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火秘傳 - 第⼆章　舞會的鬧劇【RENEW】

　　燈火通明的府邸內瀰漫迷迭香烤⽺⾁的氣味，令人垂涎。

　　身兼宰相職位、時常忙於國政的科斯公爵希波拉難得與家⼈共進晚餐，桌上餐點特別豐盛。

　　「爸爸，這⽺是我們今天獵到的，厲害吧！」阿珈莉亞興奮的說。

　　彼特忍不住調侃妹妹：「妳只負責在後⾯吆喝好嗎。」

　　「你們又不等我。」少女手抱胸前、鼓起臉頰。

　　「馬術那麼差，等妳什麼都不用獵了。」

　　「姊姊騎的可是御⽤的晨星神駒，我哪追得上！」

　　「我也只是騎普通的馬啊！」

　　這才忙完⼊座的布蘭溫夫⼈看不下去，制⽌一雙兒女：「飯桌上，吵什麼吵！」

　　「莉亞如果喜歡就多練習，在野外脫隊很危險，知道嗎？」希波拉笑瞇的眼角疊起皺紋，備顯疲倦，「這隻⽺只在眉⼼中了⼀箭，是伊西的傑作？」

　　⼩名伊西的伊瑟拉未開⼝，彼特搶先讚嘆起來：「爸，我跟你說，下午我們追到亂⽯地，本來想放棄了，沒想到姊姊⼀箭穿過草⽯，擊中獵物。」

　　「運氣好罷了。」伊西吞下口中鮮嫩多汁的羊肉，謙虛道。

　　彼特卻忽然感傷起來：「下⼀次再跟姊⼀起打獵，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對呀，感謝魔族多給我們三個⽉相處時間。」莉亞附和。

　　布蘭溫夫⼈聞⾔，板起面孔訓斥：「胡說什麼，魔族入侵可不是開玩笑的！」

　　「對不起，我失言了。不過姊夫也太無情，在婚禮上丟下姊姊，然後就三個⽉沒消沒息，連封信也沒有！」

　　「莉亞，有侯爵保家衛國，我們才能坐在這裡享受美食與和平。與這樣的人成為家⼈，我們該感到光榮。」公爵耐心教育天真爛漫的幼⼥。

　　「對呀，當天那麼多貴族騎⼠在場，就不⾒⼀⼈挺⾝⽽出。」從小聽吟遊詩人傳唱的騎士英勇事蹟，彼特早想上陣殺敵、為民除害，所以積極受訓、勤奮練習，但母親一直說他年紀小，明明都已經十六歲了。

　　「現在戰事已平，侯爵很快就回來。伊西得準備動⾝了。」

　　「是，父親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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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邊閒聊，邊⽤餐。甜點上桌時，莉亞⼜找到新話題：「爸爸，今晚是露⽐的⽣⽇舞會，邀請卡前幾天就送來了，但媽咪說要徵得您同意才能晚上出門⋯⋯」說著委屈的噘起嘴。

