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鏡詩紀：星花火下的詩歌【子鴿版】 - 第6回上：祈月（二）

「小敷！」

郭紙跑向哭坐地上的女孩。

「蘿甫，嘉誩！」陸百合拔出地靈劍，護住沒有攜帶武器的梓帰。

「小鵲！去找傅楓！」她對著空林喊道，一位黑甲武術士從樹上躍下，往山司處趕去。

郭紙抱著哭泣的蘿甫。

「升升……升升……哥哥……」她抓著郭紙的衣服泣道。

「百合姊，妳請陸司指揮下山！」郭紙說罷，便起身翻入林中，陸百合想追，但想起沒有神術後，只能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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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次1.6.2：璞玉3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X36G7C8M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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佔用了人體的左慈，轉身望回，正要離開林間；與龍娘一戰，已經知曉，對於靈類而言，蘿甫擁有的神秘力量是最大的剋星。

如明月照繁星於稀

此刻，楓紅色的光漪自暗林綻現，一隻靈鳥自左慈口袋竄出，一頓猛啄；左慈只是一振紫漪，強大的異術光纏繞靈鳥，一瞬間，把牠存留世上的力量消除，與之契約的風式符也化為灰燼，主人見狀，怒要衝出來拼殺。

「紅葉，妳退下。」另一位女子的聲音從黑邃之中傳來，併隨著踏斷枯枝的腳步聲，一位女子的身影浮現。

長髮如繁星夜空，目如池鏡懸月。

她被身世背叛，恨盡此世，只願唯一的妹妹能夠在此生，以為這個世界如此美好。

「喔？妳是誰啊？與羅敷貌似的姑娘？」

左慈說完話，卻覺得說錯了什麼，或許是使用著凡人的身軀，讓他忘記了不少重要的事情。

「我乃是刺客門指揮官，璞玉。」

她低下頭，眼睛裡映照出這個世界。

樹木，樹木，只有樹木，恨，恨，只有恨。

「月神若存，何故任世道於此？」

「哈哈哈哈哈！」

她邪笑起來，紫漪一振。

「符術？」左慈驚道，對他而言，所創造的僅是最原始的符術，即便被這個世界稱呼為古式符者，都是更新穎的技術。

面對未知符術，左慈格外謹慎，但符術發動後，竟沒事發生，他把起異歸洪流钂，小心翼翼，準備應戰。

「給我消失！」她歇斯底里地叫喊起來。

數道漪光接連振出。

旋即，異歸洪流钂發出紫光，憑空從這個世界消失，左慈趕緊拿出世弦劍，也是發出了紫光後霎然失去。

消失！消失！消失！

武器，麻煩！要是消失就好了！

靈劍！消失！

抓住傅升！抓住傅升！抓住傅升！

一片片祈願飄向月神，她回應了每一個奢侈又過份的慾望，符術因而成立。

左慈轉身而跑，使用著速度最快的綠光神武術，在林間蛇行穿竄，一道道紫色的漪光就尾隨在後方，瘋狂地，無理性地追著。

「抓住他！網住他！」

她任性地叫喊著，一面紫光織成的符網從左慈眼前羅下；他急忙展開黃光氣盾，才勉強抵擋下。

「煩死了！」她僅僅一句話，就只因為她想要，這與口中所說的一句話、任何字詞無關，甚至與她所思所想都無關。

因為禁術就是如此霸道

左慈化解符網才要跑走，腳下竟然又出現紫漪，他瞬間便被強大的引力吸住，死死地壓倒在地上。

她以一種猶如邪靈般詭異的軌跡，飛向左慈，騎壓在他的身上，但她沒有做出任何攻擊，只是原地間，開始發狂地笑著。

跟在後面到紅葉見狀拔出長劍，朝左慈刺下。

但正要殺到左慈之前，一面懸鏡出現在紅葉面前，劍尖入鏡，返照還身，竟直接刺穿紅葉的心窩。

左慈使用操劍之術，隔空拔出了紅葉胸口的劍，待她漪爆之後，再次刺下。

將那綠髮染紅，紅葉在羅璞的面前倒下。她似乎沒有預料到這件事，笑聲頓時停止。

「哈哈哈哈哈哈！」但她竟然又笑了起來，這反應讓左慈也毛骨悚然。

「你！外世的惡人！可惡，可惡！櫻花在哪裡？櫻花？櫻花！」她道。

