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情人 - 094篇末期少女的夢與現實

周若漢獨自站在時代之城的遺址上。6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0S67g8wz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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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之城上那些各具特色的復古或者是超時代的建築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棟棟外牆潔白結構簡單的建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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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建築物，街道，甚至目及所見的一切皆是這種潔白如雪的色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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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漢徐徐地穿行於仍未穩固的街上，低頭漫無目的地走著，似是在思考什麼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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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頡賜德問他接不接這次的任務已經過去了數個小時，被問到的當時他猶豫了很久，直到最後他還是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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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知道如果顧古霞不對夢境部妥協會有什麼下場後，周若漢就知道自己必須接下這次任務，所以他的猶豫都是裝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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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應得太快的話，就和他一貫的表現不符合了，他始終都在為自己加上一層「堅持夢境自由不動搖」的偽裝，他與權力象徵接觸過後，就出現了一股直覺，這股直覺告訴他自己，要將自己的真正一面掩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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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過類似的經歷，在最初踏入職場的時候，為了能在上司心裡留下好印像，他格外賣力地表現自己，可是最後卻沒有得到賞識，換來的只有更加多的工作，自此他就明白一個道理：如果你能夠吃苦，你將會吃更加多的苦，但你又不能夠表現得吃不了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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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之後，他在工作上的付出都只會不多不少，恰如其分就好，遵從內心的真正想法：收多少錢就幹多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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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要時刻緊記工作的重點：工作的重點不在於能幹多少工作，而是在上司的面前要表演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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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被高儀那個八婆強逼自己與權力象徵接觸之後，他就知道自己發生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他也不知道這股直覺的出現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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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他還是選擇順道這股直覺，為自己加上一層保護色，而且他也需要一點時間來思考後續的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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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自己都沒有想過，自己需要猶豫到深夜才能夠做出下定決心接受任務的樣子……因為他要等鄭璐詩入睡，才能夠將安放在她那裡的「專一賓周」借回來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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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波妹這麼晚才入睡，是不是背著自己到哪裡自由自在地放縱起來了？若果不是現在沒有空，一定要好好盤問一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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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一賓周」順利歸位後，周若漢就利用留下過的坐標進入到時代之城的遺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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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是進入到聖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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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入聖都，屬於顧古霞的風格就映入到周若漢的眼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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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數天前進入時代之城相比，這股「味道」就顯得淡樸和清新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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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難怪顧古霞強烈反對聖都計劃，若然照著頡賜德那份文件來擴建聖都，那麼此時彌漫在周圍，由邏輯鏈散發出來的「味道」肯定會比時代之城更混濁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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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漢一邊分析從邏輯鏈中感知到的情報，一邊在想接下來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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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實在是愛上在夢境中的思維狀態了，他的思考能力可以說登上了新的台階，與現實中的思維相比，效率真的高出太多，特別是與權力象徵接觸過之後，這種思維更加暢通的感覺就越來越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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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顧古霞在繼承權力象徵之後才變回正常了？頡賜德口中的正常又是有多正常呢？會不會影響到「專一賓周」對她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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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不會認出自己就是個假借某些方法來對精神病患者伸出魔爪的淫棍而非她的絕世好男友，一見面就對他先來幾次衝擊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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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漢忐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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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衝擊波命中的那種難以用筆墨去形容的痛苦，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想再承受一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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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一點，他停步猶豫了，這次的猶豫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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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有讓他猶豫太久，就有人向他發出了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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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門突兀地懸空在街上，出現在周若漢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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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在周若漢也無法提前察覺的情況下，靜悄悄地做到這一點的，就只有聖都的那一位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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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漢苦笑一聲，然後打開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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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內是一條走廊，走廊的盡頭也有一道門，周若漢才剛踏出一步，他就感覺到一陣暖風掠過，頓時有了一股洗過澡後的清爽，仿佛身心都經歷了淨化一樣的暢快感覺從體內散發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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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自動清洗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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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然現實也有這種神奇的事物，簡直就是各個放工歸家後累得像狗一樣攤在梳化上不願動的社畜的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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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漢刻意慢慢地走著，可是走得再慢，走廊也就那麼長，總是會走到門前的，但這裡是夢境，他可以用能力將走廊無限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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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沒有這樣做，否則這就是對聖都主人明目張膽的挑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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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門前，門內就傳出一把聲音：「鞋放在外面，進來再換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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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漢看到地上有一雙女裝鞋，他認得這雙鞋是顧古霞的，他深吸一口氣，然後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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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內是某末期少女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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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漢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裡了，他不禁回想起曾經在這裡發生過的心靈通道攻防戰，顧古霞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頓時面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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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顧古霞這副模樣，周若漢便鬆了一口氣，最起碼她沒有一見面就先來一次衝擊波，而且她的神情明顯比之前都更加生動和傳神了，擺脫了精神病患者的那種異於常人的呆滯神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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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漢踏前了一步，準備開始他的勸說：「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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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站在那裡。」