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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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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看著黛螺,她獨自走向屋外廊下,蹲坐著餵著池水中的魚,她知道這個多人聚會的情景她不宜在場,她是罪人的女兒,所以刻意不跟大家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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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來到現在幾乎沒說過幾句話……」遠羚搖搖頭說,「可不可信女兒不知,只覺得她有點難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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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她。」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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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江聞言也並沒有多說什麼,尾因為擔心,私底下還是叮囑了響和遠羚要多留意她的舉動,畢竟蒲年輕,當初也是因為迷戀黛螺的美色而想要娶她為妻,就怕蒲又如同往常一樣,對於黛螺的迷戀而喪失了判斷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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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做什麼?」遠羚扶著蒲走近她身邊,緩慢的坐在黛螺的身邊,試圖與她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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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黛螺回應。赤裸著雙足在水面上一點一點的濺起水花,魚兒也像是回應一般的左右來回著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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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蛟龍一族的還真喜歡水,這裡的魚兒從不理會我。」遠羚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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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螺微微扯嘴角當作是笑,看了一眼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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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官與尾大人特地為了囚禁多月的蒲,留下了許多敷藥,他敷了幾周之後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當時從官大人誇大他的症狀,講成是嚴重傳染性梅花風痢,其實只是長期臥床形成的褥瘡濕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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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也確實造成了身體上的些許傷害,將養至今已經好了大半,只剩一些細碎的傷口仍包紮著。也因為被囚禁數月,至今他稍微還有些不良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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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黛螺表情淡漠而疏離,不苟言笑,這才是她的本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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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問:「怎麼了嗎?這幾天看妳似乎很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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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覺得……在這裡會給你們帶來困擾。」黛螺低著頭說。「從官大人和箕大人都是被父親所殺害。我不想被怨恨,但是也不知道自己能夠做些什麼來改變……我覺得我還是離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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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這裡只會更危險,妳被發現了也會連累我們的,所以可以的話,妳還是好好在這裡待著吧。」遠羚笑著說。「現在的情勢不是妳一人造成,也不是妳能夠改變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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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蒲,在蒲單純的表情之下,她知道他的感受,一定是相當複雜而混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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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雖是松為了奪權而策劃,蒲卻也難辭其咎,他認為自己揹負著紫陽殿幾百條人命,成日都在無法原諒自己的愧疚之中,還有滿滿的恨意中反覆痛苦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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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雖一心想幫助黛螺出宮,心裡對她的想法一定是非常複雜,而黛螺也不知道該怎麼償還彌補,才能對這件事情毫無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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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落淚著,吶吶的詢問:「為什麼王子妃能這麼堅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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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羚聽了苦苦的笑了起來。「大概是因為,我是個母親的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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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螺轉臉看著她的肚子,聽著她繼續說。「原本在宮中府中我都是囚的王子妃,總是在意哪個側妃比較受寵?哪個侍妾或樂伎與他相好?我除了注意自己的容貌,在意囚王子的情緒之外,就只會吃醋妒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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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螺看著遠羚,小心翼翼的別開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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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發生了角亂之後……那些我在乎的人死的死……消失的消失,只剩下我一個人在懷想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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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看著遠羚,雖然還稚嫩的臉孔但卻充滿了成熟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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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腹中的孩子教導我堅強的,我痛苦迷惘的時候,他仍然沒有放棄,堅強的汲取我體內的養分,讓我餓,讓我渴,讓我想要繼續生存。所以為了孩子,我必須好好的活下去。所以請妳一定也要堅強,否則就辜負了先王和我們多人的美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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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螺沉默,她自從懂事以來就只有美貌與舞蹈,對她來說唯一擅長的事情就是以這些作為武器,也只有這個時候冷漠的父親大人會召見她,會正眼瞧她,甚至會對這樣微小不堪的她寄以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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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即使既痛恨又覺得自己骯髒,卻無論如何也不敢不肯將這件事情放下,因為這可能是她唯一獲得成就感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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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今她雖然獲得了新生,這些都不再重要之後,卻覺得自己像個空殼一般,好像失去了主要仰賴的事物,不曉得該怎麼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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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她剪掉了一頭幾乎委地的翠綠長髮。試著再堅強一次吧,黛螺這樣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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