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屆 AIKEN 文學大賞 ──「核爆危機」 - 《Little Girl》

　　起初，戰爭只在兩個國家中發生，其他有能力的國家盡可能提出協助但又沒完全介入，畢竟戰爭會消耗很多金錢和資源，要在維持國內安穩狀態下又對他國伸出援手這種行為並不容易。

　　這場戰爭維持非常久的時間，直到最後有一方決定發射核彈。

　　於是，這顆核彈帶給人類一場近乎毀滅的打擊，文明大退步三十年、嚴重自然汙染、糧食危機、化學性天災不斷、社會組織結構瓦解，更多的搶奪、更多的戰爭、更多核爆、更多死亡……

　　已經沒有人記得，當初那兩國戰爭的原因了，只記得有某個蠢貨帶來致命的連鎖反應。

　　「這樣說也太扯了，怎麼可能因為一顆核彈毀滅全世界。」

　　黑髮少女擦拭著獵刀，坐在臨時搭建的營地內整理裝備，他穿著簡單且輕便的深紅色緊身衣，右臂上環著藍底白太陽的旗幟圈，胸前有個拇指大小的銀色圓片，服貼在胸前卻能清楚顯示他的代號：7。

　　「發射核彈的人大概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吧，畢竟他很準確地把核彈丟在另一個國家市中心，但核爆之後引起的化學汙染隨著風和海洋傳遞，還順便引起三座火山爆發，然後海嘯、黑雨、塵埃等等的問題接踵而來，可笑的是第一個因此毀滅的就是當初發射核彈的國家，很剛好的洋流跟風向都往那裡去了，當然被炸的國家也沒好到哪裡，種種因素其他國家的核彈也跟著開炸，總之天災人禍之下造就目前的狀況。」

　　金髮少年敲了敲左手背，一個青色視窗彈出，這個視窗只有本人才能看見，他一邊確認訊息一邊說著過往，他也穿著跟少女一樣的緊身衣，胸前代號是：4。

　　核災維持半個世紀後，幾乎沒有真正的國家結構，人們依照各自的生存模式和理念，組成形形色色的組織，這些團體可能人數不多但固若金湯，也有人數眾多但都是烏合之眾，隨時都會解散崩潰。

　　全球數億人口如今只剩下不到一百萬人，就算如此人們還是為了各種理由不斷爭鬥，很多孩子一出生就被送去戰鬥學院，學院會出售訓練好的士兵給其他組織，其他組織則能用嬰兒或武器進行買賣。

　　貨幣已經沒有意義，人類又回到了以物易物的時代，而且普通網路、通訊設備已經無法使用，就算人造衛星還存在，但地球上的輻射跟電磁波到處亂竄，根本沒辦法穩定連接。

　　電廠幾乎損壞、天然瓦斯跟石油也無法貯藏跟使用，現在隨隨便便都有可能遇到瓦斯毒氣或汙染水源，土地的顏色也不是單純的黑色，可能會看到紫色或墨綠色，湖面上還會浮著一層五顏六色油。

　　地球北邊區域都處於烏雲密布狀態，一年三百六十天中有三百天的夜晚，三百天的冬天與六十天的極度酷熱，而地球的另一端則相反，三百天的曝曬與六十天的酷寒，相同的是無法預期的多變氣候，上一秒刮著閃電風暴雪，下一秒熱浪襲來大火肆虐。

　　光是應付氣候就令人無法喘息，更糟糕的是未知敵人的高科技武器。

　　是的，了不起的人類在短短三十年消失了一大半，但也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發明了與大自然抗衡的科技，還不忘提升戰鬥力，至今仍存活的那一百多萬人，就是了不起人類的後代們。

　　在有限的人力和資源下，人們沒辦法多元發展，搶奪別人的資源是最快的手段，因此在武器跟士兵的研究上花了不少心力，但也有專門研發『資源』的組織，把糧食跟營養極簡化之後做成膠囊或營養棒，透過資源買賣跟其他組織打交道。

　　過去有財富不均、貧富差距Ｍ型化，如今有生存力不平衡、壽命差距Ｍ型化。

　　處於Ｍ底部的人們，是沒辦法抵抗輻射、自然災害的舊人類，也被稱為原始人，他們雖然保有核爆前最初的基因，但也因為太弱幾乎快滅絕了，而身在Ｍ高處兩端的則是新人類。

　　一種是捨棄人類外貌獲得強大力量的異月人類，另一種則是維持人類外貌但需要科技協助的新日人類，這兩種人類的壽命都不超過十五年，只有舊人類可以活到五十歲或一百歲，但前提是要有良好的環境。

　　「等等！你說新人類都活不過十五年，但我今年十五歲了耶！我要死了？」7號瞪大雙眼，他一直專注在戰鬥訓練，完全沒吸收其他知識。

　　「所有嬰兒都還是舊人類狀態，你以為核災會改變孕婦身體狀態讓基因突變，然後生出新人類嗎？拜託，他們不要生出畸形兒就該謝天謝地了。」

　　「新日人類不是掌握著高科技嗎？也許我們是人造人之類的？」

　　「真可惜他們現在還沒成功，沒有精子、卵子、子宮就沒有人類，所以我們上戰場的原因，除了要搶奪資源外，還要抓到更多舊人類，因為新人類全都沒有生育能力。」

　　「對耶，我看女王每個月都在鬧肚子痛，我卻一點感覺都沒有，那個狀態怎麼稱呼？經期？」

　　「總之我們新人類在嬰兒時期會被賣到『學院』，熬過鍛鍊之後十歲那年成為新類再出售，你明明也是學院出來的，怎麼好像什麼都不知道呀？」4號感到困惑，他第一次遇到這麼無知且狀況外的新人類。

　　「我的學院立志培育出神聖高潔的戰爭武器，我們不太需要知道太多，能聽懂指令然後戰鬥就好。」7號聳了聳肩，撩起長髮露出後頸上的葉片刺青，「我從『女貞學院』出來的，你呢？」

　　4號抬起臉露出下顎的蛇刺青，「我是『紫沙學院』的。」

　　「哇！那是新日人最有名的學院耶！我竟然跟一個菁英當朋友！」7號興奮的說著。

　　「我怎麼突然跟你變成朋友了。」4號瞇起眼一臉嫌棄，「對了，女貞學院不是正統學院吧，聽說那是一群瘋狂宗教分子成立的學院，女王竟然會跟女貞學院作交易。」

　　所謂正統學院，也就是有一定組織結構、合理交易流程並主張中立的學院，雖然是培育戰爭士兵的機構，但還有一定的人性與倫理道德，會給士兵基本尊重，出售之後不再干涉士兵生活。

　　然而女貞學院並非如此，他們是反人類組織，立志將人類全部毀滅後再集體自殺，以此向天神謝罪並洗脫業障回歸天堂，他們有極度強烈的控制慾跟堅定不移的信仰，培育出許多優秀的殺手，殺手只租不賣，他們一生都必須住在女貞學院中，並替學院犧牲奉獻。

　　不過再怎麼嚴苛的戒律，還是會出現性格異常的殺手，例如7號這種過於活潑開朗的人，而且只用肌肉思考的不和群體，通常十歲轉化成新人類之後，依然不受控制就會被女貞學院出售。

　　如果賣不掉，就會送他一個生存小包包隨便丟去一個廢墟城市，畢竟無法控制的存在會給組織帶來不安定因素，女貞學院不容許這種東西存在，為了維持學院的向心力，只能讓這種人離開。

　　7號很幸運的被女王看中，現在加入女王旗下的中央護國小隊，跟4號成為搭檔一起行動。

　　「別這麼無情嘛！我們人生剩不到幾年，不！說不定等等我會死在戰場上，為了能安心離開，請完成我微小的心願，跟我當朋友嘛！」7號咧嘴而笑，放下手中的獵刀坐在4號身邊，「如果我去了天堂，會拜託天使將你帶離地獄，我們可以在樂園內幸福快樂的生活。」

　　「噁，真不愧是女貞學院出來的，一言不合就天堂地獄。」4號粗暴地推開7號，他很受不了這種神學理念者。

　　戰爭初期有很多宗教成為人類的心靈支柱，但隨著世界逐漸崩壞，祈禱者得不到回應也無法安寧，許多人捨棄了信仰，他們不再相信神，而是相信自己的力量，崇拜著更強的領導者，依賴著高科技跟『了不起的人類因基』，如今還死心踏地相信神的，大概也只有女貞學院了。

　　「真可惜，神明明努力過了，但人類就是不知足，還喜歡推卸責任，難怪神最終離開了這個世界，話雖如此，我們的靈魂依舊被刻在天堂門旁邊的石碑上，那是進入天堂的鑰匙，不過前提是你要願意走過去領取鑰匙，否則只能迷失在寒冷的灰色空間，或是墜入地獄。」

　　「你讀了不少女貞聖經嘛！有時間讀那種邪典，不如多了解現況，畢竟神不會教你怎麼使用高科技武器，他只會拿著爆米花坐在高處欣賞人類互相廝殺。」

　　「哇！你相信神了嗎？雖然充滿仇恨跟嘲諷，但也是一種信任，就是因為相信過才會對現況感到沮喪對吧，我必須說女貞聖經雖然是邪典，不過裡面有很多大實話，例如人類互相廝殺跟神無關，因為是我們自己選擇大殺四方的，沒有互相信任和包容，只有貪婪地掠奪跟自負的野心，明明只要所有人一起放下武器戰爭就結束了不是嗎。」

　　「唉，所以我才討厭你們，這種想法也太高尚了，自己都吃不飽睡不好，哪有心力管這麼多呀！這次戰役失敗了，我們會失去很多資源，你知道這有多嚴重嗎？」

　　「之前沒仔細思考過，但現在聽了『一顆核彈』的故事，所以我知道很嚴重，現在所有人都是弱者，所以沒辦法善良，仇恨的輪迴將不斷上演，除非出現最強的領袖，或是全部的人類死亡。」

　　「喂，你再繼續說這種恐怖言論，我就要申請換搭擋了。」4號面有難色，總覺得跟7號一起行動會消耗很多精神力，「要傳教可以，不過等等就要上戰場了，請專注在作戰計畫上。」

　　「好吧，那請你教我連神都不知道怎麼使用的高科技武器。」7號站起身做個伸展運動。

　　4號挑起眉心情有點差，可是他身為前輩有教導晚輩的職責，所以還是壓抑情緒，用平穩的語氣告訴7號身戰鬥服的使用方法。

　　中央護國小隊可以使用最新的武器跟裝備，他們現在穿的是全能型戰鬥服，外觀相當簡約，但只要輸入指令就可以召喚出武器，例如小刀、手槍等等，也可以召喚出簡單的繃帶或藥水，這些物品都是靠穿著者的精神力維持，只要還有意識，就能自由召喚或收取，相反若失去意識，召喚出來的東西都會消失，但物品造成的效果會持續保存，例如被劃出來的刀傷依然會流血，受到治療的燒傷會維持康復狀態。

　　看起來很便利，不過精神鍛鍊相當困難，還要配合當下狀態隨機應變，同時又要兼顧隊友的行動，舊人類必須要鍛鍊多年才能召喚出一把小刀，但新人類只要三個月就能隨心所欲地使用。

　　「所以你帶的獵刀是個累贅，舊時代的武器無法對異月造成傷害。」4號瞄了一眼獵刀，在他眼中那把刀跟垃圾一樣。

　　「這把刀是我的畢業禮物，也是我慣用的武器，讓我帶著也沒什麼損失吧。」7號把獵刀貼在大腿上，然後專注思考，獵刀就這樣附著在腿上後消失，「哇！竟然可以這樣做，好讚喔！」

　　「雖然可以隱藏，但還是有重量，而且萬一敵方有鐵屬性超能力者，你會很危險。」

　　所謂的異月，不只是外表變異而已，他們還擁有『超能力』，每個人的能力跟外貌都不太一樣，也有不需要進食和睡眠的異月者，雖然很強但也容易失去理智，可能會出現無差別攻擊的混亂狀態。

　　有些組織會讓一個異月跟一個新日組成搭檔，當異月快要暴走的時候，新日就可以用精神力阻止異月，但這種組合相當稀少，畢竟兩族關係不是很好，加上做到精神力壓制需要一定的契合度，效率跟時間上不合成本，就算是同一個學院出身，但選了陣營畢業後士兵就會捨棄學院內的回憶，專注在戰鬥上。

　　不過亂戰年代，什麼組織都有，也許世界某個角落也存在著提倡兩族和平共處的組織吧。

　　4號的懸浮螢幕上忽然出現通知，上級下達了新指令，要他跟7號前往A地點進行偵查，他們這次的目標是調查異月製造的新武器，聽說他們出現了新的能力者，該能力者可以進行基因融合，說不定會製造出大型怪物或行走的炸彈之類的。