整個深林樹木的樹冠，都開始劇烈的搖晃，就像是小孩子不懂如何從盒子裡拿出物品，開始甩動般，發出巨響甚至參雜著大量樹枝被折斷的聲音。

當然，女孩呼喚的那位櫻花，並沒有現身，她只是持續地搖晃著這個世界。

「這是什麼可怕的東西，這還是符術嗎？難怪會被朝廷株絕……。」左慈驚恐地自言道，即使他是符術的創造者，都不趕想像世間竟存如此可怕的符術。

但看著佔據優勢而不下手的羅璞，左慈似乎想透了什麼；對著眼前壓坐身上，衣服已被樹枝勾劃地支離破碎的女孩，他露出了不祥的笑容。

「可惜了，黌院裡最強的人類，就是眼前的姑娘吧！」左慈惡笑著。

鏡面悄悄出現在羅璞的腦後，一支步槍從鏡中探出，三聲槍響，在不知之處，女孩倒下。

推開她即將漸漸失去溫度的身軀，任其血液流淌成泊。

「一日之內，獲得神靈書，還有最麻煩的一個，不，兩個人，續來還有第三個，進度太值了。」左慈不停地往林外走去。

「什麼！」

左慈身後，璞玉突然起身，雙眼如血月泛著紅光；從她身上竄出一道紅靈，擊入左慈胸膛，隨後再度倒地不起。

左慈看了看，確定無事發生，再度轉身離去。

「結束了嗎……，接下來就是妳了，羅敷。」

【只有意識的自己，無法改變任何事情】

眼前自己的身體正在做著糟糕的事情，但自己卻無能為力，任由意識在月面漂浮。

此時一道紅光打在胸口，一瞬間，體內充滿了憤怒、忌妒、怨恨、懊悔等等負面情感；隨後紅光遠去，到了一位跪坐地上哭泣的女孩手裡。

「小敷！？」

紅光化作火焰，越燒越大，而自己的意識也漸漸消失；最後化為一縷輕煙，並看著自己的「身體」化作光沫。

月面正在震動。

「升升……不是這樣……。」

「這個世界，最糟糕了。」

「妳難道還想要挽救這個世界嗎？為什麼仍要如此折磨？我不會答應的！！」

紅光燒盡世界。

自己睜開模糊的雙眼，瘋狂地咳著空吐一陣，彷彿是作了一場夢；自己正被神術所縛，眼前憤怒的青髮姑娘，拖著長長的龍尾髮辮。

「傅升，老夫再確認最後一次，真的要由老夫現界嗎？」腦海中模糊地迴盪著左慈的聲音，他問著令人熟悉的話語。

自己努力地思索先前發生的一切，腦海裡卻是無盡的迷霧。

【少女】

【月】

【血】

【浮沫】

這是什麼？

自己……，對了，自己正在與靈書的守護靈對戰，戰況並不如意，必須使出最後的殺手鐧。

「傅升，老夫再確認最後一次，真的要由老夫現界嗎？」左慈問道。

左慈的話語，充滿著既視感，同樣的情形，在郭家大院裡也曾經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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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時自己的腦海裡突然浮現，木門之後，月光半掩的夜中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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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得公主垂憐，你仍要作出相同的決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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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敷……。」

不知為何，叫出了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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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切都不待人反應，突然之間，林中閃出紅漪，一隻青色的靈鳥從自己口袋之中躍出，逕望龍娘啄去；儘管靈鳥的靈力不逮龍娘，但此一擊，仍然打斷了靈術施展，自己也因此鬆縛。