　　「想去就去吧，別闖禍，早點回來。」

　　「太好了！」莉亞開⼼得⼿舞⾜蹈，⼿中湯匙差點⾶出去。「姊姊也⼀起去吧！」

　　「不了，我還得收拾⾏李。」

　　「別這樣嘛，有姊姊在，那些貴族⼦弟都喜歡圍繞著我們，那才好玩啊！」莉亞挽著伊西的⼿臂，扭動⾝體央求著，「媽咪也幫我勸勸姊姊嘛！」

　　「婚禮後妳多關在家，不妨出去⾛⾛。」

　　布蘭溫夫⼈只是應⼥兒要求搭話，沒想到公爵也附和：「妳阿姨說得對，況且舞會從來不只是跳舞玩樂的地⽅。」

　　於是晚餐後，由彼特擔任護花使者，帶著姊妹前往露比家。

　　在皇宮南側有幢住宅規模不大，但金碧輝煌得令人難以忽視，這就是財政⼤⾂亞雋的府邸。

　　⾨前僕役⼤聲報出來者名號：「德拉哥侯爵夫⼈到。科斯的彼特公⼦、阿珈莉亞小姐到。」

　　屋內揚著樂音，但舞會還沒正式開始。賓客隨性喝著紅酒、吃著起司。

　　巴達伯爵之⼦詹姆，以及兩年前獲封男爵的桐亞伯爵之⼦柏曼聞聲⾛近剛抵達的賓客。較年⻑的柏曼率先開⼝：「還以為妳已經無聲無息去侯爵的領地了，大家很難過呢。」

　　「對呀，雖然最後我們誰也沒娶到妳，好⽍同在帝都⻑⼤，還是可以聯絡吧。」詹姆手搭伊西的肩膀說，「好在露⽐⾯⼦⼤，否則等妳真去了德拉哥，何時才能再⾒面。」

　　莉亞看姊姊沒接話，只是⾯帶淺笑，就⾃⼰開⼝了：「嗨，哥哥們！那你們得感謝我，要不是我拖著姊姊，她才不打算來。」

　　這時⾦⽺⾕少主傑森從旁經過。

　　「我沒有眼花吧！是我的帝都明珠，科斯的伊西⼩姐。」

　　「你最近才回帝都，還沒有聽說啊。伊西現在可是德拉哥侯爵夫⼈了。」柏曼糾正他。

　　「什麼，我沒機會了嗎？」傑森瞪⼤眼睛的表情逗趣，惹得眾⼈笑成⼀團。

　　說笑間樂聲驟停。

　　穿著帝都最搶手設計師訂製的粉紅⾊禮服，在萬眾矚目中緩緩走下樓梯的正是壽星露⽐。袖口的白色蕾絲荷葉邊隨著步伐飄動，裙襬上⾦銀絲繡出的花朵密密縫綴碎鑽，反射來自水晶吊燈的光，熠熠生輝。

　　總管帝國金源的財政⼤⾂公務繁忙程度不亞於宰相，亞雋仍精心為愛女籌備這場豪華舞會，並陪⼥兒開舞，為舞會揭開序幕。

　　伊西不常出席社交活動，因此成為各家公⼦爭相邀舞的對象。看在主⾓壽星眼裡很不是滋味，捏著高腳杯的手指用力到發白。

　　「有了，」閨密愛咪靈光乍現，附在露⽐耳邊窸窸窣窣了幾句，立刻讓露比掩嘴笑起來，指示幾個僕⼈聽從她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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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有名⼥傭披頭散髮，裹著破舊窗簾衝進舞池，⼿舞⾜蹈並嚷著：「飛⿓來了，啊——快逃！」

　　現場頓時一片混亂。

　　也許有人會疑惑，伊西卻知道這齣戲碼完全是針對她。

　　她的⺟親，已故科斯公爵夫人曾在皇家年終舞會上瘋病突發，就像這樣在全場逃竄，在當年是社交圈重大新聞。但幾天後公爵夫人便在家自殘不治，也就鮮少有人再提此事。

　　伊西不打算理會，轉⾝準備離開卻被擋住去路。

　　「夫⼈還沒跟我們跳舞就想⾛？是看不起人嗎？」幾個衣著浮誇的紈褲⼦弟中最魁武的粗魯抓握住伊西手臂。伊西聽聞過此人，他們家族是帝國東部的大地主，幾年前因挖掘到鑽石礦脈一夕暴富，躋身貴族社交圈。「我們來與⿓共舞如何？」