　　7號也看見了同樣的通知，還收到另一個小隊傳來的支援訊息，「3號跟11號會在東側發動奇襲，我們要趁這個時候潛入嗎？」

　　「直接闖進去風險太高了，我會召喚眼球蒼蠅進去搜查，你負責掩護我。」

　　「遵命！」

　　兩人啟動迷彩模式，快速穿梭在廢墟之中，由於天災頻繁，地球上已經沒有正常的植物了，多數地區都是沙漠地帶或是龜裂的乾地，再來就是充滿毒氣的泥沼和彩色湖，海洋漆黑如墨、河川濃稠酸臭，荒廢的城市還比外面安全許多，雖然建築物有倒塌的危險，但至少可以讓人正常走路，也有許多能躲藏的地方，所以幾乎所有戰場都會在城市裡進行。

　　偵查地點位於另一個城市，兩人必須徒步兩公里才能抵達，但他們都是新人類又穿著戰鬥服，僅花了一小時就來到城市外部，整座城市被鐵網層層包圍，出入口都有數十名守衛看管著。

　　他們趴伏在小沙丘上，耐心等待奇襲信號，幾分鐘後東側傳出巨響，兩人不約而同向東側衝刺，奇襲讓守衛亂了陣腳，受到刺激馬上使用超能力胡亂攻擊，完全忽略後方有兩個身影閃過。

　　雖然成功靠近大門，但只要門不打開他們也進不去，4號也沒打算進去，而是屏氣凝神召喚四五顆會飛的眼球，那些眼球只有果蠅大小，讓眼球穿過鐵網飛到內側窺視，與此同時7號展開隱形力場保護4號，奇襲引起的混亂無法長久維持，要在守衛察覺之前蒐集多一點情報。

　　「走！」

　　才過十秒4號突然抓著7號撤離，7號有些錯愕但沒有多問，加快腳步追上4號。

　　跑回兩公里外的城市後，4號才把剛剛捕捉到的畫面分享給7號看，順便告知7號繼續保持警戒，接下來的4號會放棄所有防備，把所有心力放在偵查上。

　　鐵網之後是類似工廠的地方，有點像是肉類加工場，到處都是腐敗的肉和內臟，有一個身穿白色研究袍的男人，頭部是血紅色玫瑰，雙眼則被帶有尖刺的大葉片取代，高挺的鼻梁搭配紫紅色薄唇，如果他擁有人類外貌應該是挺帥的男人。

　　正當7號仔細打兩玫瑰男時，4號突然跳轉畫面來到工廠內部，裡面有許多巨大且骯髒的機器正在運轉，兩人都無法理解這些機器正在做什麼，好像在打肉汁煮肉湯，這些東西攪爛之後都流進某根大管子，由於無法深入內部，所以不知道管子會把這些肉汁送到哪裡。

　　「計劃進行的如何？」玫瑰男拿著一個鐵箱進來，操作室裡的水母人急忙出來迎接玫瑰男。

　　7號瞪大雙眼表示訝異，沒想到玫瑰男的聲音如此美妙，更重要的是眼球蒼蠅有辦法收錄聲音？

　　4號沒有搭理7號，他必須全神貫注維持眼球蒼蠅的形體，只要他維持得夠久，就能取得越多情報。

　　「進行得不太順利，實驗體遲遲無法成長。」水母晃動著觸手，抓起一根被特殊容器包覆的色管子，將管子放到某個機器上說道，「廢料無法使用，能力也提升不了。」

　　「嗯……皇帝有資源卻做不出武器，女王有能力卻沒資源做武器，還真是尷尬呀。」玫瑰男按著下顎思考，「最近叛逃過來的新日者有製作武器的知識嗎？」

　　「沒有。」

　　「真想把那個廢物殺了做成肥料。」

　　水母高速抖動，似乎被玫瑰男的發言嚇到，「他可是新日中央組織的元老，這樣不好吧。」

　　「他確實提供很多情報給我們，但壽命只剩一年了，既然沒辦法繼續做出貢獻，那就把肉體捐出來不行嗎？我們的計劃更重要。」

　　「如果可以二次轉化，他可以多活十年。」水母開始流出汁液，似乎想挽留叛逃過來的元老。

　　「二次轉化需要大量資源，就連我們組織的幹部也不一定能使用，他憑什麼可以轉？」

　　「畢竟他提供了女王的女兒給我們進行計畫嘛，這是偉大的貢獻。」

　　「計畫還沒成功哪裡偉大了，不過就是背叛自己組織的垃圾人，為了自保犧牲一個小組，還抓了無辜的小女孩換取職位跟糧食，像這種廢物應該丟進肉、不！丟到彩色湖裡面給變異的怪物吃都覺得太便宜他了。」玫瑰男似乎很憤怒，這讓水母更慌張。

　　「但當初說好的交易就是這樣啊……」

　　「我們交易已經完成了，他後續生活的狀況不在交易之中。」玫瑰男走到放置許多藥水的倉庫內，像水母交代接下來要用的配方。

　　就在此時，天空忽然傳來嗡嗡的聲響，有一台老舊的飛機緩緩掠過。

　　「咦？舊時代的器械怎麼會－－」水母好奇的打開窗戶，想看看外面發生什麼事。

　　玫瑰男也把頭探出去，看見飛機逐漸靠近瞬間意識到狀況不對，扯著水母觸手衝往後方長廊，並且大吼：「白癡！快點啟動防禦網！」

　　啪滋！

　　「咦？」

　　還沒看到水母做出反應，畫面忽然被切斷，4號抹去鼻血表情有些痛苦，他還做出跟玫瑰男一樣的反應，緊張的抓著7號朝某處衝去。

　「喂！怎麼啦？什麼狀況！」7號攙扶著4號，他知道4號是消耗太多精神力才會流鼻血，但受過專業訓練的士兵不會因此害怕或緊張，所以流鼻血不是造成4號失常的原因。

　　「記得這附近有存放核廢料的地方！去那裡！」4號氣喘吁吁地說，雖然還有意識但雙腿已經發麻。

　　7號忽然收到新地圖，很想問幹嘛去那種地方，但4號都發出指示了，他也只能盡快照做，扛著跑不到的4號來到核廢料場，很意外這個地方竟然還有運作。

　　才剛從窗戶翻進去，外頭忽然發出白色閃光，白光覆蓋了整個空間，7號來不及回頭查看就被強烈的颶風推開，他跟4號滾了好幾圈落入一個大水池內，在戰鬥服的保護下就算在水裡也能短暫呼吸，眼睛也可以在水中保有清晰視線。

　　咦？那是－－

　　7號望著水底看見一根一根的小管子，忽然想起水母用觸手拿的紅管子，只是因為泡在水裡冷卻，所以沒有顏色，安安靜靜地座落在底部。

　　那是核廢料啊！要瘋了！會死啊啊啊啊－－

　　就算是新人類，直接碰到核廢料也會因為輻射中毒而亡，戰鬥服雖然也有一定的抗性，但還是承受不了這麼強的輻射。

　　為了避免沉到底部，7號挽著4號努力往上游，此時白光已經消失，核廢場的頂部被掀開一大半，值得慶幸的是重要庫房沒有完全損壞，所以水池的水依然在流動，但此地不宜久留，7號想趕快離開先到安全的地方在把資訊匯報給上層。

　　「不可以！先留在水中！快下潛。」4號拉住7號阻止他浮出水面。

　　「欸？我們可以在水裡說話？」

　　「當然可以，先讓我在這裡休息一下。」4號牽著7號讓他維持在水面之下又和水底保持一定距離。

　　「啊、啊那個、我們在冷卻核廢料的水池裡耶！這樣太危險了吧。」

　　「只有幾管廢料的話沒辦法汙染水，所以很安全，這裡大概是世界上最乾淨的水池了，除非你發神經跑去摸下面的管子，剛剛不知哪個白目丟了核彈，所以現在外面不知道被汙染到什麼程度，你先把防禦機制全部啟動，評估完之後回報給我，如果我還能承受的話再出去跟你會合。」

　　「好！」

　　7號啟動防禦機制後跳出水面，此時外頭依然明亮，遠處有一朵聳入天的巨大蘑菇雲，這景象讓7號看傻了眼，這年頭雖然到處都是核輻射，但因為資源、人才分佈不均，很難製作出大範圍殺傷力的武器，而且根據紀錄舊時代的人們用光了所有核彈，原則上半世紀後應該不會再有核彈了。

　　然而萬惡的蘑菇雲卻還是出現在7號眼前，更讓7號不解的是，為什麼玫瑰男跟4號都知道那架飛機會投擲核彈，有些組織會收集零件重製舊時代的交通工具，通常也只有移動功能，畢竟現在是高科技跟超能力的戰爭，區區一個舊時代交通工具根本不足為懼，在看到蘑菇雲之前7號都這麼認為，但就算如此他還是好奇飛機跟核彈的關聯。

　　打開環境評估系統，確認目前的汙染狀況後調整戰鬥服數值，接著把資訊回傳給水裡的4號。

　　4號花了一點時間才爬出水池，此時的他臉色慘白，眼神有些渙散，為了幫4號減緩精神力的消耗，7號召喚出傳輸線，一端貼在他的手臂上，另一端貼在4號背後。

　　「呼，謝了。」4號蹲在原地調整呼吸，隨後傳訊息聯絡其他小隊，十二個小隊中只有三個後勤組回覆訊息，「其他人不會都陣亡了吧。」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反應過來嘛！那只是一台飛機，怎麼知道會爆炸。」

　　兩人小心翼翼地離開爛一半的建築物，遠方的蘑菇雲依然清晰可見，也不知道何時才會消失。

　　「唉，所以說你們應該多讀一點書。」4號捏了捏眉心無奈地嘆氣，「舊時代丟核彈的方式就是開飛機過來，而且飛機上寫著舊時代的文字，這代表飛機是在很完整的情況下被找到，稍微修建過後直接開出來，不過依照飛機老舊程度應該沒辦法避開核爆引起的颶風和輻射，所以駕駛大概也凶多吉少。」

　　「不對呀，核彈不是在舊時代用光了嗎？」

　　「怎麼可能用光，有一些核彈處於拆卸裝太被藏在某處，因為天災關係人們沒辦法到處走動，所以才沒人搶著去找核彈，不過看這個樣子，有某個組織找到核彈還成功啟動了。」

　　「他們選擇炸異月的工廠，有可能是我方友軍嗎？」

　　「我也不清楚，就算主要局勢被分成異月和新日兩大方，但兩方陣營都有獨立組織，可能會發生內鬥或是叛變之類的，你也看到中央護國團的元老為了一己之私投奔敵軍了對吧，老實說我完全不意外，新日表面上看起來是自由團結的民族，但實際上也存在許多陰險的人，想必異月也是如此。」

　　「說的好像你很熟悉異月呢，他們很封閉而且有嚴格的資訊管理，又時常放假消息混淆內外人士，連我都不敢相信異月傳出的情報了……話說回來，這裡是異月的地盤範圍，你怎麼知道這裡有還在運作的核廢料處理場？」

　　7號感到一絲違和感，雖然4號博學多問又是菁英學院出身，但當初上層給的地圖並沒有標示所有建築物狀態，只能大概知道形狀跟方位而已，4號卻能在進入城市之後馬上知道核廢場的位子和狀態，這很不合理。

　　4號皺起眉苦笑，接著停下腳步看向某間廢墟，「你堅持要追問這種小事嗎？如果是的話，請回答我一個問題。」

　　感覺氣氛變得凝重，7號立刻斷開連結，向後一跳跟4號保持距離：「我可以先知道是什麼問題嗎？」

　　「假使，你發現有一名新日和一名異月是搭檔的話，會怎麼做。」

　　4號背對著7號，看得出來他很疲倦，感覺隨時會昏倒，但7號不敢大意，論戰鬥經驗4號更加熟練，在4號完全失去意識之前都不能鬆懈。

　　以7號累積至今對4號的認識來說，4號不可能是異月派來的間諜，若他真的是間諜，在執行任務期間就可以把煩人的7號做掉，然後回報7號是死於作戰中。

　　可是4號沒那麼做，而且還給了最後一次機會，7號可以選擇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回去繼續當個小士兵，也可以踏入4號的秘密中，若是選擇後者，那他勢必不能反悔，只有與4號成為一夥或死亡的結果。

　　「4號，你說過女貞聖經是邪典沒錯吧，但你知道女貞聖經第一頁寫著什麼嗎？」

　　「你是在拖時間還是在迴避我的問題。」4號測過臉冷冷一笑，接著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信任是構築樂園的基礎，第一頁就寫了這麼一句。」7號解除警戒，深吸一口氣後將全身放鬆，眼神堅定地看著4號，「如果我遇到新日與異月為一組的搭檔，我會希望跟他們成為朋友。」

　　4號目光凌厲的瞪著7號，這個答案對4號來說很可笑，不過從第一次和7號對話就覺得他是個浪漫主義的傻子，不過也因為這樣才忍不住給他選擇的機會。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你可回去報告上層我逃兵了。」

　　「4號，你剛剛是不是在內心偷罵我傻子。」7號瞇起眼，用看透一切的眼神注視著4號，「在我看來最傻的是你才對，一直灌輸我世界有多冷漠無情、世界上沒人可以相信之類的，結果你自己是最容易心軟，也是最容易給與信任的人，你沒資格罵我啦！」

