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ligia - III. 08

As usual的正門位於小巷之中，反而是店內的玻璃窗則正正面向大街，一般店主肯定會重新裝修，把門窗位置對換，但這兒卻保留著這樣奇怪的裝潢：隱蔽的大門和視野良好的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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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爾斯把目光放到窗外，但他的心思卻不在這兒，於是並沒發現面前那杯冰巧克力中的冰塊已差不多全溶掉。桌上還放了一張縐巴巴的彩色宣傳單，這張傳單，藏在他的口袋內已經有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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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換一杯啊。」雷夫收起那杯稀釋了的巧克力，換上另一杯，上面那朵鮮奶油花還很完整：「放這麼久不能喝的啊，等下你拉肚子，算到我們店的頭上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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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謝謝……」路爾斯仍是若有所思：「雷夫，我來問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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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爾斯似乎打算把那張皺皺的傳單拿起，卻又一瞬放下：「還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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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甚麼來著？」欲言又止偏偏就最會勾起人的好奇心，雷夫隨手拿起路爾斯剛放下的傳單：「慈善嘉年華？你不是拉莫斯的少爺嗎？也會對慈善嘉年華有興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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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啦……」路爾斯見雷夫已經看到傳單，才接著說：「上面這個角色，你有看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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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爾斯指著標題旁邊的吉祥物，綠色的卡通人物，長著蝙蝠翅膀和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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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醜，」雷夫直接說：「是你設計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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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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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幹嗎愁眉苦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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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為甚麼會覺得心煩呢？路爾斯想起當日接過傳單時所看見的幻象，那山一般大的黑影，和傳單上的吉祥物，還有馬修辦公室裡看過的小木雕都有許多共通特徵，但那個木雕現在怎麼了呢？路爾斯只知道當日警方並沒有在場找到馬修・戴維斯，那他現在到底身處何方？他辦公室底下的那個洞窟又是甚麼一回事？還有就自己會看到幻象這件事，和索妮婭當時調查的迷幻藥又是否有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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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了一圈又回到索妮婭的事情上。早兩星期他和西奧還有凱特琳，已把索妮婭送到牛津市的安妮姨那兒，路爾斯每天也有跟安妮通電話，知道索妮婭還算適應，可是病情卻始終沒甚麼起息，就像他們對索妮婭病因的調查那樣，彷彿就只有在原地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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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別擠著臉。」雷夫見路爾斯呆著，便拿出手機對準他：「我來替你拍張照好了，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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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響起一下快門聲，路爾斯的眉頭露出厭惡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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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叫你笑一下嗎？來，再拍一張。」雷夫還把傳單塞到路爾斯手上：「拿著這個吧，那章魚頭跟你的臉一樣有趣，很相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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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著，」路爾斯抗議，還扔下傳單：「你一直在拍我的照片耶，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啊。你到底為甚麼要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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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夫見一向不多作反抗的路爾斯竟然如此大反應，便揚揚眉，眼珠子迅速轉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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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一直在拍你。」雷夫平淡地說：「我是個情報販子，我拿你的照片去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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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果然是這樣耶！」路爾斯激動地叫嚷著：「快說！是誰要你來拍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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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你的老頭子丹尼爾・拉莫斯，」雷夫的語調仍是十分平靜：「就是拉莫斯的大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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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爾斯見他這樣淡然的態度，話又說得這樣直接，便又懷疑起來：「不對，你肯定在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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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啦，就是他。」雷夫一臉認真：「他還給了我巨額報酬，我本來都不用在這兒打工的了，現在我來全是為了拍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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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真的是老爸啊？快說，老爸為甚麼要你監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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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你老爸這樣財雄勢大，為甚麼要找個咖啡廳侍應來監視你呢，難道他不會僱用更專業的人嗎？哈哈。」雷夫終於忍耐不住，大笑起來：「看你的樣子，還真的信了吧？太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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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想耍我嗎？我才不信耶。」路爾斯氣得漲紅著臉：「你到底為甚麼老在拍我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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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說過我沒有嗎？」雷夫慢條斯理地把手機遞給路爾斯：「不信你自己看看吧，就只有剛才拍的那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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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爾斯氣沖沖地接過雷夫的手機，立即叫出相片應用程式，一直向上滑了一會也沒在照片中看到自己，不放心的他又按出其他通訊程式，但雷夫這個人本身就不是太健談，他的朋友看來也不多，路爾斯查看了幾個程式，也沒看見甚麼令他起疑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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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我不是早說過我沒有啊。」雷夫嘴角一揚：「是你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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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路爾斯撇著嘴，他心裡總覺得不妥，但人家連手機也讓他查看，也沒有再懷疑的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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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當然，放心相信我吧。」雷夫還拍拍路爾斯的肩膊：「看，你的朋友們到了，我不阻你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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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推門進來的正是凱特琳和西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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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爾斯，你在電話說的傳單，就是這張吧？」