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情人 - 086篇舊校武會

「王，呃……王同學，你好。」周若漢不好意思地打招呼，他實在想不起眼前這位同學的名字了。8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Hj1Xxip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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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當年還是同班的時候，幾年下來和對方也沒談過超過十句說話，相信自己在對方眼中也僅僅是個認識的陌生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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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權考慮了很久，還是決定來跟周若漢打個招呼，在他面前突顯一下自己的存在感，方便接下來更深入的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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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王權打完招呼後又想了想，也不知道自己該往什麼方向開展話題，便一直對周若漢尷尬而又不失禮貌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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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漢只好學對方也尷尬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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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近來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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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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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說了幾句毫無意義的廢話後，又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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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漢心想這人是什麼回事？既然不相熟，就沒有必要這樣跟自己搭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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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聚會很沒有意思吧，更似是一場橫跨多年的成績表發放日，向眾人展示自己過得怎樣，在社會上有沒有混得風生水起。」王權突然深有感觸地說：「互相從對方的衣著和談話間猜測是不是混得好，有沒有出人頭地，然後根據對方的交際價值來決定接下來的交流方式，這種聚會，真的挺沒有意思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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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漢雖然覺得這位王同學的說話蠻符合自己的真正想法，但他突如其來地撕破虛假卻又一直受眾人接受的外皮，用樸素的文字來說出本應是難以啟齒的真心話，這讓周若漢擔心他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默默就退後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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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王權的確受到了刺激，事關他的財產都在被逮捕時充公了，他被帶出監獄後，高儀安排給他的是一個新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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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窮光蛋的新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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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向高儀討要過行動資金，但對方竟以預算緊絀為由，只批下了一筆除了能夠應付基本維生需要之外就沒有多少富餘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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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致他此時身上的衣著和可公開的身份都充分反映出他是一個沒有社會關係價值的舊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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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剛才和幾位舊同學的交流後，使王權有了以上的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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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自己還是小黃書的老闆，還會承受剛才那些白眼嗎？此時被眾人包圍住的也不會是那個貴婦，而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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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實就是如此的骨感，沒有太多充滿美好幻想的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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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權還想向周若漢抒發一下自己的感嘆，他一轉頭，卻發現周若漢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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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擺脫王同學，周若漢不得不走向附近一位並不相熟的舊同學，然後虛情假意地問候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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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同學的事業發展得不錯，已經貸款買了樓，準備和女朋友明年就結婚，這個年紀就能夠達到新的人生階段，算是很不錯了，又再寒暄了幾句，他偷偷望了望身後，發現王同學還在，便走向下一位同學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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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者，又再和幾個舊同學聊過之後，了解過他們不同的際遇，周若漢真心地為當中過得不錯的人感到高興，為暫時遇挫的同學感到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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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漢突然驚覺，從前的他肯定不會這樣想的，憎人富貴厭人貧才是他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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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過得好的人，雖然未至於詛咒對方那麼極端，但肯定不會送上祝福，更只會妒忌地猜想對方不會一直都那麼如意；碰上倒霉的人，即使不會黑心得再踩一腳，內心亦會嘲笑一下對方，然後在對方身上得到那些微薄的優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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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會有這種轉變？周若漢想起來了，高儀說過，當他重新執掌權力象徵之後，當中蘊含的一些事物就會回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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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良好的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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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獲得優良的品格，使自己的性格出現正面的變化，這會是好事嗎？自己應不應該再次將這種影響割裂出來，分配到其他分身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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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要再割的話，之後就會越割越多了，剩下來的還算是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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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漢陷入到哲學上的思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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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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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漢愕然轉身，叫喚他的人是冼太，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就來到周若漢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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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當年突然出現在正於櫃桶中偷看咸濕漫畫的周若漢身後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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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那本漫畫她到現在都沒有還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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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老師的都會自動點滿這招閃現身後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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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Miss Chan 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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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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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屌你老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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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親切的問候母親驚擾了場間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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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是此起彼伏的推跌座椅聲，兩個扭打成一團的男人不停地推撞開佈置好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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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而又響起女人的尖叫聲，還有勸交的聲音，就是沒有人上前阻止那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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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漢看清了正在隻揪的二人後，就不禁感到驚奇，這兩個人一個是永遠的全班第一，一個是個不學無術，更有傳聞跟了大佬的死飛仔，幾年的中學生涯裡面，兩個人都沒有太多的交集，為何此時卻會共演一場激情的武術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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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個肥佬一邊大叫「別打了別打了」，一邊抄起一張摺凳向死飛仔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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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續又有些男同學加入到勸交之中，當中有些是真心想要阻止這場武術交流繼續下去的，但勸著捱打著又被打出了火氣，變成了交流中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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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一的單挑變成了多人混戰，頓時媽聲四起，各種親切的問候充斥場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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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漢早早就將和朋友聊得興起的鄭璐詩拉到一旁，以免戰火會波及到自己和大波妹女朋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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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保鄭璐詩的安全之後，他才走到同樣退到一旁食花生的相熟友人身邊，打探是什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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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死飛仔故意挑釁在先，全班第一沉不住氣，憤而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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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是個不學無術的死飛仔，畢業後考不上大學，便投身到保險行業之中，憑著他的口才和人脈，竟然被他混出個名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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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全班第一，公開試的成績足夠他入讀神科，但他偏偏想不開，想一圓自己的作家夢，入讀了文學系的乞食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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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父幹卻敢如此任性，很快現實的社會就來懲罰他，幫他媽媽教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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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了幾年，他依然是個普通的文員，靠著業餘時間來繼續自己的夢想，甚至自斥巨資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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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出版的那些文學小說恐怕直到他死後都不會有人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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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夠流傳到他死後都成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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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工資，連我交的稅的零頭都不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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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死飛仔的這一句，點燃了全班第一一直以來忍受的怨氣，以致看似是個文弱書生的他，憤然舉拳，怒而揮向死飛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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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這場武術交流中打出了屬於他自己的狠厲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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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漢心想，或許他可以終結這場混亂，他的手伸進衫袋，摸著那個小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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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全場的焦點就會聚焦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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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也會注意到，他，是鄭璐詩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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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於他的達成人生成就的榮耀也會重新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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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同學們的豔羨，將會極大地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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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漢默默地走向鄭璐詩，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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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去你家，我們一起煮飯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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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鄭璐詩呆呆地望住自己的男朋友，她想不到周若漢竟然能夠在這種戰火連天的時候說出這一句充滿生活氣息的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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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漢鬆開了衫袋中的戒指盒，然後牽起鄭璐詩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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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玩笑，怎麼可能會在這裡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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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或許，有那麼一點點的可能，自己被拒絕了，以後還怎樣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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