　　突然被7號一語道破，4號羞愧得無地自容，摀著臉蹲在地上，「可惡！」

　　氣氛緩和起來，廢墟後方忽然出現一個人影，7號猛然抬頭衝到4號前方展開盾牌。

　　「等等，他不是敵人。」4號按住7號手腕要他別衝動。

　　7號猶豫了一會兒解除了盾牌，廢墟後的人這才緩緩走出，那是穿著研究袍的玫瑰男，手上還抱著一名大約六歲的小女孩。

　　小女孩有一頭漂亮的金色長髮，就好像浸泡在黃金裡的絹絲，白嫩嫩的肌膚、巧小可愛的臉龐，火紅色雙眼宛如熊熊燃燒的岩漿，淡粉色的櫻桃小嘴不安分的抿了抿，似乎很有點畏懼7號。

　　「啊！抱歉嚇到你們了！」7號看到小孩馬上收斂氣勢，但隨後察覺異狀，「等等！他是未滿十歲的孩子耶！沒經過轉化怎麼能出淨化區！」

　　所謂的淨化區，就是替舊時代人類設置的安全點，在那裡有充足的食物和乾淨的水，不會有疾病和汙染威脅，只要舊人類定期提供血液或生育嬰兒，就可以受到該組織的庇護。

　　沒有接受轉化的人類，只要踏出淨化區一步就會立刻死亡，轉化的年齡設置在十歲，是因為要接受轉化的人需要一定程度的鍛鍊，否則身體會承受不住過程，最後變成一團肉醬。

　　當然，小孩子也不可能穿著戰鬥服，連轉化都做不到，更不可能使用精神力。

　　既然如此，玫瑰男懷裡的小女孩是什麼東西？而且剛剛不是核爆了嗎？玫瑰男是異月對輻射有一定抗性，但女孩維持人類外貌，光是熱風大概就可以把他化成灰了吧。

　　「路！」4號快步前行，抱住玫瑰男還用精神力檢查對方的身體狀況，「你被汙染了，要快點回去處理。」

　　「當然，但我不能丟下你自己先走。」名為路的異月語氣相當溫和，他抬起臉望向7號，「朋友，要一起回去嗎？」

　　「啊？喔、好喔！請多多指教。」

　　突然感受到友善邀約，7號既興奮又害臊，第一次有人直接稱呼他為朋友，過去遇到的人跟4號的反應差不多，就算相處一兩年也不會說出朋友二字，但路卻很自然的使用這個詞。

　　7號先前的疑惑也算找到了答案，4號之所以這麼熟悉這裡，就是因為有一個叫做路的異月臥底於此，把實際的地圖樣貌、環境、守衛狀態等資訊傳達給他，不過異月沒辦法隨意使用高科技戰鬥服，所以只能在4號主動聯繫的時候，透過精神訊號以暗號方式給幾個關鍵字。

　　精神訊號是新人類的特點之一，新人類的腦波相當發達，新日可以透過高科技將精神擬態，異月則能透過精神力增加感官或肉體能力，當兩種精神訊號波長契合時，就能短暫的通聯。

　　看來他們兩個關係很好呢，7號看4號與路的互動，推測他們不只是同伴關係，大概是心靈伴侶。

　　離開城市沒多久，下起了黑色的雨，此時他們已經在地下通道移動，這是舊時代的地下道，過去人們會利用地鐵進行移動，戰爭過後許多地鐵都已經毀壞，不過4號知道還有哪些通道可以使用。

　　移動中途7號時不時就會盯著小女孩，那女孩異常乖巧安靜，而且非常依賴路，就算是4號跟他搭話也不會回應，如果是路提出詢問，女孩則會以點頭或搖頭的方式給予答覆。

　　「4號，你可以跟我解釋一下那個小女孩是什麼嗎？」7號終於忍不住發問。

　　「女王有個女兒……」

　　「什麼！就是他嗎？他是公主殿下？」

　　「不，他只是替罪羔羊而已，女王早就懷疑元老之中可能有叛徒，如果動不了女王那就會轉而對公主下手，所以提前準備了跟公主外貌相似的小女孩。」

　　「這樣呀、感覺挺可憐的耶。」

　　「異月的皇帝打算製造可以服從他命令的活體武器，開發至今都沒什麼收穫，這女孩也是實驗體之一，匆忙之下我也只能帶出有意識的實驗體，其他人都……」路悲傷的低下頭，女孩則摸摸路的花瓣表示安慰。

　　「對於剛剛那個核彈，你有什麼頭緒嗎？」4號掃描周遭同時問道。

　　「應該是反對皇帝的激進份子做的，異月內部分裂的很嚴重，就算新日不主動發起戰爭，異月大概也會自行崩解吧。」

　　「竟然到了這種地步，我還以為他們很強大。」4號想起日月和平會議時，異月皇帝自豪的說自己的管理能力有多好、多棒，結果會議結束一個月後內部就傳來小組織集結想把皇帝拉下台的事件。

　　當時皇帝暴力鎮壓，把所有在場的反抗者打成肉餅，和反抗者相關的人都被抓去當實驗體，從那之後異月朝著極權發展，現在管理組織的幹部都是皇帝的親信，而皇帝為了延長壽命繼續掌權不斷轉化自己，如今已經轉到不成人形，據說外貌極其恐怖。

　　新日的治理方式跟異月不同，王只能是舊時代的人類，新舊人類都有投票權，選出女王或國王之後，下面的組織幹部也是透過組織自己內部推薦後投票選出，組織幹部就不一定是要舊人類，就算是轉化過的人也可以參選當幹部。

　　對於二次轉化新日也沒有太多管制，只要有辦法自行蒐集到材料，要轉化多少次都行，新日不斷轉化外貌也不會改變，頂多稍微變老或是過於年輕，偶爾會出現組織上司的外貌是八歲小孩的樣子，但其實他已經活了五十年，不過每轉化一次，瞳孔就會多一個圈，有點類似於年輪，所以可以從瞳孔圈數判斷年齡。

　　「異月的情報十個有九個是假的，如果是皇帝親口說出來，那百分之百是謊言。」路嗤之以鼻的說著，「而且他也不珍惜舊人類，把舊人類當成家畜飼養，你絕對想不到我潛入之後看見了什麼，他們蓋了像是鴿籠的公寓，把舊人類一個一個關進去，裡面只有簡單的衛浴設備跟床鋪，每天只提供最低限度的食物，女人每天都被逼著生產，男人取完精液之後就被轉化派出去工作，真慶幸我在嬰兒時期被賣去紫沙學院，我寧願一輩子待在學院裡也不要住在皇帝掌控的組織內。」

　　「皇帝怎麼還沒垮台啊？不管怎麼想他應該被成員仇視才對。」7號環起手很是不解，女貞學院的生活也很瘋狂，但至少有把學生當人照顧，雖然很排外還宣揚著消滅全人類，但在達成那種崇高的理想之前，至少對學生算是友善。

　　「皇帝每年都會舉辦幹部甄選，分別是七大主要核心幹部，再來是核心幹部下面的副手，最後是小組織的組長，甄選方式就是把參賽者全部丟進一個地洞，讓他們大亂鬥幾天，最後贏的人才可以接受受封，受封儀式就是自願吞下皇帝生產的蠱蟲，吞下蠱蟲後可以獲得大權，但同時也無法反抗皇帝，稍有逆謀之心就會被蟲啃食內臟。」路一想到那個畫面不禁打了個冷顫。

　　「真難理解那些人的想法，抱緊皇帝大腿有什麼好處啊。」7號沒辦法想像皇帝生產蠱蟲的畫面，也不知道皇帝現在長什麼模樣，居然能從身體裡生出蟲也太可怕了。

　　「幹部在資源分配上有優先權，再不影響皇帝指派的任務和研發下，也可以把研究室納為己用，甚至把舊人類當作玩具也沒問題，畢竟舊人類很虛弱，可能生產兩次就沒用處了，看是要變成肥料還是當收藏都可以，反正資源本來就不多，沒必要分給無法做出貢獻的弱者。」

　　「皇帝自己也沒什麼貢獻吧。」7號翻個白眼吐槽著。

　　「聽說皇帝年輕時以一抵百、驍勇善戰，把當時的新日國王打得鼻青臉腫，他可以一間扛起十萬噸的飛船，開腿一掃甚至能颳起颶風，然而當時的掌權者忌妒他的才能，所以一直不讓他成為幹部，他一氣之下直拳打穿掌權者的胸口，搶走玉璽坐上皇帝之位。」

　　「這個故事也太荒謬了，如果這是真的，那女貞聖經裡的天堂門一定也存在。」

　　「嘿！4號你真沒禮貌，你會遭天譴的。」

　　「你口中的天神不是充滿慈愛跟包容嗎？想必他會原諒我的失言。」

　　「嘖、居然拿女貞聖經對付我。」

　　「真有趣的。」路看著兩人的互動笑了笑，「新日、異月、狂熱教徒跟未知實驗體，這個不可思議的組合竟然可以如此和平的相處。」

　　「其實人類沒有4號說的那麼壞，不！我修正一下，並不是所有人都善良但也不一定都是壞人，就算天災人禍半個世紀，但真理依舊如此。」

　　「7號，這聽起來像是廢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和立場，現在大局勢就是追求所謂的勝利，已經不過去什麼公平正義了，只有最強的人才可以成為天秤。」4號依然覺得7號的想法不切實際。

　　「那我們呢？誰有資格成為天秤？」

　　7號歪著頭問，他其實沒有夾帶什麼情緒，只是純粹想到所以脫口而出。

　　路跟4號都沒說話，反倒是一直保持沉默的小女孩慢慢舉起手，場面因此尷尬起來，因為沒人知道那場實驗最終會做出什麼武器，但女孩舉手了，代表他認為自己比再場的三位還強。

　　就在7號想追問女孩舉手的原因之前，地道突然猛烈震動，碎石崩落差點砸在7號頭頂，眾人不顧剛才聊到哪裡，現在情況緊急只能拔腿狂奔。

　　在地道崩塌之前，眾人便離開地道並來到一個荒涼的沙漠中，遠處的火山正在爆發，當然從7號等人的位子看不見火山，但能看見火山噴出來的黑雲。

　　「喂！這裡！」沙丘上有個青年揮著手。

　　4號跟路毫不猶豫地朝青年跑去，7號大概知道那是4號的夥伴之一，對方也沒攜帶武器，就只拿著一個發光石替他們指引方向。

　　最終他們進入一個山洞，走過曲折離奇的山路後來到地下村落。

　　「歡迎來到『桃花源』。」4號露出自豪的笑臉，然後指著旁邊的巨大機器，「先去淨化消毒吧，我們可能都被汙染了。」

　　雖然7號不覺得身體有異狀，狀態欄也顯示正常，但既然4號都這麼說了，就跟這大家一起排隊進機器裡淨化消毒。

　　消毒完後7號跟女孩被安置在臨時招待所，等4號和路去跟村長說明狀況後才能讓他們進村。

　　「小妹妹，我叫做7號，你呢？」7號不安於室，總想找個人說話，於是拿著營養棒來到女孩身邊。

　　「……」

　　女孩依然沉默不語，水汪汪的大眼注視著7號。

　　7號有苦笑著遞給女孩營養棒，但女孩也不餓，看到水也不喝，感覺也不累。

　　那些可惡的變態到底對小女孩做了什麼，竟然把好端端一個人搞成像人偶一樣，7號既心疼又氣憤，值得慶幸的是工廠已經被炸平了，至少皇帝的邪惡計畫必須停擺一段時間。

　　不過也不清楚投擲核彈的人懷抱著什麼心思，搞不好是想跟皇帝一樣，貫穿掌權者的胸口後篡位，如果一樣是毫無人性的人繼位，那異月永遠都會活在人間煉獄中。

　　雖然希望異月也能向新日一樣用投票選領袖，但轉化成異月的人類很容易失去理智，這樣的條件下大亂鬥確實是簡單又快速的篩選方式，弱肉強食也是一種生存方式呢。

　　「唉，在這裡多想也沒用。」

　　7號搖搖頭，決定不要多想，先閉目養神儲蓄精神力，但他也沒把女孩晾在旁邊，找了軟墊和布袋布置好床鋪，讓女孩躺好後自己躺臥在一旁。

　　「反正也沒什麼事能做，先睡一下吧！如果睡不著的話，我可以說故事給你聽喔！」

　　「……」

　　女孩側過臉與7號對視，臉上完全沒有表情也不知道他想不想聽故事。

　　7號自顧自地說起在女貞學院的生活，在部分都流傳女貞學院多瘋狂多嚴格，但其實只要遵守戒律還是可以像普通士兵一樣接受訓練，他們也不過多了祈禱、告解儀式而已，然後做事情要快速武斷，不能多嘴、扭來扭去之類的。

