自己親娘。 李新爸爸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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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 老太太再次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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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跪在地上,哭成了淚人的李新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分別對著奶奶和父親磕頭后,拉起了和他一起跪著的吳兵,在父親的罵聲中頭也不回的向村頭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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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村頭,果然有一輛啟動了的麵包車等在那兒。 正在車旁抽煙的強叔見李新和吳兵遠遠的跑了過來,連忙掐了煙,打開了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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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拿到了么?」 強叔問剛剛跑到跟前的李新和吳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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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 拿到了。 」李新累的上氣不接下氣,說話都不利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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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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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上車后,強叔迅速的關上了車門,跳進駕駛室,一腳油門,車子飛奔著離開了太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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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陣,兩人呼吸平緩了下來。 吳兵看著李新手裡的包裹,眼神里充滿了好奇。 他從注意到這個包裹的存在那刻起就一直想知道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能讓李新爸爸如此看重,甚至為了它,不惜用兵刃威脅自己的兒子。 只是這太平村規矩太多,他不想讓李新為難,所以一直忍著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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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新注意到了吳兵的眼神,先開了口:「你是不是想知道這裡面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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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吳兵點了點頭,緊接著又趕忙補充:「要是不方便的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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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兵是李新最好的朋友,身為獨生子的李新早就把吳兵當成兄弟來看,並不打算對吳兵隱瞞。 可這畢竟是李家不能外傳的秘密,出於尊重,吳兵還得徵求一下強叔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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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叔,我給吳兵看看這裡面的東西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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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叔和李新雖然是叔侄,但關係親近,猶如父子。 李新在上大學時每次給他打電話都會提起好友吳兵,他自然也是對吳兵充滿了好感和信任。 在加上強叔從小就叛逆,不顧家裡反對離開了太平村外出打工,在外見了世面之後,更是對家裡老掉牙的祖訓不屑一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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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新呐,你是家裡的長孫,這東西本來就是你的。 再說,反正也就要賣了,你就給吳兵看看吧,我沒有任何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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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強叔說沒意見,李新把包裹放在了雙腿上,在一層又一層的包裹布被小心翼翼的剝去之後,裡面的東西終於呈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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