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和风 - 11-我爱你，却来不及爱得更多一些

2008.7.19 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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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暴雨的缘故，才下午四点不到，天空就呈现出了近似灰头土脸的灰败，好像又厚又肮脏的棉花被笼罩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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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觑了一眼床头上的一束向日葵，一想起你笨拙将其送到我手中的模样就会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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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漂亮。” 当我这样说的时候，你立马喜上眉梢，还自顾自地把向日葵放在床头，转过身后看向我神情有些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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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你是在选择性忽略明摆在眼前的一切，如：装满千纸鹤的玻璃罐，新开的医药费账单，我手背上的针眼，羸弱的病体，还有我倦怠的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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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好的。” 话是对我说的，但你的目光不在我身上，而是在那束开得灿烂的向日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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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是你一个微乎其微的希望吧。天真把希望寄托在瑰丽鲜艳的向日葵上，暗自祈祷花开得越好，我身体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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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心一横，磊落光明地直视你，轻声道：“医生说，我时日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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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眼神闪烁了一下，错开目光，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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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想...” 话音未落，我剩余的话全被一个蛮横的吻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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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谁愿意听不好的话，我也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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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就让彼此沉沦，不被打扰，在我们两人的世界里彼此相拥缠绵，以短暂的欢愉温度填满内心的空虚，洗涤本能对未来的担忧，将即将面对的伤痛抛到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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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屋内香气飘溢，带动了我腹部的饥饿感，也带动了下床的动力。我扶着墙走到厨房，倚靠在门框边，看着你在里边张罗晚饭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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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灵敏察觉到我发出的动静，转身就朝我走来，沾满面粉的手胡乱往围裙上擦了擦，食指点了点我的鼻尖，笑道：“小懒猫，快去盛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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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你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我不禁道：“傻子。” 然后赶在你的虎爪伸来前赶紧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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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我才发现原来我鼻尖沾上了面粉，像个傻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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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傻子和傻子，挺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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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种在庭院之中的榕树吗？可能我日渐消瘦，总觉得它愈发高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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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一吹，若不关窗，两三的叶子就会落到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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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天是少有的无风的天气，我站在窗口前，等了一下午都没等到落进窗里的树叶，却等到刚下班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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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你就站在那里抬头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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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恍然间感觉到一阵微风吹拂而过，心想着这回总算留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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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那时的你是笑着的，回想后也觉得那是一个傻里傻气的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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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总让人不由主的自行把你和大型犬金毛联想在一起，因为你们的笑都是憨傻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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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说你大智若愚，我总不能说你愚蠢吧。

【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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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7.20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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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的精神异常的好，好像是回光返照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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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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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着日记本时发现了夹在里面的卡片，你写给我的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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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觉得它很好，就沿着你的笔迹将它描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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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还是描的一如既往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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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的病入膏盲了，腕力不如从前了，描着描着笔锋就渐渐偏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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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起身时，余光处瞥见了不知何时停留窗前的飞蛾，不过它很快便扇动双翼，飞走了，眨眼间就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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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些东西都是你我相离一点的预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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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太不动听了，你不爱听，没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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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看见碧蓝的天空，就会想起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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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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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是想想而已。这三年里，我只可以是想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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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和你提起此事时，我装作漫不经心，毫不在意，但是我知道就算掩饰再好，眼神还是骗不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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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去啊，我们一起。” 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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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抬头，惊喜地瞪大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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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眨了下右眼，邪魅一笑，“宝贝儿，我们私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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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先生，你太狡猾了，撩人不自知，撩后又不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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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我已经开始不舍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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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6.21 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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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亲爱的昙花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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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六年，我再次看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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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坐在那天你躺着的沙滩椅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你走了，你坐过的沙滩椅还是依旧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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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后，有海的地方都成了我的禁地，就怕一不小心就会想起你，虽然说我没有一刻是不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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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你们文化人的说法来说的话，这种情况应该是“触景伤情”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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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天我买了饮料回来，就见你这个小懒猫又睡着了，向前叫了你几声，你却纹丝不动。你没看见当时的我是有多恐慌，我手触碰你时，只觉得你身上的温度越来越低，而我的越来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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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清醒后还一脸不解地问我：“很热吗，为什么满头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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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还是心有余悸，不过很久以后，或者从此以后，都不会再有为一个人心力交瘁的体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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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昙花，每想你一次，天上飘落一粒沙，从此形成了撒哈拉。每想你一次，天上就掉下一滴水，于是形成了太平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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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你的思恋泛滥成河，但愿这条思恋之河有朝一日能与黄泉汇聚，把我日日夜夜的思恋传达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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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爱的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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