　　從有意識以來，7號就是管不住嘴、坐不住、定性極差的學生，雖然體能測試可以拿滿分，但文書理論從沒及格過，偶爾還會答非所問或是翹課，他常常進出反省室，也每天都被罰愛校服務，很多教官都認為7號是問題兒童，但也沒對他惡言相向，反而是拿著女貞聖經用內容洗滌7號不安的靈魂。

　　結果轉化之後7號還是一樣過動，無奈之下只能提早把他賣掉，但加入中央護國小隊後，那過動的性格讓很多士兵受不了，五年間換了很多小組，最終才成為4號的搭檔。

　　7號其實也有沒說出的秘密，那就是他到現在還是會跟女貞學院聯絡，今天發生的所有大小事，還有關於桃花源的位子，他在睡著之前已經把所見所聞都傳給收發室教官了。

　　女貞學院有特殊的傳遞訊息方式，那就是心電感應，但這不是異月超能力，而是透過學院獨自研發的『聖潔之心』生物晶片，直入嬰兒大腦之後隨著成長埋入腦中。

　　每天進行的告解儀式，就是讓學員練習如何使用聖潔之心，當然要不要回傳訊息還是個人意願，教官跟院長都沒辦法用強迫的方式逼學員啟動聖潔之心。

　　7號舒舒服服的睡了幾個小時，醒來後收到教官的回信－－保護那個女孩。

　　就算學院沒下達指令，7號也打算那麼做，如果女孩無處可去，他打算把女孩送去女貞學院，畢竟女孩這麼沉著冷靜，感覺可以適應學院裡規律的生活。

　　「7號，你們可以進村了。」4號拿了一些生活物資，還給了7號一把鑰匙，「我幫你找了暫時的居所，麻煩你照顧女孩一段時間，我跟路可能會外出幾個月。」

　　「謝啦！」7號拿過物資跟鑰匙，看著4號手上的臂環，「你還沒退出中央護國小隊嗎？桃花源又是什麼組織？」

　　「桃花源是日新跟異月組成的團體，並不是所有士兵都想要到上戰場，有些人上戰場一次後就有陰影了，我們互相扶持安靜的生活在地底，需要物資的時候就派人出去探索或參加自由徵召，女王也知道我們的存在，只是睜一隻眼閉一眼不想多管，但也許某天換了執政者，就會想對桃花源出手，在那之前我們要累積足夠的戰力和條件，必須要有跟王抗衡的能力。」

　　「這樣啊……」7號能理解4號的懊惱，他沒辦法說出信任包容之類的話，因為他跟4號都一樣很弱，所以面對強權只能質疑和戒備，「不過之前才剛發生核爆，隨便出去太危險了。」

　　「桃花源目前的資源跟設備，有一大半都來自於新日的私人團體，贊助者發出召集令我就必須回去，路也要繼續蒐集關於異月的情報，這件事沒有回報給上層，我擔心你會被冠上莫須有的罪名，所以最好還是假裝戰死留在村子裡。」

　　「那他怎麼辦？」7號摸摸女孩的腦袋瓜，把披風披在他肩上，「雖然是未知武器，但他還有個人意志，你們打算怎麼安置？」

　　「村長會派人定期替他做身體檢查，如果沒異狀的話，就讓他以普通女孩的身分成為村民。」

　　7號聽了鬆了口氣，幸好不是監禁女孩或將他驅離。

　　「需要幫忙的話隨時聯絡我，雖然不能用公用頻道，但私訊應該有辦法吧。」7號把臂環取下放在4號手裡，還把珍藏的獵刀送給他，「現在7號死了，我遺物傳承給你，還有你可以幫我取個新名字。」

　　「你自己慢慢想吧，或是沿用學院時期的名字。」4號收走臂環，拿起獵刀拍拍7號的肩隨後離去。

　　過去的名字……

　　「我以前叫做貞德耶，感覺太過優雅很不適合。」話雖如此也想不到更好的名字，於是蹲下身對著女孩說，「我叫做貞德，你願意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女孩眨眨眼，避開視線後依然保持沉默。

　　「果然還是沒辦法啊，那就算了！好不容易遠離驚心膽顫的戰場，先來享受鄉村時光吧。」

　　桃花源的居民只有十多位，居住環境也比大城市簡陋許多，由於這裡都是新人類，不需要淨化區，生活方式也相當隨興，每三天會派出一組人出去搜尋物資或工作。

　　女孩也會跟隨小隊一起去搜查，他的動作意外靈敏，但不會說話只能點頭或搖頭。

　　貞德為了找到女孩喜歡的事物，到圖書館找來各式各樣的書，反正他們時間很多，可以吸收不同種類的知識，女孩來者不拒，從童話到科學理論、自然、神學都有閱讀意願，也不會看到睡著。

　　反觀貞德，只喜歡童話或偽科學，如果是太正經的書，看三頁就會想睡覺。

　　桃花源的圖書館稍微小了一點，新日市中心的圖書館蓋在地下室，因為紙本不方便製造保存，資料都收錄在系統中，想要閱讀什麼資料，就到圖書館內的椅子躺著，連接上系統可以搜查和閱讀。

　　女貞學院除了聖經保持在紙本狀態外，圖書館也是以生物晶片方式保存，學院內的圖書館是特定的職員，一名圖書管理員可以保存十億字的容量，圖片跟聲音的編輯也可以透過腦內構成，有需要的話能搭配系統牆，將訊息投射在牆上。

　　貞德也想過要不要成為圖書管理員，可是當管理員需要清晰的邏輯和驚人的穩定性，因為他們終其一身都會關在閱覽室，只有每個月的大祈禱集會才會離開，而且食物都使用營養劑代替，他們不會飢餓也不會有生理需求，每天都待在自己的位子上收發、整理資料。

　　聽起來很單調，但其實也可以透過聖潔之心跟外出的學生連絡，貞德平時回傳情報的收發教官，就是兼任圖書管理員的人之一，平時不會外出，卻能比任何人清楚外部狀況。

　　桃花源的書收錄在平板內，由於平板容量有限，所以要新增書籍就必須找到新平板才能收進圖書館。

　　「你們喜歡閱讀嗎？」村長拿著新平板走來，「這是搜查隊今天找到的新書，要不要一起來看。」

　　村長是個外貌二十出頭的男性，也出身於紫沙學院，他轉化過三次所以橙色的瞳孔有三個圈，桃源鄉並不是他成立的，最初成立的村長在一次意外中不幸喪命，後來為了防止村內無人領導，村裡便有了村長禁止外出的規定，就這樣傳承到第三代。

　　沒辦法外出的村長，只能透過每天跟村民交談了解情況，也有人會使用精神電報發訊息給村長，精神電報是早期的通訊工具之一，只要是新人類都能使用，將精神訊息傳遞到指定的信號台，信號台就會自動浮出訊息內容。

　　當然桃花源也有自己的暗號，不過跟軍用暗號相比簡單很多，貞德跟女孩在三天內就學會完整暗號，並活用自如，不會說話的小女孩現在可以用暗號跟其他人溝通，不過還是只有簡單的回覆。

　　「村長的教學時間到了！」

　　貞德抱著女孩坐在軟墊上，還不忘準備糧食棒跟乾淨的水，他最喜歡聽村長講課，因為自己一個人讀書很無聊，如果有人願意和他說話，不僅能保持精神也能更快的吸收知識。

　　村長溫柔的笑著，拉了一張椅子坐下，滑開平板切換成立體模式，螢幕投射出一個畫面。

　　湛藍的天空有白色雲朵，翠綠的草地上有翩翩起舞的蝴蝶，淨澈的溪流裡，幾條小魚在石頭間追逐，一陣清風掃落了樹葉，接住樹葉的泥土忽然裂開，冒出一隻探頭探腦的老鼠。

　　「這是『一顆核彈』前的舊時代，雖然那個時候污染已經很嚴重了，但在遠離城市的地方，還保留著這種景色。」

　　「好漂亮！天空為什麼是藍色的，我以為只有白色或灰色、黑色……好像還看過紫紅色，但還是第一次看到藍色耶。」

　　貞德瞪大雙眼對美麗的風景感到不可思議，而他懷裡的女孩也是如此，儘管表情變化非常小，不過村長還是察覺女孩被舊時代風景吸引了。

　　「具體原理可以找相關書籍查閱，我今天先介紹一下星球的生成。」

　　村長手指一揮，畫面跳轉到一顆燃燒的火球，接著以倍速快進，火球息面之後表面上覆蓋著奇怪的殼，貞德看了皺起眉。

　　「火球怎麼會變成羊屎。」

　　「喔，真意外你知道羊屎是什麼。」

　　「學院裡有一頭羊，雖然跟舊時代的羊長得不太一樣，不過他們的屎長得差不多。」

　　「沒想到學院有資源養寵物啊。」

　　在資源有限的世代，養寵物十分奢侈，但為了保留物種多元性，有些大組織會設立動物園並嚴密保護著，舊人類也比新人類更容易接觸動物，雖然多數動物都已經突變到不成原形，不過基本的習性似乎沒有改變，只是他們異常敏感，對於精神波動十分警戒，所以一但感受到新人類靠近就會異常激動。

　　狗還是一樣保有忠誠，貓還是一樣高冷，特別的是某些動物有了高智商，例如猴子曾經組成軍隊想要攻打人類陣營，但他們很倒楣，覺醒時正好留在異月方，被統領異月的皇帝知道，皇帝認為吃腦補腦，於是就把所有猴子抓起來做成料理給士兵吃。

　　變異的猴子就這樣被吃到滅絕，當然普通的猴子也無一倖免，如今要看到猴子，可能要去女王設立的標本博物館才能看到了。

　　「學院養的不是寵物，那是第一隻生物科技製造出來的羊，我們只用了一滴羊血，就做出了六隻羊，雖然其他五頭都死了，他們很好吃、啊！不過活下來的那隻是學院的吉祥物！他會亂大便但也會唱聖歌！很厲害吧！」

　　「女貞學院的生物技術真令人敬佩，用在創造一隻會唱聖歌的羊身上，感覺真浪費。」村長有些無語的苦笑，不過他大概知道女貞學院為何能特立獨行的原因，既然他們有辦法自給自足，那也就沒必要積極社交、找合作組織。

　　「如果村長有機會去女王開設的世界研究發表廳，就可以在裡面的論文發表收錄裡面看到這項研究！大家都說這是邪惡的發明，但女貞學院可是很認真地替世界著想呢。」

　　「你們想研發人造人技術嗎？」

　　「嗚……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有想過既然能製造出羊，那應該也能製造出人，但4號說至今的技術沒辦法做到，可是羊就可以呀……為什麼人不行呢。」

　　「你不是說活下來的那隻羊樣貌奇特嗎，也許被製造出來的人也會那樣，若是如此他還算是人嗎？」

　　「當成新的種族不就好了，新人類也是這樣啊！與科技融合的新日，怪物外貌的異月，就算我們與舊人類有了區別，但最初的本質依然是人，所以製造出來的人造人只要有人的本質就可成為人啦！」

　　「身為反人類主義學院出身的學生，發表這種全人思想沒問題嗎？」

　　貞德有點不好意思地傻笑著，「也對，難怪學院不會製造人，就算製造了也不會給予人的本質吧。」

　　「那還真可憐呢，沒有人類本質的人造人，不會進行思考，不在意過去、現在與未來，他甚至沒有善惡觀念，這也許能被稱為人性，不過本質又相較於人性來說更加基礎，所以對於女貞學院來說人類的本質是什麼。」

　　「村長覺得呢？我是覺得人類的本質就是多變，而世界的本則是規則，人類無法遵循規則，就跟我無法遵守學院戒律，所以我被賣掉了，就跟世界正在想辦排除多變的人類。」

　　「世界有這樣的力量嗎？我怎麼覺得人類的多變贏過了世界規則，你們都有辦法靠科技製造活體，那又何必依循舊世代的生產方式。」

　　「科技也是世界的一部份呀，我們只是把世界給予的事物組合成另一種樣貌罷了，但人類的意志並不在規則內，永遠無法滿足的慾望、追求更強更殘暴的力量，新世代是人類失控的開始，如今沒有人可以倖免終焉的降臨。」

　　「真可惜啊，就算桃花源安分守己也不行嗎？」

　　「沒辦法，人類是群體生物，雖然被劃分成很多派別，但我們還是會不自覺的行程團體，拆散了又重新組合，然後又被拆散，再次組合，所以多變的人類擁有感情，而遵守規則的世界相當冷酷。」

　　「你們追求的樂園，是冷酷無情的世界，感覺像是故事裡的邪惡魔王呢。」

　　「那是為了向天神贖罪的必要之惡唷！」

　　村長沒有回應貞德，依然保持溫柔的微笑，抬起手摸摸女孩的頭，「對多變的人類來說確實冷酷無情，但也許那樣的世界並非如此。」

　　女孩歪著頭看向村長，此時立體畫面快速變化著，一陣氣候變化之後，大地開始出現植物跟生物，星球完成了甦醒週期進入繁榮狀態。

　　鳥語花香的景色讓女孩目不轉睛，又一此快轉人類出現了，不僅如此人類進化的很快，發明了工具、發現了火焰、種族紛爭、航海時代、工業革命、科技帝國，當文明來到的制高點，進化逐漸變慢時－－