　　在旁的主⼈不吭聲，來賓也就靜觀其變。現場氣氛詭異，連伴奏的樂曲聽起來都變了調。

　　彼特和阿珈莉亞發覺情況不對，試圖穿越⼈群。⼀名穿著卡其⾊輕便獵裝，不知哪冒出來的⾼挑男⼦搶先拍開壯漢，擋在兩人之間。

　　「你誰啊？敢妨礙本⼤爺！」

　　「失禮失禮，我是進來找⽼婆的。」男⼦聲音爽朗，邊說還邊撥整他的短⾦髮。

　　「笑話，找⽼婆回家去，貴族舞會是你可以來的？」壯漢說著⼀拳揮過去。

　　⾦髮男⼦眼睛眨都沒眨⼀下，左⼿從容握住朝臉上招呼來的拳頭，再順勢⼀扭，壯漢倒地哀嚎求饒。

　　「你的髒⼿抓著我⽼婆，我不來⾏嗎！」宏亮的聲⾳響徹廳堂，揭曉神秘客的身分。

　　難怪門房會放他進門，此⼈正是御前紅⼈、戰爭英雄——德拉哥侯爵。

　　賓客⼀陣譁然。露⽐更是不知所措。她深知宰相為⼈隨和，不會追究晚輩在舞會上的玩笑，但眼前這位侯爵可就不同了。他本是⼀介平⺠武夫，個性直接、有仇必報。

　　「怎麼回事？父親找我過去一趟怎麼就鬧成這樣了？」露比佯裝不知情，並抬出高官老爸作靠山，量在場無人敢拆穿她一直在旁看戲，然後指揮侍衛把「滋事分子」輾出去。

　　被指使的幾名紈褲子弟為此感到羞辱，不斷叫囂，所以花了點時間鬧劇才落幕。

　　「我美麗的妻⼦，請原諒我這段時間沒有陪在⾝邊保護妳。」崔斯坦當眾說著，並從懷裡抽出⼀支銀亮的髮飾，插入伊西烏黑的盤髮。

　　柏曼發覺收拾完殘局的壽星既狼狽又尷尬，趕緊上前邀舞。樂音再度飄揚，舞會繼續。

　　「我有這個榮幸跟妳跳舞嗎？」崔斯坦鞠躬邀請妻子。

　　伊西默默搭上崔斯坦伸出的右手。兩人隨著輕柔的樂曲起舞。

　　「沒想到我們會是在這種情況下第一次共舞。」婚禮當晚本來也有一場舞會，但因為新郎的缺席而取消。

　　「謝謝侯爵⼤⼈。」伊西說話時直盯著崔斯坦胸⼝的花型飾品。

　　「謝什麼，保護妳是我的責任，不僅如此，我還要把全世界最好的都送給妳。」

　　多年前送出的信物和久遠以前的承諾同時再現，遺失的記憶零散浮現伊西腦海，卻拚湊不出完整畫面，讓她有些頭痛。兩人陷入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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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看，侯爵夫⼈頭上有群星起舞啊！」

　　所有舞步都停下來，眾⼈圍觀伊西髮間閃耀的奇異光彩。連樂⼿都忘了演奏，會場瞬間只剩竊竊私語。

　　伊西再次成為全場焦點，露⽐心裡不是滋味，推開⼈群⾛向崔斯坦：「侯爵⼤⼈知道今天是什麼⽇⼦嗎？」

　　「抱歉，我剛回來，還沒搞清楚狀況。」

　　「今天可是我的⽣⽇。」

　　「啊，⽣⽇快樂。可惜我身上沒有什麼送得出手的⋯⋯」

　　「那支髮簪不就是您帶來的嗎？」露⽐的手直指伊西，接著反掌勾勾指頭，作出討要的姿勢。

　　伊西無意再起爭端，抬手就要摘下來，卻被崔斯坦制止。

　　「那是補償伊瑟拉的禮物，回去我會再補禮物過來。」

　　「我什麼都不缺，就喜歡那個。」露⽐嬌聲嬌氣的說，存心給人難堪。

　　然而崔斯坦迅速打量眼前渾⾝珠光寶氣的財府千⾦後，說：「如果沒看錯，妳頭上戴的還是幾年前我在⽐武⼤賽上奪冠，贈予冠軍皇后的紅寶⽯髮冠吧。」

　　需要左右逢源、八面玲瓏的宴飲崔斯坦不擅長，卻是帝都大小⽐武活動的常勝軍。慣例上優勝者會將勝利榮耀獻給一位「冠軍皇后」——通常是婚配或心儀的對象，但崔斯坦都是挑在場歡呼最熱烈的小姐。而他還記得這件順手轉贈出去的戰利品，純粹是因為露比當時很激動，說她的名字就是紅寶石的意思。

　　「生日就該穿戴一新才對，怎麼會用這種舊東西。德拉哥有種特殊的⾦絲⼯藝，我回去送件新髮冠過來。」說完他攬著伊西轉⾝離去。

　　財政⼤⾂亞雋寵女大手筆出名，訂製禮服時當然也添購了首飾，只是露⽐最後一刻選擇戴這頂有她名字在上的髮冠，萬萬沒料到崔斯坦會現⾝，而且這個冠軍皇后多到數不清的⼈竟然也還記得。她羞得轉⾝奔上樓，留下茫然的賓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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