見此良機，立刻以氣覆钂，一钂槊去。

只要覆蓋著武術氣的尖刃觸及龍娘的血，便能傷害到她；但事與願違，武器竟直接直直地透了過去。

原來，先前之所以成功觸及龍娘，是因為靈術是把「靈」憑依到武器上的神術；被龍娘扯出的樹靈，正是這種憑依之靈，但龍娘本體便是龍娘，並不會憑依到武器上。

錯誤的推測，讓情勢再次逆轉；啊……原來是這樣啊，看來自己什麼都不懂，這個世界。

龍娘見大局已定，正要下手之間，林裡紫漪乍現。

數條符光如絲線般纏來，織成一面羅網，困住龍娘。

此刻自己不知來者是敵是友，只好擺出戒備架勢，環顧四週，卻未見人影。

突然之間，深林之中光漪乍現，數道細長的符光從數個方向，朝著自己鑽行而來，急忙之中，全力展開氣盾去擋。頃刻間，眼前氣盾因過度吸收符力，溢出刺眼的光芒。

這是自己第一次見到氣盾瀕於臨界值，立刻按照教科書的理論，在過載前卸掉氣盾。

但氣盾才消散，瞬間又被紫色的強屏覆，整個人旋即被巨大光球噬沒，一瞬間，全身感到了巨大的痛苦，這種痛苦並沒有帶來相應程度的身體損傷，卻激發著痛感神經，若不是元身術能減失不必要的痛感，恐怕早已昏厥；這正是教科書所描述，被符光打中的感覺，古老的符術家，稱之為天罰。

符光球的攻擊結束，全身神經受到強大能量衝擊，不僅雙目眩亂，雙腿也一陣酥軟，一通逕往地上栽，隨即暈去。

再次醒來時，龍娘已被符絲高高綑著，而自己則被一名女子騎坐在身上。

她的衣服破損，如夜空邃暗的長髮散落在半露的肩上，髮絲之間猶如繁星的光點閃爍，而她的眼，卻像血色月蝕。

她的樣貌，簡直像是長大的蘿甫！

但她那絳紅血輪般的雙眼，挾著一股巨大的負面情感湧入心靈。衝擊內心的是……

眼前的女孩，正是在郭家大院的夜裡，幻覺之中無數次殺掉自己的人！

「你醒來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女子狂笑著。

憤怒。嫉妒。埋怨。怨恨。悲傷。孤獨。失望。絕望。

彷彿否定世界的一切，不願與這個世界為伍，除了離開這個醜惡的世界，沒有任何期望；自己從小到大，從未感到如此負面的情緒。

「傅升！小心！這人恐怕是整個黌院最強的術士！」左慈叫喊著，但已經沒有心暇去管。「讓我現界，才有機會對付她，她是……。」

此刻一隻青鳥拖著楓紅色的尾漪飛來，啄了啄女子的頭髮，她便突然昏去，趴倒在身上，強烈隨之消散。

兩隻青鳥逢見，也在空中用喙交擊，相互打著招呼。

「抱歉，司令她的符術就是這樣，女孩子總是有些慾望的事情。」

「誒！山司大人？！」自己驚道，女子的身份令人詫異。

「事已至此，我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傅楓，字弦葉，刺客門的外號，叫做紅葉。」傅楓說道。

「陣地簡報上說的霜葉？」自己想起簡報中的一個稱號，若將原本霜的白色，置換成紅色的話，就正如眼前的傅楓一樣。

而傅楓沒有回應，只是走向那名女子，撫摸了她的頭，她才一邊揉眼一邊坐起。

「你好啊。」那名女子睡眼惺忪地道，並不知道為什麼地露出了可怕微笑，似乎沒有打算立刻起身的意思；她鬆開網住龍娘的符羅，龍娘竟一溜煙跑了。

「沒想到她竟然是龍靈，靈性之高，難怪我們無法察覺。」傅楓道。

「貴為龍卻混入刺客門……，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想。」女子道，言詞之間有些不捨。

她們感嘆完，終於看向了被晾著的自己。

「你就是……吧，喔，不對，應該稱呼你傅升。」女子邪然魅然地幽幽說道。

「妳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此刻，自己除了震驚，只有震驚。

「哼想知道嗎……？」她邪邪地笑道。「我家的名字叫作羅璞，字本玉，代號璞玉，刺客門的總司令。」

但她沒有繼續說明原因，只是唐突說出了名字後，轉身就走。

「你覺得刺客告訴你真名，是什麼意思。」她背對著人，幽幽地說道。

稍加思索，便冒出冷汗，羅璞的意思是要人乖乖跟上……。

她的名字叫羅璞！果然和羅家有關，難怪與蘿甫長相如此神似；少女的服裝雖已破損，但那蘿甫也不曾見過的，可以覆住整隻手垂落地面的披肩，象徵著極鳥的巨大翅飾，在眼前隨風搖曳。

後衣的族徽上，蜘蛛正據著雪晶形狀的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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