　　一顆核彈，摧毀了文明高塔。

　　「果然是了不起的人類呢，看完自然演化不禁肅然起敬。」貞德環手抱胸點了點頭，「看吧，如果根據自然規則，進化速度其實很慢，但因為人類的關係整個世界都加速了，最終難以負荷。」

　　「原本倒退三十年，然而在半世紀後急起直追突破舊時代，確實很了不起。」村長轉動著立體投影球，調整色盤讓星球變成白色的，「我們來畫製星球如何，如果是你，會希望星球長什麼樣子？」

　　「我希望月亮跟打磨過的珍珠一樣粉亮，然後看似燃燒的太陽其實是煦煦日光，水很乾淨漂亮，裡面有綠色植物，有熱熱的山、也有冰冰的山，草地綠油油的，上面會開出香香的花。」

　　「那是舊時代的景色吧。」

　　「我就喜歡那種風景，舊時代沒什麼不好呀。」

　　村長輕笑幾聲，接著彎下腰把星球遞給女孩，「你覺得呢？」

　　女孩面無表情地盯著星球，接著拉了拉貞德衣襬，搖搖頭表示暫時沒想法。

　　「不知道就算了啦！最後變成一粒羊屎或小白球，那也是沒辦法的，有甦醒就會有長眠，這就是世界規則！你也不用太認真。」

　　「看來貞德讀書有成，越來越會說話了呢。」

　　「村長你是不是在偷酸我。」

　　「怎麼會呢，我可是很真誠的讚美你。」

　　「哼！紫沙學院的人都一個樣！」貞德紅著臉跑離圖書館。

　　村長把新書放在女孩手中，告訴他可以把書帶回去房間看，不過村莊裡也沒幾個人會讀書，就算女孩直接住在圖書館裡也沒關係。

　　女孩點點頭，拿著新書咚咚咚的跑去圖書館某處，他喜歡躲在角落裡讀書，那樣很有安全感也能提升注意力，村長看女孩很有活力便放心了，原本還擔心剛剛的對話會讓女孩有負擔，但看來是他多想了。

　　幾個月過去，村長一如往常的帶著兩名醫生巡邏村莊，也會特地來看看女孩的狀況，因為設備不足其實也沒辦法做深入檢查，女孩也沒使用出奇怪力量，身體也只比舊人類好一點而已。

　　「體質偏像異月，但外觀是新日，這是新的人種嗎？」醫生好奇地看著數據，有點想帶女孩去大城市檢查，但這樣可能會引來注意，「現在只能等路取得更多計畫報告，不過之前的核爆讓皇帝加強警戒，恐怕要等明年才有消息。」

　　「4號也沒傳訊息給我，贊助者那邊是不是遇到困難了。」貞德叫出視窗，私訊空空如也。

　　原本想說可以安逸度日還不錯，可是一想到有人在外為了生活拚命，貞德又開始坐不住了，超想穿上戰鬥服衝去找4號。

　　「村長！不好了。」有名青年慌張跑來，指著出口處大喊：「有喪屍在外面徘徊，我先關閉入口了，但喪屍數量越來越多……」

　　「喪屍？那不是舊時代電影才會出現的東西嗎？」村長愁眉苦臉，提著望遠鏡打算前去查探。

　　「我也一起去！」

　　貞德連忙自告奮勇，他好歹也是戰力之一，如果是敵方設置的陷阱，他也許能幫上忙。

　　村長點點頭，帶上貞德和幾名護衛到瞭望台，換上戰鬥裝之後眾人緩緩推開暸望台大門，從高台上能看見不遠處的屍潮，腐敗的屍體搖搖擺擺的原地徘徊。

　　利用戰鬥裝的分析系統，判斷出屍體上有未知汙染和大量病毒，推測是核爆過後有病毒變異，附著在新人類身體上導致喪屍化。

　　「奇怪，桃花源附近沒有戰場，這群屍體從哪來的？」村長瞇起眼仔細觀察，發現屍體多數是異月的人，其中一個異月人還格外眼熟，「路！天啊！他怎麼變成那樣。」

　　「咦？」

　　貞德用系統放大倍率，看見一個玫瑰花頭的男人搖搖晃晃的朝入口處走來，路的屍體破破爛爛的，感覺被人凌遲過，他頭上的花瓣幾乎掉光，花蕊變黑冒著灰濛濛的煙。

　　看到這一幕貞德胸口忽然絞痛，雖然跟路相處的時間沒有很長，但他是第一次願意稱呼他為朋友的好人，路變成這樣讓貞德非常難過。

　　4號知道這件事嗎？貞德紅了眼眶，止不住的淚水滾滾落下，連忙發出私訊告知4號這件事。

　　喪屍們跟在路身後，而路就像想要回家那樣，走到入口處輕撞著大門，撞了幾次發現無法進入，於是繞過入口往後方移動，就這樣帶著大群喪屍遠離桃花源。

　　眾人目睹一切久久無法回神，重要的夥伴變成那副樣子，任誰都無法壓抑激昂的情緒，有人跟貞德一樣淚流不止，也有人咬牙切齒的握著拳，寂靜的沙漠中迴盪著悲傷，即使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失去同伴，但這種心痛的感覺難以習慣。

　　回到村莊內，村長召集村民告知了剛才的狀況，由於喪屍是未知的存在，不清楚傳播方式也不知道會對活人造成什麼影響，所以村長打算建立調查小組。

　　貞德自願成為調查小組的組長，另外還有同樣自願加入的兩位村民，分別是異月的奧羅拉，跟新日的索培雅，他們是默契很好的搭檔，擅長潛行也有豐富的戰鬥經驗。

　　確認組員後，事不宜遲三人立即出發，首先前往距離桃花源最近的城鎮，那裡是異月軍的臨時駐紮點，正常來說軍隊駐紮點會有駐守兵巡邏，然而小隊在周遭勘查一段時間後，卻發現駐紮點異常安靜。

　　「我先過去試探一下。」

　　奧羅拉甩出尾巴拍打地面，脫去披風嶄露外貌，金色瞳孔裡有清楚可見的星形，皮膚瞬間變成綠色，在陽光照射下變成跟沙漠一樣的顏色，他就像一隻巨大變色龍一樣緩緩靠近駐紮點。

　　沒多久奧羅拉打了信號，表示可以安全靠近，貞德才跟索培雅一起前進，他們看到的是佈滿屍塊和鮮血的軍營，從現場遺留的痕跡看來，這裡被某個東西突襲，在場的士兵來不及反應就被撕裂吃抹殆盡。

　　「這是人的齒痕。」索培雅蹲下身，用系統掃描屍塊，儘管肉眼看不出來，但根據系統判別屍塊屬於異月，而上面的齒痕也是異月，「異月軍隊裡有人突然暴走了嗎？」

　　「異月只有在戰鬥一段時間後才有可能暴走，這裡的戰鬥痕跡太簡單的，也就是說他們都是在一瞬間被殺死，然後慢慢吃掉。」奧羅拉退去身上的顏色，變回人的形體但尾巴依然在外揮動。

　　貞德在附近搜查一圈，發現指揮官帳棚內放著一些資料，關於未知毒物侵襲，皇帝命令士兵掃蕩地盤被的中毒者，這個資料是上個月的命令，但屍體還很新鮮，也就是說指揮官好歹進行任務一個月了，從內部掃到邊境，最後突然被自己人殺死。

　　貞德有不好的預感，用聖潔之心把所有資料回傳給收發室，然後又發訊息請4號快點回桃花源，除了文件他還找到一根像溫度計的棒子。

　　「奧羅拉，你知道這是什麼嗎？」貞德找到數根棒子，有的棒子純白如玉，有的則呈現深紫色，他不敢隨意碰觸，召喚出小蜜蜂翻出棒子。

　　「我不知道，但看起來像某種檢測棒。」奧羅拉眉頭深鎖，努力回顧過去的記憶，「皇帝剛上任的時候，因為屍體太多引起屍毒風，被那種風吹到就會全身發癢，沒接受治療皮膚會開始發霉，潛伏期大約三十天很難發現，所以學者發明了針對屍毒的篩劑，要插到鼻孔裡一陣子，如果篩劑呈現黑色就代表中了屍毒，後來屍體被清乾淨後就沒有屍毒風了，但在那之前我每天都要被插三到五次超級不爽。」

　　「聽起來真痛，所以這是新的篩劑嗎？用來篩檢中毒狀態？還是病毒感染？」索培雅掃描其中一根紫色棒子，系統顯示有汙染的未知病毒，靠近了防禦機制都沒有警示，所以應該不是空氣感染。

　　「這裡有一些軍用裝備和糧食，先回報調查進度給村長，我們稍微整理一下，等等直接去邊境的城鎮，如果找到武器的話最好帶上。」貞德發號施令後，自己也去搜查其他帳篷。

　　在某個軍用備箱內發現私人筆記，上面提到今年年初皇帝的領地內就出現了怪病，症狀沒有很嚴重，得病者只會非常飢餓食慾變強、早上會變得很慵懶，晚上則格外清醒亢奮，暴走機率也忽然提高。

　　皇帝專注於開發武器，所以沒搭理這個症狀，直到開發武器的工廠被核彈炸毀，皇帝才氣呼呼的找其他事轉移情緒，結果病情一發不可收拾，罹患怪病的病患突然集體暴斃，加上輻射汙染直接讓病毒變異，暴斃的屍體們開始『活』起來，他們六親不認的胡亂攻擊，還會吃掉健康的異月跟舊人類。

　　被咬到沒死的異月、接觸到喪屍體液者，也會在七天內變成喪屍，在這之前不會有任何症狀，所以醫療團隊開發出篩劑，只要篩劑變色就直接處死病患，不過異月都是有戰力的新人類，當然不會乖乖被處死。

　　於是開始了長達三個月的內鬥，中途有一名玫瑰頭研究員，試圖開發出解藥，但皇帝的親信發現那名研究員是臥底，舉發他之後進行嚴刑拷打，認為是這名研究員頭毒導致喪屍病毒暴發。

　　皇帝聽聞此事，公開審判研究員，並宣稱已經研發出解藥，呼籲病人回歸領地治療，不過想當然爾根本沒有解藥，回去的病人全部被打成肉餅或被關起來當成實驗體。

　　筆記的主人在最後提到，自己也被感染了，但他打算隱瞞病情，因為他的戀人被誣陷確診隨後殺害，所以他想要復仇。

　　「看起來非常不妙呢。」貞德讀完筆記表情嚴肅，把內容傳給學院也發在公共頻道上，他已經不在意會不會中央護國小隊發現詐死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把這裡狀況告世人。

　　「貞德，我們準備好了。」奧羅拉背上能源槍，腰上還繫了一串閃電手雷。

　　「村長說如果真的太危險可以直接回去，而現在手中的糧食只有三天份，你怎麼打算。」索培雅把分配好的糧食包給貞德，還背了滿滿醫療物資的大包包。

　　貞德將剛才得到的資訊跟兩人分享，並保證調查完下一個城鎮就會返程。

　　由於系統偵測到前方有過量放射物質，為了減少精神負擔三人只好繞路，自從核爆之後放射物質越來越容易遇到，天氣跟危機更加難以預料，地面太多污染，貞德只好先向學院求救，看能不能取得地下道的座標，如果真的找不到，那也只能先回去了。

　　貞德的求救很快就有了回覆，至少有三位圖書管理員給予建議，首先是距離他們所在位子向西的沿海地帶，那裡一個洞窟，以前作為隱藏海軍基地的據點現在已經荒廢，皇帝並未發現那個據點，但有沒有其他組織駐紮就不得而知。

　　第二個選擇是繼續往前走，一公里處有一座地下城，原本是某個瘋狂科學家建造的研究所，後來被皇帝強制徵收，科學家跟皇帝派來的軍隊展開血流成河的爭鬥，最後引爆毒氣使得整座地下城荒廢，那裡的毒氣減少很多，如果精神力夠強應該是有辦法穿越毒氣，在透過舊時代的排水管進入某座城市。

　　第三個假裝成戰爭難民，混進隊伍裡面進到庇護所，在東方三公里外有一群正在遷移的難民，說是難民但其實是異月裡的和平主義派，他們血書聯署請求皇帝跟女王簽訂互不侵犯條款，但皇帝覺得新日是低賤又弱小的種族，身為強者沒必要委曲求全跟弱者簽訂合約。

　　皇帝撕了聯署書，下令抓捕和平組織所有成員，並對外宣稱他們是受到女王打壓，受不了逃出來的難民，因為對新日派很失望，自願來到領地內尋求庇護。

　　貞德收到訊息後翻了個白眼，這種一聽就知道的謊言竟然好意思說出來，女王確實排斥異月沒錯，但也不會沒來由的攻擊異月，每次會有爭鬥都是異月先發起攻擊，然後受傷後就說是女王打壓，私人組織的爭鬥也會怪罪到女王身上。

