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火秘傳 - 第五十三章　血之泉

　　有一段時間，帳篷裡寂靜無聲。伊西坐在床沿，蘭特站在桌邊，帕瓦踩著趴在地面的毒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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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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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呻吟聲，讓清醒的三人先看向床上的崔斯。這位受傷的團長皺著眉頭昏睡，但鼻息平穩。他們的目光轉向毒害崔斯之人。他同樣沒有動靜。

　　「現在到底啥情況？」終於緩和過來的凱問話，三人才想起來他的存在。從聲音聽起來，他的身體還很虛弱。

　　伊西握著丈夫的手，嘆口氣，把小罌的預言、與蘭特的巧遇，這些先前不敢對崔斯明言的來龍去脈一股腦吐出。「就這樣，蘭特讓我喬裝成崔斯的隨從，混進軍營。」

　　「其實您大可光明正大的來，誰敢有意見！」帕瓦聽完，手按著腰間的劍柄，一副隨時準備好和任何反對者決鬥的樣子。

　　凱卻搖搖頭，說：「那怎麼行，夫人大老遠跑來戰地，其他人會怎麼想？而且這不就擺明告訴大家現在德拉哥唱空城了？」

　　「不還有加瑞負責留守？」

　　「加瑞跟侯爵夫人能一樣嗎？」這時凱已有足夠體力，走過來用指節敲擊帕瓦後腦勺，想打醒他的呆腦。「夫人，還有一件⋯⋯地上那把劍，還有⋯⋯剛才的紅光是怎麼回事？」

　　始終沒有說話的蘭特其實也很好奇。伊西用那把劍擋下傑瑞攻擊時，也發出類似的紅光，之後傑瑞便一臉驚恐，跟凱還有毒醫的表情一模一樣。

　　「這把劍名叫作『血之泉』，」伊西說時摸了摸劍柄，「雖然不論名字，還是它散發的光輝都給人恐怖的印象，但其實它是一把『守護』之劍。在它的魔力範圍內，求生的弱者會得到保護，反之，起殺心之人將在腦中體驗死亡，據說連痛都很真實。」

　　聽伊西這番解釋，帕瓦大叫：「什麼，所以你剛剛是真心想殺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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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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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趴在地上的毒醫忽然驚叫，打斷他們的談話。

　　「他幹嘛？」帕瓦不悅的問。

　　「一直待在魔法陣裡，而又沒有放下殺念，他將會經歷越來越兇殘的不同死法。由此可見他的殺念之深，人都昏倒了也沒忘。」

　　「原來如此。」雖然時間不長，但凱可一點都不想再經歷那種恐怖，光回想就足以讓他打寒顫。

　　帕瓦看著凱邀功說：「那你得感謝我們很快把你抬出去，讓你少受許多罪。」

　　「叫得出聲，我想他應該差不多醒了。」伊西冷瞥一眼倒地的罪犯，轉頭對蘭特說：「把他抓出去審問吧。繼續躺在這，他遲早會精神崩潰，屆時就問不出東西了。」

　　帕瓦把腳挪開時，順勢再狠踹那毒醫兩腳。他像顆裹著布的腐敗肉品，在地上滾了一圈半，嘴角流淌出更多嘔吐物。蘭特神情冷峻的彎下腰，伸手要揪住那人衣領，卻讓凱捷足先登。「交給我吧！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人物這麼大膽，敢來我們金龍騎士團裡作亂。」

　　在場沒有人有異議。身為崔斯的大哥，凱是最不可能對他手下留情的人，可能還得小心他下手太重，直接把人給弄死。蘭特默默退開。凱像拎行李一樣，單手拽著將他揹在背上，悻悻然走出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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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日快馬加鞭，軍中簡樸晚餐提供的能量都在突如其來的變故下耗盡。伊西嘗試起身，纖細的雙腳已無力支撐這具疲憊的身體，若非蘭特上前攙扶，她肯定會撲跌在地。

　　「您沒事吧？」

　　伊西一手扶住蘭特有力的臂膀，一手撐在地面，勉強點點頭。

　　帕瓦拉來先前給凱坐的椅子，和蘭特一起扶伊西就座。「我去給您找點吃的。」帕瓦邊說，已同時動身，準備離開。

　　「等等。」

　　聽到叫喊，帕瓦立刻回來跪在伊西面前，等候指示。

　　「切記，出了這個帳篷，我就只是衣薩，團長的隨從。」

　　「遵命。」兩名騎士異口同聲道。

　　「這件事也務必提醒凱大哥。」伊西說起話來氣若游絲，但仍思路清晰，「也請幫我找些乾淨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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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帳篷裡，唯一的一盞油燈已經燃盡，但血泉劍魔法陣的暗紅光輝蕩漾，乍看就像血水汩汩溢流，為帳內提供穩定的光源，卻也使氣氛陰氣森森。

　　摸黑在大廚卡迪的存貨帳篷裡翻找，又徒步到井邊汲水，終於回來的帕瓦掀開門，在紅光充盈的帳篷中，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他的去路。

　　「你幹嘛？」

　　蘭特將食指靠在嘴唇中央，接過帕瓦手中托盤，悄然無聲的放到桌面上，就推著帕瓦一起出去。離開前，帕瓦回頭一瞥，團長夫人趴伏在床邊，即使睡著也沒有放開崔斯的手。看她精明果決、處變不驚，真的很容易忽略她也是個嬌小女子的事實──不對，現在應該說「他」是瘦小的隨從。

　　回到門外，帕瓦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門前侍衛都已經被支開，於是放心的說：「夫人，肯定累壞了。」

　　「是衣薩。」蘭特嚴厲的糾正。

　　「我說的就是衣薩。你真謹慎，竟然還想到要把帳前輪值侍衛排開。現在只能由我輪流來站崗了吧？」

　　「我只希望不會太遲。」

　　「對耶，剛才在裡面⋯⋯」帕瓦倒抽一口氣，停了半晌，「不會的，我相信我們的兄弟。」

　　「你也相信那個毒醫。」

　　帕瓦想辯解，「那不一樣⋯⋯」但沒辦法為自己的輕信找到理由。「再怎麼說，我相信夫⋯⋯相信衣薩總不會錯吧！」

　　這次蘭特沒有反對。

　　「欸，你說，那把劍是什麼來歷？」

　　「我不知道。」

　　「聽起來訊鷹是帶劍鞘去求援，要找那把劍的原主嗎？」

　　「不知道。」

　　蘭特不斷澆他冷水，帕瓦卻不以為意，自顧自說下去。

　　「你都不好奇嗎？衣薩好像篤定只要那個人來了，崔斯就會有救。到底是怎麼樣的厲害人物啊？」

　　「不知道。」

　　「凱那邊也不知道審問得如何。」

　　「有結果他自會回報。」

　　一連串的問題攻勢稍歇，得到片刻安靜的蘭特以為帕瓦終於用完所有話題，這時他卻緊接著問：「那是什麼？」

　　「什麼是什麼？」蘭特本來不想理會，但看他一臉緊張的左顧右盼，於是詢問。

　　「仔細聽！」

　　此時月明星稀、夜深人靜，除了細碎蟲鳴，蘭特沒有聽到什麼特別的聲音。「就是些蟲子吧。」

　　「你今天剛到，可能有所不知。這附近除了我軍和巨人，連蜘蛛、蒼蠅都很罕見。」

　　這件事蘭特早有耳聞，不解的問：「所以？」

　　「這裡熄燈後通常是令人發毛的寂靜。有這像貓叫，又像小孩咯咯笑的怪聲，還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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