凱特琳一坐下，便已把一張和路爾斯手上一樣的傳單拿出來，只是她那張還很平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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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路爾斯看到中央那顆綠色的大圓頭和觸手般的鬍子，便又苦起臉：「就是這個吉祥物了，我可以肯定這東西就是我在戴維斯的辦公室看到的木雕。看來這個甚麼慈善嘉年華應該就和戴維斯有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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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爾斯並不打算把自己看見幻影這件事說出來，只不過是一時頭昏腦漲，他不想令本來已經麻煩的事變得更加複雜。他順勢把目光移向西奧，但西奧既沒回應，連看也沒看他，只是一直低頭專注在手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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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奧，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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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先別吵，我在忙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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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奧頭也沒抬一下，一句話就結束了路爾斯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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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關於這個活動，我已經調查過。」凱特琳接下話題：「主辦單位是這個：理查德・勞慈善基金，就是那個理查德・勞議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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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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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你連勞議員也不知道嗎？」凱特琳看見路爾斯那狀況外的臉，不禁白了他一眼：「他可是執政黨的第二把交椅，是下任首相的大熱人物。他的形象一直十分正面，在政治家以外還是個慈善家，對低下層利益非常關注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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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路爾斯當然就搞不懂凱特琳在說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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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呢，我告訴你啊，」凱特琳也沒理他是否聽明白便繼續說：「政治家這東西，無論如何包裝也好，骨子裡都是一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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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這個勞議員只是裝好人嗎？」路爾斯把眼瞪得圓圓，還吸了一口冰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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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特琳瞥了路爾斯一眼：「我可沒這樣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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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為甚麼要辦慈善嘉年華？宣傳嗎？」路爾斯叼著吸管，玩弄著那半融的奶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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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傳呢……」凱特琳輕托著頭：「距離下次大選還有些時間，現在的話，有點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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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他真的是個好人啊？這兒有說活動上會免費派發罐頭食品和乾糧，本人還會親身到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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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西奧呢？你有甚麼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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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一下子沉默，西奧並沒有說話，他一直只專注在手機之上，根本沒留意路爾斯和凱特琳的談話內容。過了好一陣子，西奧才注意到二人的目光早已落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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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西奧只匆匆抬一下頭：「我在忙耶，這個很要緊的，你們先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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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嗎？」路爾斯調侃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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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但不是……」西奧答得有點混亂：「總之你們先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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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又是女生又不是？」路爾斯立即說：「我知道了，是你那個妹妹對吧？你果然是個妹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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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怎料西奧的反應卻很大，馬上堅決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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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們別煩他吧。」凱特琳也只得開口調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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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爾斯無奈地看了看凱特琳，才又說道：「那麼說，這嘉年華會就不是戴維斯辦的啊，這個奇怪的吉祥物，我還以為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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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戴維斯後來怎樣？」凱特琳特意頓了一下，才煞有介事地說：「你有問過亞佛烈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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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傑爾先生？沒有耶。」路爾斯卻相當輕鬆：「不是你跟他比較熟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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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我沒有跟他很熟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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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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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凱特琳挑了挑眉：「像他這種又固執又冷漠的人，恕我敬謝不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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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他沒你說得這麼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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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說，我覺得他有點奇怪，你不要太信任他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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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爾斯眨眨眼，他的確受過亞佛烈德幾次幫忙，對他印象還算不錯，凱特琳為何會對亞佛烈德作出這樣的評價，路爾斯根本完全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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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比那些不能以言語形容的紋路更難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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