　　先別管皇帝的為人，眼下重要的是要先去哪裡躲避汙染。

　　靠近海也很危險，核爆之後沿海都會出現變異魚怪，浪濤更是難以預料，忽大忽小還會把大型垃圾拋上來，地下城成不用說，毒氣種類也不清楚，隨便下去死亡率相當高。

　　「只能選擇難民營了。」貞德先帶著隊員躲到大石頭下方，「接下來我們要去難民營，說不定可以靠著魚目混珠的方式進去城市。」

　　「我是無所謂，但你跟索培雅怎麼辦？」奧羅拉集中精神改變膚色，眼睛也變成變色龍款式。

　　「難民營裡應該也有一些日新吧，中央聯報有提到俘虜會被分散關押，其中一個關押點就是難民營，但不保證那個地方有管制俘虜。」

　　「還是你們想去海邊？或充滿毒氣的地下城？」

　　「貞德，你似乎很了解這裡。」索培雅困惑的說著。

　　「我有我的情報網啦！總之經過我的評估，難民營是最好的選擇。」

　　「確實相較之下難民營好多了，那我們就過去看看吧，大不了偷個資源後返程。」奧羅拉聳了聳肩說道。

　　「奧羅拉有聽過關於難民營的事嗎？」貞德想先收集多一點情報，好做點心理準備。

　　「喔，當然，我成為皇帝旗下的士兵後，長官常常說不聽話就會被丟去難民營呢，那大概是軍營裡最輕度的懲罰。」奧羅拉爽朗的笑著，露出一口鋸齒般的牙，「我曾經被派過去支援，那裡有各式各樣的異月，有些異月的能力可以製造鋼鐵，皇帝知道後就會把他關起來，每天逼他造鐵，就算是屍體也具備價值，看是要摘器官、剝皮什麼的，異月的屍體有很多用途，畢竟我們轉化之後最大的特點就是肉體改變嘛！這個閃電手雷就是用雷能力者做出來的。」

　　「噢，你不會覺得用同族的屍體戰鬥很可怕嗎？」貞德難以置信，好端端的異月究竟是怎麼被做成手雷的。

　　「習慣就好，而且我們糧食不足的時候，也會把難民打成肉醬吃掉。」

　　「居然！」貞德跟索培雅同時驚呼。

　　「皇帝主張吃什麼補什麼嘛！吃下另一種能力的異月也許能得到第二種超能力，順帶一提在皇帝上任前就一直在吃敵人和隊友，也把上一位掌權長吃掉了，經過幾次轉化，事實證明確實可以獲得新能力，不過要吃夠多異月才有機會。」

　　「你是指生產蟲出來嗎？」貞德面有難色，想起工廠裡的肉汁有些反胃。

　　「最初的能力是力大無窮，我看過戰爭紀錄，他確實在戰爭時期舉起飛船，不過當時的飛船只有五百噸左右，之後又轉化獲得控制風的能力，但那陣風只能把身邊的人吹飛一百公尺，再次轉化獲得雷射的能力，不過只能用於舞台表演或逗貓的時候，最後一次轉化則獲得蠱蟲的能力。」

　　「我就知道外傳的消息都是胡扯。」

　　「不過他吃了上一位掌權者，這代表他還是有一定戰力吧？」

　　「上一位掌權者來不及取得轉化材料，所以本來就快死了，就算是我也可以打贏喔，真可惜我那個時候還在當新兵。」

　　「變色龍的能力確實很適合暗殺呢。」索培雅挽住奧羅拉手臂，同時用精神力掃描他的狀態，「你現在精神很不錯但也別太亢奮，我們要盡量避免戰鬥。」

　　「我也沒辦法以一抵百啦，比起戰鬥更擅長潛行。」

　　三人有說有笑地移動，靠近難民營時氣氛變凝重起來，躲在高處就能看到下方的設施。

　　許多異月有氣無力的走動，有些則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四周都沒有士兵駐守，感覺這裡是荒廢的設施，然後有難民跑過來居住。

　　不過說是居住也不太像，因為這裡毫無生氣也沒有分配工作，他們只是待在這裡等死。

　　「奧羅拉，你帶著我的召喚雀過去試探一下，若察覺不對就馬上撤退。」貞德把精神凝聚在掌心，召喚出一隻麻雀。

　　奧羅拉帶著麻雀以變色龍姿態繞到下方入口處，他毫無遮掩地站在入口外，卻沒有守衛大聲斥喝，輕輕鬆鬆走進去後，立刻聞到濃郁的酸臭味。

　　這裡的人沒了求生意志，放任周遭變得骯髒凌亂，原本駐守的士兵不知道去了哪裡，感覺有一陣子不在了，糧食庫空空如也，只有製作武器的原料跟工具，這裡之前似乎是製造冷兵器的地方。

　　人們看見奧羅拉也沒反應，精神渙散的喃喃自語，或是到處遊走、揮揮手、晃晃頭，奧羅拉不敢深入人群，只好先退到牆邊，看見一個年老的烏龜男，趴伏在地不斷嘆氣。

　　「嗨！哈囉？」奧羅拉謹慎地向對方打招呼。

　　烏龜男微微抬起頭，他沒辦法有太大的動作，背後的殼已經粉碎，還能看見裡面濃稠的物體正在跳動，蚊蟲在上方徘徊，在殼與濃稠物的夾縫間產卵，如果現在把殼掀起來，可能會出現一堆幼蟲吧。

　　他的雙腳也像麻花捲一樣扭曲著，雙手則變得烏黑，雙眼則無法睜開，張開一點縫隙蛆蟲就會鑽出來，還會掉鼻子上令他想打噴嚏，所以他寧願閉著眼。

　　「嘔！」奧羅拉終於忍不住吐了，還把吐在烏龜男的臉上，「抱歉，我等等找東西幫你清理。」

　　「呵呵，不用了。」烏龜男吐出長舌把臉上的嘔吐舔掉，「好久沒吃飯了，平常都在吃身上的蟲，有點膩，偶爾吃點新口味好像也不錯。」

　　「嗯……最近很多異月都變成喪屍了，你們不打算做點什麼嗎？」

　　「喪屍？你是說我嗎？還是他？」

　　烏龜男用鼻子指向對面的少年，下半身是馬的少年在原地轉圈，他的腹部開了一個洞，內臟都不知道跑去哪了，明顯就不是個活人，但他還是在活動。

　　奧羅拉這才發現活人之中混雜著很多喪屍，沒有要攻擊或吃人的意思，而活人也不覺得死人會動是件奇怪的事情，感覺他們很習慣彼此。

　　此時奧羅拉不禁好奇，為何當時徘徊在桃花源外跟這裡的喪屍都如此平靜，而且在發現無法進入之後選擇離開，就好像知道自己會帶來麻煩所以遠去，駐紮點的士兵喪屍卻吃了同袍。6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0kO4cChQ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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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說喪屍都會把人拆吃入腹……」

　　「喔，對呀，沒有接受解藥的人被感染後就會變成那個樣子，但我們都施打了『皇帝恩寵』，一個不小心就變成這樣了。」

　　「那是什麼爛解藥。」

　　「皇帝把蠱蟲放進解藥裡面，打入感染者體內，說是可以解除喪屍化，施打之後有一半的人依然維持喪屍狀態，而且還會聽從皇帝的指令，而沒有被控制的我們找回理智，卻無法阻止身體腐敗，我們被關在這裡當成實驗品進行各種研究，最近好像有戰爭要開打了，所有士兵都被調回去，我們自由了卻也無法離開，畢竟走出去就會感染別人，不如在這裡默默死去。」

　　「該死，皇帝在搞什麼，都死了那麼多人還想打戰嗎？」

　　「這塊土地已經爛掉了，隔壁新日還維持得很好，如果要繼續當皇帝，自然是要在安全的地方當，誰會想在充滿病毒跟喪屍的地方當王啊？」

　　「這不是他咎由自取嗎？」奧羅拉氣憤的踢開腳邊的石子。

　　「唉，想當初我還是皇帝身邊的親信之一，如今卻落得這般田地，早知如此我寧願去其他領地也不想待在這種地方，伴君如伴虎啊！」

　　「連親信都不放過，也太無情了。」

　　「是啊，虧我努力找出間諜，開心的舉發之後等著領賞，沒想到派感染者來服侍我，我被感染之後又給我這種解藥。」烏龜搖搖頭不斷嘆氣，「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

　　「可以，但如果是暗殺皇帝這種事情我可辦不到。」

　　「哈！皇帝那種人最終會自我毀滅啦！我是要拜託你把這裡燒了，請結束我們的痛苦。」

　　「我知道了，請你們安息吧。」

　　奧羅拉離開前烏龜又說了一句：「再過去有一座城市，附近設有休息站，需要物資的可以去找找。」

　　「謝啦！」

　　離開設施，回到上方的奧羅拉深吸一口氣用力吐出，想把剛剛卡在鼻腔內的惡臭噴走。

　　貞德透過麻雀得知下方的訊息，召喚出一團青色火焰，「索培雅借個火吧，只有我的力量燒不完。」

　　索培雅也點起火焰，但他只能召喚紅色的火，靠近貞德的青色火焰，兩顆火球融合成紫火。

　　貞德替下方人禱告著，接著將火球丟去，大火吞沒整個空間，人們還沒發出慘叫就成了焦炭，三人望著熊熊烈火，心情逐漸複雜。

　　「我們、回去桃花源吧。」貞德有點精神困乏，內心不斷默唸著禱告詞以此撫平情緒。

　　「今天大家都累了，應該去前面的哨點休息一下。」索培雅抱抱貞德，替他分擔一些精神力。

　　「烏龜說下一個城鎮有資源，明天要不要過去找找？」奧羅拉捲起尾巴甩打著地面，「攜帶多一點資源，返程路上會更安全吧。」

　　「這麼說也是，就那麼辦吧。」貞德收回麻雀，無力地垂著雙肩。

　　來到哨點，這裡只有十五坪大，沒有窗戶跟門板，中央放著一張空桌子。

　　系統顯示再過十分鐘就會有沙塵暴，索培雅連忙召喚鐵板堵住門，貞德則召喚氧氣裝置維持室內氧氣，準備好應對沙塵暴的措施後，三人靠在牆邊陷入沉默。

　　貞德利用聖潔之心回報情況給學院，其中一位圖書管理員則提供最近的聯報內容，皇帝向各大學院購買士兵，由於使用恐怖手段統治領地，許多學生都拒絕成為異月。

　　買不到士兵的皇帝惱羞成怒，開始攻擊領地附近的學院，逼迫學生跟職員成為異月，職員也許有能力反抗，但尚未轉化的學生就只是接受軍事訓練的舊人類而已，在強大的皇帝軍隊眼中是群待宰羔羊。

　　目前已經有三間學院被攻破，原本保持中立的學院最終被逼迫選邊站，有些院長自願交出學生，希望皇帝給他一點好處，但多數學院選擇站在新日陣營。

　　女貞學院目前轉移到秘密據點，不管是女王還是皇帝都連絡不到院長，當然軍隊也沒辦攻打女貞學院，派出去的殺手也正在召回，販售出去的學生則自主逃離組織，想辦法回到學院內。

　　還在外面行動的可能剩下貞德一人，不過院長也沒急著召回他，但如果貞德有需要幫助，學院會隨時提供助力。

　　女王知道皇帝在準備戰爭，不同以往搶奪資源跟領地而已，是要併吞所有組織成為統治所有人類的王。

　　新日內的組織都緊張起來，近期可能會召開大會議討論因應皇帝軍隊的策略，不只如此還要預防叛徒。

　　貞德微微皺起眉，他隱約覺得4號無法聯絡可能跟大會議有關，當然不一定是被冠上叛徒之名，就算在新日被發現是叛徒，也不會馬上處死，會先被關在科技監獄裡等待發落，也許開啟審判庭花上三四個月後才能決定刑罰。

　　「嘿！皇帝要開直播演講耶！」奧羅拉大喊，並拿出一顆球打出投影。

　　「你什麼時後拿到那個的？」

　　「之前在軍營裡面發現，想說可以拿來看節目，結果這顆球只有一個頻道，就是現在看到的直播演講，沒有演講的時候會播方關於皇帝的成長故事跟光榮偉業，當然都是過於華麗的版本。」

　　雖然皇帝時常說謊，但現在很無聊，想說來看看皇帝長什麼子、會說出什麼幹話，搞不好這個直播是個有趣的搞笑節目。

　　距離演講還有三小時，在這之前節目組安排了各種暖場表演，先是讓一群舊人類女性演歌舞劇，內容是皇帝為全人類帶來幸福，此生有幸能替皇帝生產士兵，最後派一名孕婦上來說出感人肺腑的告白，揚言會生出英勇且忠誠的嬰兒，讓這名孩子成為擊潰新日的英雄。

