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事詩＆小說】旅夢者：覓夢火車 - （一）放逐【大阪環狀線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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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跟我交往（tsu-ki-au）一下嗎？」小愛突然對我說。

她臉帶一抹淺笑，稍微抬起頭來看着我，她那魅惑的眼神，在七色的彩燈的映襯下，簡直就是仙女的容顏，令我胸口像被大石壓住摒住呼吸。

「我……我可是沒什麼問題哦。」我別過臉去看着河面，過了幾秒才鼓起勇氣朝她看，看着她也紅着的臉，她帶笑意俏皮的眼神，像個愛惡作劇的小天使。

「你突然認真什麼。我只是叫你，陪我一趟（tsu-ki-au），你可以陪我回去老家的店看看嗎。」

那刻，我也尷尬地笑了起來，她是故意的作弄我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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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我陪她去過家裡的居酒屋之後的那天晚上，我們回到火車後，我第一次看到堅強的小愛哭得決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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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闊別三年，她再次回到祖母在大阪市經營的居酒屋時，店內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氛圍、格局和裝潢，店員把他當作是新來的客人，而相識數十年的大廚和準備取代她繼承居酒屋的表妹，站在遠處沒有迎上來歡迎她的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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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員為他遞上即棄竹筷和取皿（小盤子），小愛熟練地拿起餐牌點餐，表明自己是老闆娘的孫女，並以店內的事作話題向店員攀談，卻只換來敷衍的兩三句，他們都以外人的目光去打量她。她在櫃檯側面朝流理台一看，看到她昔日金髮紋身像個不良少女的表妹，現在穿着圍裙束着黑色的馬尾生澀地解剖鰺魚，小愛向她和在旁邊的戴着白帽、老邁的大廚宣布自己的來臨，他們僅回應小愛一個沉默的微笑，誰都沒有道出半句，只顧忙着店內的工作了。她的嫲嫲那天不在店內，但小愛知道她這時一定在附近，也一定知道她已經來了，或許只是躲在二樓的辦公室故意避開她。

　　作為大阪人，她不可能不知道這是嫲嫲下的無聲逐客令，是對她的懲罰，像在宣布店內的一切伴隨她成長的料理用具，店內每一處伴她成長過的地方、看顧她的人，所有店內的一切都已經不再屬於她了。這兒再沒有她專用的筷子和餐具，也沒有她專用的流理台，沒有她專用的刀具，大廚也再不會再站在她身後對他細心教導了。她本來確實是下一任女將的最佳人選，但在她決定登上「火車」追覓夢想那天起，她就已經徹徹底底失去了店裡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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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尷尬的氛圍下，我們很快就結了帳離開店舖，轉角拐進了道頓堀通，河畔兩旁是精緻的燈籠，總被人誤會為「心齋橋」的戎橋上是繁雜熱鬧的人生人海，兩旁的店員高聲地喊着宣傳口號。這是小愛從小學到料理大專的十多年來，每天到店幫忙都必定會經過的街道，現在都彷彿要把她孤立一樣，沒有人歡迎她的來臨，沒有人對她熱情款待，沒有人向她寒暄問暖。

　　這個孕育她的城市，彷彿已經把她遺棄了，彷彿一切都再與她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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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趕及在凌晨前回到火車，阿泰也在適當時候回來了，那夜凌晨，我們聚頭在小愛在火車上打工的的咖啡吧。

　　小愛廚藝精湛，不論東西菜式都知之甚詳，咖啡或是味噌湯都令人身心舒暢，店務的管理也十分本事。老闆對她很放心，讓她握有鑰匙，深夜都能擅自進出店舖。

　　平常一定為來客沖泡咖啡或茶的小愛，那晚頹靡地和我們聚在圓桌，桌上擺滿帶點苦澀的ASAHI啤酒。她邊喝邊談她從小就在店裡工作的大小事，祖母斥令她放學回來後必須趕在五點前把家課做完到店裡幫忙、讓她用鋒利的刀把蘿蔔快速切絲，把五指指頭割破了很多次她才熟習起來等等，說是因為她母親一直都做不出好的料理，而她自小就有料理的天分，祖母因此對亦極為期待，同時亦極之嚴格，一直說到她進了料理大專，決心以廚師為職業，卻又因為嘗到了世界各地的菜式，而希望了解更多，從而說到來神秘火車的原因、她的夢想，直到夜深。那時，阿泰已經累得昏倒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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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她卻彷彿沒有半點睡意，這位酒量好得過分的日本女孩在哭得雙眼通紅之後，竟在酒精的魔力影響下，凝視着我的臉笑了起來，我們談着談着，她用力的撲過來，毫無忌諱地俯伏在我身上，用胸口壓着我，那刻她細緻的肌膚就像一個熨斗，慢慢將我的身體以至內心逐漸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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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過你的夢想是什麼？」她身體壓在我的上方，看着我的臉，我和她的距離很近，近得甚至感覺到她說話時口裡呼出來的氣。

「你明明就知道。不是嗎？」我盡力不去害羞地，定睛看着她的臉。

「我想聽你再說一次。」她帶淚的眼睛笑起來了，高興地凝視着我。

「我想把在火車上經歷到的、學到的、遇到的人寫成一首詩，一首名為『旅夢者』的詩，那將會是一首『敍事詩』，那首詩盛載着我們旅夢者真實的故事和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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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簡直就像阿呆一樣。」

我噗嚇一聲，然後大笑了起來。我看了看另一頭的阿泰，幸好沒把他吵醒過來。

然而小愛彷彿完全不介意讓人看到我和她纏綿的這一幕，她只是定睛看着我，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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