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巴斯的診斷 - 兩者的交會（4）話術

他想倒回床，但睡意全無。

他平常也不是多溫柔和賽尼爾說話，這次卻動了真性子的發怒，雖然立刻回過理智，感性卻還在氣頭上。

繼續待在這裡難防賽尼爾一個動作都可以再次點燃理斯的怒火，燒得更旺。

半坐臥的姿勢賽尼爾可以自行躺下，他尿完了、水喝了，基本沒有其他需求。

理斯離開臥房，到其他地方緩和心情。

離開賽尼爾臥房，外走廊有點一排黃燈，不至於陰森到嚇人，庭園有樹木，提防有蛇，還是在有燈光的地方繞繞就好。

理斯腦中不停轉著低氣壓。

煩死了。

賽尼爾是故意的吧。

整天開口，要什麼喚什麼，指使我做事。

吵死了，聲音難聽得要死。

音調像蟲一樣鑽進耳朵。

問到正經事又不做聲，吐一字就要他的命。

我要知道他哪裡不舒服、知道在想什麼，才可以幫他！

恨不得拿鐵扳翹開他的嘴。

只會苦著臉喊疼，喪氣的靈魂理斯看到都跟著愁。

他要什麼，理斯給什麼，盡力了。

他還是什麼都不滿意。

賽尼爾躺在床，卻感覺壓在理斯身上。

賽尼爾的臉，毫無生氣，真的一點都不想看到。

不想再聽到他喊任何一個字。

他在那個房間、躺在那裡，他不開心嗎，這樣繼續活著對賽尼爾來說是痛苦嗎……

不知道。理斯一向不知道賽尼爾在想什麼。

外走廊光線不佳，但人類的輪廓不易隱藏，辛多尼斯點著油燈，從走廊拐彎處冒出來。

相遇之際，兩人的肩膀都小小一跳，半夜兩點十一分、在昏暗無人的外走廊。

「晚上好。」

辛多尼斯先打招呼。

現在理斯需要一個人，應該說一隻耳朵。

城主的事不能到處說，同時能體會巴頓，若單方面與他發洩，他將承擔雙倍情緒，負面的累積使人輕易潰散。

理斯一般都不說的。

「你現在有空嗎？」理斯問辛多尼斯。

這種時候，就該找個不相干的局外人。

理斯隔開理智，亂七八糟的發洩，剛剛的事說完，說昨天兩次尿床的事，說前天洗澡因為過熱的水讓賽尼爾生氣。

沒有依照時間軸，想到什麼說什麼。

那些事情發生當下理斯都沒有生氣，只是現在說出來，他為所有事件都添上情緒。

他知道其實沒有「那麼不滿」，只是加以誇大，或許可以讓他心情暢快些。

連快被遺忘的小事都挖出來，能說的都說了。

而理斯早在開口第一句，就已不覺憤怒。

「辛苦你了，你一直都做得很好。」

「沒有，跟我比起來巴頓才真正辛苦，他要負責的事可多了，我只是幫忙罷了。」

理斯搓弄手指，他和辛多尼斯訴苦不是為了得到稱讚。

激昂情緒過去，剛剛暴露的心情，回想起來有點難為情。

「這不是能比擬的，你做得很好。」辛多尼斯說。

顧及賽尼爾身份，理斯沒有直接表明「抱怨對象」，特殊之處也適時用其他詞彙代替。

這種模糊的描述，辛多尼斯真的能明白嗎？

回應說得很動聽，理斯知道那只是話術，但還是從中得到了安撫。

理斯好像理解辛多尼斯會受歡迎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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