　　這些告白聽起來很普通，對貞德來說每個人都有說出願望的權利，就算不喜歡他的願望，也不會因為厭惡讓對方消失。

　　結果孕婦的發言不知道哪裡有問題，他才剛說完就被一群壯漢強制拉走，孕婦一臉驚恐並請求節目組給自己改進機會，不過他還是被架走了，接著換另一名孕婦上台告白，台詞跟上一位一模一樣，但最後一句的「英雄」被改為「戰士」。

　　「講錯兩個字也不行嗎？」貞德忍不住吐槽。

　　「畢竟皇帝把自己塑造成英雄嘛！如果未來出現第二個英雄，不就是要篡位的意思嗎？」奧羅拉早就看透皇帝的作風了。

　　告白結束，接下來請一群六歲小孩上台唱軍歌，然後一個一個出來講激勵人心的話，每句話後面還要多一句「感謝皇帝」、「皇帝才是真理」之類的話。

　　「我好想把段畫面分享給4號，說什麼女貞學院是瘋子建立的，現在這才是真正的瘋子吧！」

　　「你們卻時也是瘋子沒錯啊。」索培雅點點頭表示認同，「不過現在瘋子太多，所以其實瘋子才是正常的吧，清醒的人是異類。」

　　「對呀，女王也沒清醒到哪裡去，不然桃花源的村民為什麼不選擇女王陣營呢？」

　　「新日內部是不是隱藏著很多秘密啊？」貞德有些意外地睜大眼。

　　「每個組織都有秘密啦！組織越大越多需要隱藏的事物，反而桃花源這種小組織還比較值得信任。」

　　奧羅拉說完，下一個表演也開始了，這次換研究員上台跳舞，然後推廣解藥的好處，還安撫大家喪屍潮只是一時的，請大家不要擔心。

　　最後皇帝終於上準備演講，那是一頭黃金鬃毛的老虎，表情凶神惡煞感覺隨時都會撲咬而來。

　　他靠近麥克風，用渾厚有力的聲音大吼：「新日那群廢物都死定了！我把他們撕成碎片丟進鍋子裡煮成肉湯！士兵們！發揮你們的能力！讓他們知道誰才是老大！」

　　皇帝說完話台下響起熱烈掌聲跟歡呼，隨後皇帝就離開的，直播到此結束。

　　「我們看了三個小時的表演就為了聽這句話？而且長得這麼普通，蠱蟲是能從哪裡產出來啊？」貞德苦笑不得，覺得自己虛度了三小時的光陰。

　　「話說回來他長得很正常呀，不是說已經轉化到不成人形了嗎？」索培雅呵呵笑著。

　　「也許這樣流傳會比較可怕，還有我不想知道他從哪生出蟲，況且上台演講ˋ的真的是皇帝本人嗎？女王都可以幫自己女兒找替身了，皇帝說不定也這樣做呢。」奧羅拉收起球體，叫出系統評估環境，「沙塵暴結束了，我們也該起來活動身子了。」

　　貞德跳起來做起體操，「呼！我現在很想念桃花源的大家。」

　　「村長一定也很擔心我們，趕快去拿物後回去吧。」索培雅拍拍身上的沙子說道。

　　三人快速移動，幸好沿途沒遇上大天災，頂多有輻射區域跟腐敗泥沼，稍微繞了點路還是在梁時消耗完前抵達城鎮外，此時氣溫驟降天色變暗，片片灰色雪花降落。

　　還沒進入城鎮，就聽見哀鴻遍野的嚎叫，貞德不敢輕易靠近，召喚出眼球蜻蜓飛入城鎮。

　　只見城鎮內的建築物構造跟鴿籠一樣，但都是特化版的鴿籠，一格一格的往上疊，每一格都只有一個小窗口，大量的異月衝撞著鐵門，他們都已經變成喪屍，每次撞擊都讓腐敗的身軀更加殘破，除非撞到支離破碎否則不會停止。

　　城鎮中央有個廣場，那裡插著數根粗鐵棒，有幾個人被鐵棒貫穿，身上還掛著『干涉內政的境外勢力必須死』的牌子，這些人都是新日，幾乎已經變成乾屍，某具屍體手裡緊緊握著貞德送的獵刀，好像在死前都還拚命掙扎過。

　　「什麼？4號為什麼會在這裡，他不是去贊助者那邊嗎？」貞德聲音顫抖著，分神之間差點讓蜻蜓消失，他趕緊維持精神力，讓蜻蜓飛到屍體身上。

　　利用自己的精神力啟動屍體穿著的戰鬥服，讀取裡面的系統資訊，幾個月前組員都依照中央指示進行探查任務，贊助者偶爾會委託他找零件。

　　前幾天才得知收集零件是為了組一架新飛機，當初找到核彈跟老飛機的就是贊助者，為了測試核彈是否真的能使用才會飛去炸工廠，然而核彈不只一顆，贊助者打算用第二顆核彈轟炸女王所在的城市，這樣他就有機會推翻女王政權，成為新日的國王。

　　現在零件只差一個螺旋槳，只要組起來就能像上次那樣進行投擲，贊助者背後似乎也有未知組織的幫助，所以他才能知道要去哪裡找飛機零件。

　　隊員們一聽覺得不妥，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只好先假裝答應，隨後馬上通報給中央護國小隊的所有成員跟幹部，贊助者嗅到了可疑氣味，於是再被逮捕之前東躲西藏。

　　根據情報贊助者可能躲在這座城市，沒想到過來之後才發現是陷阱，隊員們只看到毫無人性的鴿籠，和嚴正以待的異月軍隊。

　　戰鬥一觸即發，混戰中還意外找到被囚禁的路跟水母研究員，隊員們知道關在這裡的多半是無辜民眾，於是找機會破壞門鎖放出能戰鬥的異月。

　　最終路跟水母帶著無法戰鬥的人先行離開，小隊則留下來斷後，精神力被大量消耗了，多數隊員已經無法繼續戰鬥，於是全隊被捕並凌遲幾天後插在鐵棒上示眾。

　　「那些壞蛋也太殘忍了吧！」貞德悲憤的捶著地面，沒有太多時間沉浸在悲傷中，他繼續讀取訊息，知道這裡是用來隔離疑似感染者的地方。

　　說疑似但其實那些異月都沒被感染，他們都是不滿皇帝政策或逃離失敗的人，大家被關在特製鴿籠內，吃了混有喪屍血的食物，最終真的被感染並成為喪屍，原本軍隊會定期清除喪屍，但不知道什麼原因軍隊某天突然撤離，留下這些可憐的喪屍。

　　「貞德，別看了。」索培雅雖然不知道裡面的狀況，但看貞德一臉痛苦，於是輕拍著貞德背部勸他停下來，「我們回去吧。」

　　「不！訊息還沒讀完。」貞德想要看到最後，4號這麼拚命留下的訊息肯定很重要。

　　而且貞德發現一件事，訊息的視角不是4號，感覺比較像是4號的同伴，也就是說4號可能不在這群屍體當中，說不定他找到機會逃走了。

　　最後訊息是一個地址，距離城市不遠處有個儲備物資的休息站。

　　貞德神情疲倦，呆了幾秒才隨後帶著隊員前往休息站，在那裡有個小石屋，召喚蜻蜓飛進去就看到虛弱的4號，發現4號還活著貞德馬上恢復精神，趕緊衝進去進行救援。

　　在索培雅的緊急治療下，4號脫離危險期，休息了一天之後醒了過來，可以自行進食和正常對話。

　　「笨蛋！」貞德用軟綿綿的力氣敲著4號的手臂，「不要隨便把我的遺物送給別人啦！」

　　「當時亂成一團我也沒辦法，為了讓路跟其他倖存者先離開，我很努力跟軍隊搏鬥欸！」

　　「路……原來他是帶著倖存者去避難啊……可是他……」貞德垂下眼簾別過頭，將路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4號。

　　4號深深吸了一口氣，平靜的吐出，看得出來他很努力不要顯露情緒，但想起最後跟路一起生活的回憶，他最終還是崩潰了，抱著貞德放聲大哭，而貞德也忍不住跟著一起哭。

　　索培雅跟奧羅拉互相對望，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們，隨後受到悲傷情緒感染，兩人也潸然淚下，路好歹也是朝夕相處的夥伴，而且路還是特別溫柔的暖男，擅長照顧人也會自動捐獻物資給比較虛弱的村民。

　　四人哭了一段時間，眼睛都哭得紅腫，抽抽噎噎的互相幫彼此治療眼腫，花了一點時間撫平情緒後才開始討論接下來該如何行動。

　　「索培雅跟奧羅拉先回去找村長，我跟4號要去聯繫中央護國小隊。」貞德抹去鼻水，查看公共頻道的訊息，頻道上果然出現激烈辯論。

　　「還是要有證人出面解釋才比較有說服力。」4號聳了聳肩，接著在公共頻道留言現況，上層則對4號發出召回令，「只有我被召回，7號你就跟他們一起走吧。」

　　「哼！7號已經死了，現在請叫我貞德。」

　　「哈、這個名字很適合你。」

　　「討好我也拿不到好處。」貞德害臊的別過臉。

　　「古文獻記載舊時代有位女性叫做聖女貞德，他是受到神的指引而馳騁沙場的女性，雖然你們宗教不同啦！但就某方面來說挺像你的。」

　　「不要再說了，比起這個你也該跟我說真名了吧。」

　　「我叫做樞德。」

　　「這名字出自舊時代的神學論，看來紫沙學院不完全是無神論派的。」

　　「哇，你好像變聰明了。」

　　「閉嘴！誰叫桃花源太過和平，無聊到我只能看書，你們的圖書館又多種書，看一看不小心就過了三四天，我沒有變聰明，只是吸收了一點知識而已。」

　　「兩位，抱歉打斷你們愉快的時光，我只是要先跟你們道別了，畢竟在外面滯留太久會讓村長擔心。」奧羅拉不斷甩動著尾巴，感覺有點著急。

　　「喔，沒問題，你們趕快出發，我們也差不多要走了。」貞德有點尷尬的傻笑幾聲。

　　索培雅跟奧羅拉帶著物資離開，而樞德跟貞德前往小隊集合點，不過沿途一直遇到沙塵暴、變異沙蟲、雷雲等天災，寸步難行之下只好先找附近的城鎮避難，那座城鎮也是皇帝的領地，整座城被沙塵覆蓋，如果揮開沙塵，可以看到下面還有一層黑色膠狀物，這裡曾經下過黑色暴雨，然後又因為火山爆發被灰燼掩埋，這座城市被汙染的很嚴重，兩人不敢久留，直接跳過這個城鎮前往另一個區域。

　　下一個城市更糟糕，狂化喪屍正在市中心喧囂著，他們到處破壞、吃人，趕來清除的軍隊根本無法毫無辦法，武器才剛舉起來，馬上就被撕成碎片，好不容易殺死一隻喪屍，後面四五隻立刻一擁而上。

　　巨大的水母漂浮在半空中，他不斷地融化、揮舞著發臭的觸手，滴下來的紫色汁液都是強算性屍毒，就算沒碰到屍毒，光是液體散發氣息就足以讓士兵難以喘息。

　　觸手試圖抓住幾名士兵，但因為屍體在腐敗，就算圈住士兵也會輕鬆被扯斷觸手讓他們溜走，不過水母碰的所有事物都會被強酸腐蝕，他也沒執著要抓住誰或攻擊幾名士兵，就是直勾勾的往前，拖著殘敗的身軀緩緩走向市中心。

　　「我要……復仇……」水母用沙啞的聲音咆嘯著，「竟然……這樣對待我……我要復仇……」

　　「不可以讓這個怪物靠近皇帝！」

　　「啟動蜂巢防護網！困住他！」

　　「左側小隊穩住，再過五分鐘增援就會趕到！」

　　面對兇殘的異月喪屍，士兵們在前面打得水深火熱，後面的指揮官們躲在戰車上大聲吼罵，要士兵不能退縮，但自己一直往後退。

　　「那個水母就是研發出『皇帝恩寵』的研究員。」樞德說道，同時小碎步靠到斷垣後，「帶走一些資源吧，反正這些士兵應該用不到了。」

　　貞德收到指令，也移動到對面的斷垣，那有幾名士兵屍體，快速收查之後拿走資源。

　　離開前回頭看了水母一眼，面對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水母毫不畏懼，他的身體被打得支離破碎，可怕的是碎片竟然分裂成更多喪屍小水母。

　　小水母不斷尖叫，就像蚊子那樣四處亂飛，抓到活體就是一頓亂咬，士兵們這下慌了，就算使用範圍電擊也對小水母無效，火焰或物理打擊反而成傷害，不過小水母數量龐大，很快就把士兵們淹沒。

　　蒐集完物資的兩人目睹士兵被活活吃到剩下一攤血，而小水母也發現了偷偷摸摸的貞德，但也只是看了一眼隨後成群結隊往市中心的方向飛去。

　　由於這座城市處於混亂狀態，兩人也只能繼續前往下一個地點，希望能在精神耗盡之前找到安全的藏身之處，幸運的是脫離皇帝的地盤，來到新日邊境就遇到構造完整的休息站。

　　新日邊境有個小組織，專門負責巡遊邊境，也有不少自由商人會駐紮於此，所以休息站內會放置緊急糧食跟醫療箱，樞德原本想先跟這裡的巡遊接觸，了解一下新日內部的狀況，因為他從剛剛開始就連絡不是小隊成員，就連公共頻道都停止討論。

