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ligia - V. 17

醫院電梯內的純白照明劃破了路爾斯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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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爾斯知道他身旁站的是誰，雖然這個人他應該早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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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伯，」再次喊出這個名字，路爾斯的唇也禁不住顫抖，他知道自己接下來要說甚麼，就是他至今仍未知道答案的問題：「昨天晚上到底是發生甚麼事了? 伊恩的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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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叫羅伯的高個子男人顯得猶豫：「那個……只是場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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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場意外？」路爾斯無法相信他的話，直至現在也無法接受他的說法：「那你為甚麼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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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伯沈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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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在車禍現場，我喊你，你聽不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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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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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我還有另一件事要問你。」路爾斯的呼吸和當時一樣急促，連手心也冒著汗：「昨天比賽前，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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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嗎？」羅伯卻把視線轉移開，停頓了好久，他才再開口，淡然地說：「已經沒事了，你當我沒說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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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當了？」路爾斯的聲線中充滿煩躁：「有話你就快說啊，別再吞吞吐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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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沒事，你就別再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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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爾斯知道羅伯從不用如此軟弱的語調說話，這一句話，應該是他唯一一次在路爾斯面前示弱。路爾斯知道電梯門要打開，也知道接下來要發生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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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趕時間，不談了。」果然是這句話，羅伯說著，快步走出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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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羅伯，你給我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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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路爾斯已經知道，但雙腿仍然不受控地亦追在他身後，步出了電梯。路爾斯知道他得一直追在羅伯身後，直至步出醫院大門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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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伯果然突然停步，他這舉動路爾斯依然不明白，當時他只是一心以為羅伯終於願意停下來回答自己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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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終於願意對我坦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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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爾斯就站在羅伯面前，不過羅伯卻沒有正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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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話，」羅伯緊閉著雙眼，眉頭也一樣緊皺著：「不是說好等你羸了我以後再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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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也沒有輸！」路爾斯的壞習慣卻偏偏又在這時候作祟, 他又搬出他的一堆歪理來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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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也沒有羸，沒有如你所說，正正式式的嬴過我。」羅伯仍是閉著眼，不去看路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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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有甚麼所謂了？你不是都已經打算跟我說了嗎？那你也當我沒說過可以嗎？甚麼嬴你那。」路爾斯哀求著：「為甚麼？為甚麼你總是不能認真一點？為甚麼就是不願意對我說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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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路爾斯，」羅伯緩緩張開眼睛，他的眉頭又再一緊，像是要揮去甚麼似的搖了搖頭，又再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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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說，我要走了，你願意跟我走嗎？」羅伯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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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甚麼走了? 要去那兒了?」路爾斯不自覺地喃喃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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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伯再次閉上眼，並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用盡全身的力量才再次把眼睛張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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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去一個，在這種季節還會滿開著花朵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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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冬天耶，那有這種地方？」路爾斯知道自己的情緒要爆發了，可是他根本控制不來：「你別耍我了拜託！不要告訴我你昨晚要說的就是這種鬼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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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現在學乖了耶，沒那麼好騙了。」羅伯的語調卻忽然轉變了，變得像往常一樣輕鬆：「沒錯啦，我是又在開你的玩笑，這回還被你悉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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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伯笑了，他低下頭，從上衣袋上拿出了一副深色的太陽眼鏡慢慢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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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走了。」他說著，轉了身正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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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著！那昨晚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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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嬴了我之後再說吧，真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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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爾斯知道接下來那傢伙要說甚麼，他想退開，可是雙腿就像不屬於他那樣，無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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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不要再露出這樣迷茫的表情了，」結果羅伯還是一樣把他那帶紅蜘蛛紋身的右手，輕輕按在路爾斯左邊髮鬢所編著的那條三股辮之上：「別再讓我看見你這蠢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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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伯轉身就走，路爾斯拼了命想要舉起手來抓住他，或者跑上前攔住他，但無論他的想法如何強烈，他終究還是只可以像當時一樣呆立原地，任由羅伯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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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知道這個人從此就消失在他眼前，留下的只有無法填補的遺憾，失望與被遺棄的感覺交織，再一次淹沒了路爾斯的理智，他的怒火亦因此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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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伯特斯・波頓！」抑壓不住的憤怒之下，路爾斯高聲呼喊著他的名字，不過這已是路爾斯唯一能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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