顧古霞打斷了周若漢的套近乎，然後用審視的眼神上下打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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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一股無形的力量覆蓋在周若漢的全身，他對這種感覺很熟悉，這代表著能力者正散發意念去分析夢境，只是以往是他去分析周遭的事物，而此刻被分析的卻是他自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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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夠抵抗這股分析自己的力量，但此時顧古霞的狀態很穩定，萬一因抵抗分析而激起她的負面情緒，令她又回到那個黑白灰世界中的暴戾狀態，那就玩撚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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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現在的顧古霞已經執掌了權力象徵，周若漢可沒有信心在這種戰力失衡的情況下再次用專一賓周插進她的心靈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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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周若漢索性主動將他的意念迎上了顧古霞的意念，通過這種方式來表達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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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通過心靈通道……像和鄭璐詩坦露心迹一樣，效率應該會高得多，周若漢不合時宜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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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顧古霞收回了她的意念，她低下頭，手上出現了一杯紅茶，她另一隻手的食指輕輕地沿著杯口的邊緣滑動，平靜地說：「你為什麼要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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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漢呆立原地，他自己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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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為了正義，要追求所謂的夢境自由……對顧古霞說出這個自欺欺人的答案，很快就會穿幫了，到時候只會令她更加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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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看到其他不認識的陌生人被逼淪為燃料來成就某些人的美夢時，他雖然也動過惻隱之心，但他卻不會因此而不問緣由就化身壯烈的英雄去拯救他們，他知道自己本來就不是什麼爛好人，否則也不會為了逼鄭璐詩就範而利用她的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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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是為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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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只是不忍心眼白白看著這個現實中飽受折磨的末期少女連唯一的樂土都要被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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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同樣只是個在現實中未曾見過面的陌生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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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自己和她在夢境中做過了情侶愛做的一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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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在自己用「專一賓周」將意念貫注進她的腦海時，她的一些感情同樣也留在了自己的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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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周若漢思考的時候，顧古霞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他面前，然後捉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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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想法，他的情緒，他的猶豫，他的決斷，都被顧古霞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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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古霞得到了答案，便鬆開了周若漢的手，然後回到梳化上坐著，當她再抬起頭來看向周若漢時，四周潔白的牆壁都變成了通透的落地大玻璃，玻璃外的景致頓時一覽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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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漢這才注意到，他身處的位置，就座落於聖都中央最高的建築頂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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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宏偉卻顯得肅穆的聖都盡收於周若漢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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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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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我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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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古霞雙腳踩在梳化上，然後下巴放在膝蓋上，雙臂抱住小腿，明明是一城之主的她，此刻卻透露著一絲楚楚可憐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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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當我醒來後，我面對的反而更像是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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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入睡後，我仿佛又回到了曾經無比憧憬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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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我最後的容身之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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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漢明白了顧古霞的說話，在她因為前男友出軌而患上精神病後，她的現實就崩潰了，偶然繼承了權柄而無意間建構出黑白灰的世界，卻也只能夠遵從渾渾噩噩的本能去抒發壓抑著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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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她執掌權力象徵之後，夢中的一切都變得真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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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漢也搞不清為何精神病患者執掌權力象徵就能回復清醒是什麼原理，但事實就是這麼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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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察現在的顧古霞的談吐舉止，比起在黑白灰的世界時的她，無疑現在的她是正常得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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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這裡的一切對你這麼重要，你就要更加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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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夢境，也是我的現實，什麼是夢，什麼是現實對於我來說都不重要，我已經失去那個現實裡的一切，我不能夠在這個夢中的現實也眼白白看著珍視的所有被逐漸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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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這裡不是你的夢，是你的現實，你就更加要妥協，現實不就是充滿了妥協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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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想妥協。」顧古霞的雙眼充滿了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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