　　然而他們在休息待了一整天，沒有巡遊隊路過，也沒商隊來此休息，這裡就好像被遺忘的地區。

　　兩人躺在休息站的屋頂上，仰望天空上湧動的黑雲，根據系統顯示現在是晚上，其實他們不太知道現在的時間點，系統會顯示月曆跟計時器，卻沒有真正的時鐘，因為現在的時間已經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時，也沒人知道如何計算準確的時間了。

　　但還是可以用地球轉動判斷早上還晚上，不過那也沒什麼意義，永晝跟永夜是常態，就算天空沒有黑雲，也不見得能看到太陽和月亮，有學者說地球越轉越慢，也許再過一個世紀就會停止。

　　到那個時候－－星球會迎來真正的死亡。

　　「很久很久以前，人們迷路時會抬頭看星星，根據星星的方向前進就會找到回家的路。」樞德指向天空某處，比劃了北斗七星的圖樣。

　　「舊時代的人們不是靠一種叫做GPS的系統找路嗎？難道當時的星星其實是人造衛星？」

　　「如果是那樣的話，滿天星斗這句成語還挺恐怖的。」樞德笑了笑，隨後又畫出一個弧度，「我說的是真正的星星，人們還會對著流星許願，認為殞落的宇宙塵粒會替他們完成願望。」

　　「感覺很蠢，不過有點羨慕舊人類當時的浪漫。」貞德用系統投影，讓自己看見流星雨，他也把畫面分享給樞德，「女貞聖經有提到，星星是眾神之眼，因為人類想做壞事，所以用烏雲遮住了神的眼睛，眾神很心痛於是淚如雨下，雨水裡包含了絕望及審判，因此雨水才會是黑色的。」

　　「看來神的眼淚裡有許多放射性物質，包含核爆之後的鈾礦。」

　　「嘿！不要打斷我的感性時刻！」貞德用手肘撞了一下樞德，「流星雨是神閉上眼，將星星包裝之後送給地球的禮物，意味著將神的全知全能贈予人間，讓愚昧的人們看清楚事物的真貌。」

　　「所謂得禮物就是巨大隕石嗎？不過多數時候，人們在收到禮物前，大氣層就把禮物燒光了。」

　　「你真的很不浪漫耶。」

　　「所謂的浪漫是一種錯覺，因為無法理解加上氣氛導致人類產生心動，因此覺得浪漫，但如果看事物的真貌，理解事物的本質，就很難認為星星諸如此類的東西很浪漫。」

　　「呿，你可以假裝不知道呀！」

　　「不、我沒辦法，即使現實相當醜陋，但我必須注視著現實，只有這樣才能更快一步地遠離危險，視而不見的話，就是溫水裡的青蛙了。」

　　「就連天神都知道要適時地閉目養神，像這種難得可以清閒的時候，視而不見也沒關係喔。」

　　「……」樞德眨眨眼，覺得這句話有點耳熟，路好像也講過類似的話，「等戰爭結束，我會那麼做的，在這之前都沒有所謂的清閒。」

　　樞德說完，開啟戰鬥服的防禦機制，他的警戒讓貞德也擺出備戰姿態，遠處傳來不規律的聲音，就像是一群受傷的人，邊發出痛苦呻吟邊朝著休息站走來。

　　「天啊！那是屍潮嗎？」貞德把鏡頭拉近，密密麻麻的屍體緩緩靠近，就好像是帶有屍毒的漲潮，有種不趕快離開就會被喪屍淹沒的感覺。

　　那不是兩人可以解決的數量，樞德瘋狂發送訊息想連絡小隊，但連已讀通知都沒有，既然小隊跟巡遊隊都無法聯繫，就只能直接進入城市透過基層士兵聯絡中央收發室了。

　　朝天空發射信號彈，接著快速遠離休息站，值得慶幸的是屍潮移動緩慢，加上沙漠內各種天災，要走到城市可能需要好幾天。

　　正當他們奔馳在沙漠途中，貞德收到學院通知，表示皇帝像女王發出戰帖，帶著一大群喪屍攻打新日邊境，女王抓到想要篡位的逆謀團體，並找到核彈跟修繕完成的飛機，現在打算用核彈消滅屍潮。

　　聽起來不是什麼好計策，就算核彈消滅了大部分的喪屍，不代表皇帝全軍覆沒，也許還藏著什麼秘密部隊，等削弱新日一定程度就會派部隊進攻。

　　女貞學院對貞德發出回歸學院的邀請，院長說聽到終焉的號角響起了，他們要準備迎接人類最後之戰，所以會去桃花源接小女孩，如果貞德願意也能一起見證神聖的時刻。

　　接小女孩？學院打算做什麼？雖然不清楚學院接下來的行動，但還是回信表示願意回歸，並把自己目前的座標也附帶過去，畢竟現在的位子不是說想回去就能回去。

　　「樞德停下來，女王打算對這裡投擲核彈！邊境城市會一起被炸爛的！」

　　「什麼！其他組織的首領也同意嗎？」

　　「通知我的是學院……新日內部情況我不清楚。」貞德忽然察覺自己說溜了嘴，內疚的低下頭，「抱歉，其實我一直和女貞學院保持聯繫。」

　　「嗯？我知道呀。」樞德完全不訝異也沒生氣。

　　「咦？」

　　「女貞學院可是出了名的控制狂學院，就算學生被踢出區，也會用各種方式和那名學生聯絡吧，畢竟學院特立獨行沒什麼合作對象，只能靠校外學生提供資源或情報了。」

　　「什麼嘛、害我小心翼翼這麼久。」貞德鬆了一口氣，幸好沒有因為這個祕密打破他們之前的友誼。

　　「總之，邊境這麼安靜大概是撤離了所有居民跟士兵，我們最好也趕快離開。」樞德打消通報小隊的念頭，新日內部的狀況已經不是他能介入的，事到如今還是先回桃花源比再做打算。

　　「但資源不夠，後面又有大量喪屍，我們要怎麼回去啊？」

　　「這個……」

　　樞德還沒說出想法，高處便傳來刺耳的嗡嗡聲，一架漆黑的戰機瞬間映入眼簾，快速精準地停在距離兩一百公尺處。

　　貞德馬上認出印在戰機上的標誌，那是跟他後頸一樣的葉子刺青，接著學院又傳來新的通知，要貞德坐上戰鬥機回到桃花源。

　　「女貞學院對學生還真好呢。」

　　樞德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士兵，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新穎又完美的戰鬥機，畢竟新時代崛起時，因為資源問題幾乎沒有大型武器，而且大型武器也不方便在有天災的環境裡使用，然而女貞學院卻偷偷摸摸地做出能在天災中飛行的超科技戰鬥機，這是新日望塵莫及的武器之一。

　　「哈！女貞的信仰可是非常強大的，為了完成終焉宿願，我們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

　　「是、是，如果是終焉宿願的話那我也不意外了，如果把這份才能用在了結戰爭該有多好啊。」

　　「我們確實在阻止戰爭呀。」貞德眨眨眼，他不覺得女貞學院有偏離初衷。

　　坐進戰鬥機內，裡面已經設置好自動駕駛模式，貞德手動更改飛行速度，以光速衝回桃花源，果不其然看見學院派出大量殺手駐紮在入口處，但大家都在帳棚內祈禱，沒有人硬闖桃花源。

　　「教官！」貞德看到過去照顧他的教官，心情變得很複雜，「這是怎麼回事？你該不會想攻打桃花源吧？他們是無辜的，也不會傷害我，所以能不能先撤離臨時駐紮點。」

　　為了不讓學院跟桃花源的人起爭執，樞德先發訊息告知村長，自己先留在外面瞭解情況。

　　「喔，你變得很成熟呢，看到你成長這麼多，讓我感到非常欣慰。」

　　「教官，現在不是打招呼的時候，皇帝正在侵略新日領地，女王還打算丟核彈反擊！他們是覺得地球還不夠糟嗎？到底為什麼要用麼爛的方式進行沒有意義的戰爭。」

　　「你依然很沒禮貌呢，不過這也是你的特色。」教官相當冷靜，抱著女貞聖經輕輕說著，「不用害怕，小女孩會淨化這個世界，所以也不要為了眼前的小事放棄信仰。」

　　「小事！這怎麼會是小事！我的朋友、我生活的地方，被搞得一團亂！雖然本來就很糟了，但現在更糟，重點是我還做不了什麼，我太弱了，沒辦法影響任何一方，更不可能逼他們停戰！」貞德揉亂自己的頭髮，隨後想起教官的話語裡混了奇怪的用詞，「小女孩會淨化世界又是什麼意思。」

　　「還記得女貞聖經第一頁寫著什麼嗎？」

　　「信任是構築樂園的基礎。」

　　「是啊，但這世界已經沒了信任，失去地基的樂園已經崩塌，那你還記得最後一頁的最後一段嗎？」

　　貞德吞了吞口水，小聲的唸道：「人類化作蠶食樂園的寄生蟲，他們無止盡的吞食，排泄出惡臭，玷汙了天神創造的樂園，天神因失望轉身離去，若要獲得天神原諒、若要天神回歸，就必須消滅所有不潔之物將世界化為淨土，天神將會在淨土上建立新樂園。」

　　「負責淨化世界的，就是那個女孩唷。」

　　教官溫柔的笑著，同時女孩走出山洞，村長等人聚在暸望台焦慮的觀望著。

　　「女孩不是實驗室裡的受害者嗎？」貞德腦袋越來越混亂。

　　「他是計畫的核心我們提供替身給女王，同時也讓皇帝有資源可以研究武器，最後給了企圖篡位者核彈，不過喪屍是意料之外的產物，總之小女孩在這段期間完全沒被發現，透過吸收核輻射成為完全體，這段期間辛苦你了，我會在天堂之門外等著你們。」

　　「原來如此，這樣一切都能說得通了。」樞德嚴肅的瞪著教官，「你們就是幕後黑手啊，一邊討好女王獲取科技援助，一邊鼓吹皇帝加速研發，最後找一個瘋子去丟核彈，讓周遭充滿放射物質，這些東西都是女孩的成長養分，他現在就是一個會呼吸的核彈，竟然做出這種事情，你們真的是瘋子。」

　　「事到如今你說什麼我都無所謂，就算女王跟皇帝打到遍體麟傷，同歸於盡或是某方獲勝，只要還有人類，戰爭就不會停止，應該說也無法停止了。」教官抬頭望著烏雲密布的天空，瞳孔裡有十個圈同時收縮，「貞德，每場戰爭都有意義，不管是發起者還是與其抗爭者，他們都有各自的主張，而由我們發主導戰爭也是如此，這是世界最後一場也是最神聖的戰爭。」

　　「噁，你們也太噁了。」樞德不屑的嘲諷著，但這次貞德沒有回嗆。

　　「啊？是這樣呀……所以小女孩真的是非常強大的武器，你們怎麼稱呼他？」貞德放棄思考，露出極為哀傷又無奈的微笑。

　　教官抱起小女孩，帶著跟貞德相同的微笑回應道：「既然他有自己的意志，那名字就由他自己取吧，現在讓我們一起祈禱，希望天神回歸之後建立新的樂園，而那個樂園上不會有汙濁的寄生蟲。」

　　貞德閉上眼十指交扣，默默禱告著，除了祈求天神回歸，也希望天堂門旁的石碑上會有桃花源村民的名字，如果可以，擔任淨化世界的小女孩，也能在完成任務之後前往天堂。

　　「唉，新時代由一顆核彈開啟，也由一顆核彈結束嗎？」樞德想了想，他應該用「一位核彈」稱呼女孩比較恰當。

　　「你意外的接受了呢，還以為你會努力反對之類的。」貞德點訝異的說。

　　「眼前就有一顆新型核彈，我能怎麼做？完全沒時間分析也沒知識能研究，經過一秒的思考我只得出『坦然接受』的答案，就當作我也失去理智發瘋了吧。」樞德揉著額角有點頭疼。

　　「那只是一個女孩，也許爆炸範圍沒預想中的大。」

　　「都到這種地步了你還是抱持著天真想法呢，女孩不斷吸收放射物質反覆壓縮，他體內的能量絕對不只一顆核彈，也許是十倍或是百倍，加上女貞學院生物科學的改造技術，我已經沒辦法估算小女孩的破壞力了。」

　　「樞德，既然你發瘋了，那不如和我一起祈禱，我們可以一起去天堂門，當天神回歸大地時，透過眾神之眼欣賞新樂園的樣貌。」

　　「放過我吧，要我選擇女貞聖經不如給我一把刀。」

　　貞德愣了一下與樞德眼神交會，有一瞬間兩人的精神訊號產生了共鳴，於是同時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