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善雅 - 第二十三課　關東煮攤（１）

「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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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門，姜宇彬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以日式塌塌米作為基本裝潢的日式建築，有些斑駁的木頭樑柱，充滿了日本的氣息，但，在他打開門時，卻沒有任何人迎接他，也沒有任何開著的電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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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宇彬摸黑，卻很熟練地找到了開關，將電燈打開，一位中年男子躺在了茶几前的地板上睡著了，茶几上放著一瓶清酒還有好幾個杯子，看起來剛剛有人來家中作客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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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又喝到睡著了，這是在閃酒閃到睡著還是裝醉？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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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宇彬走到那人面前踢了踢對方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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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喔！你回來了啊！」

「你怎麼又這樣，又故意閃酒。」

「當然啊！我一個跟四人喝怎麼可能喝的贏。」

「別再裝了，你以前不管跟幾個人喝都沒喝醉過。」

「那是以前了，欸！今天在學校過的怎麼樣？有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嗎？」

「沒有，今天還是做我該做的事情。」

「是嗎？那麼無趣啊！」

「嗯！我進去房間了，你自己收拾乾淨。」

「知道了，早點休息。」

「嗯！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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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宇彬往裡頭走去，結束了每天例行公事的父子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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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兒子，很多事情，都在你不知情的時候正在進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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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宇彬的爸爸說著，拿出手機看著一位女學生的照片，接著往旁邊一滑，手機中顯示出了一位長髮女性，姜宇彬的爸爸也緩緩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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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二樓後，進到房間內後，姜宇彬把書包放到了床旁邊，接著坐到了窗口上，看著外頭的天空想起了以前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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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看起來，也壓抑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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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天空很清澈，沒有什麼烏雲，姜宇彬也藉著這個天空來回想許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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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宇彬腦中的畫面慢慢地跑出一位長髮女子，她在回憶中身手矯捷，工作能力超群，但，腦海中的姜宇彬卻是在遠處看著她，並沒有上前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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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她吧！但他壓抑越多，我越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說話，越不知道，他是不是我認識的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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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著天空時，恍惚中，姜宇彬的記憶，轉變成了過往的父親形象，投射在星辰之間，天空中的那人，不會有現在的關懷，也沒有現在閃酒的樣子，他心中的父親，是最帥最酷的，總是會主動擋在他面前幫他解決事情，身為黑道老大卻只做黑道中的生意，不會隨便欺負其他普通人，甚至還會幫助他們。在眾人口中是一位有威望的大哥，但，人都會因為某些事情而變卦，即使父親現在面對陌生的生意對象或是一些不懷好意的人時，依舊會變成以前的那位父親，但是姜宇彬知道，父親已經漸漸的不是那個形象了，那已經不是真正的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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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是會變得，但是變得那麼多，的確是讓人不知道怎麼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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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姜宇彬笑了笑，像是在嘲笑自己遇過的事情一樣，在房間中的他，露出了在學校時，從來沒有的樣子，接著將手機拿了出來，打開了聯絡人，將畫面停留在某個人的資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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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變了那麼多，你也知道吧！你也跟當初的你不同了嗎？因為許多事情許多經歷而被迫改變，有時候還要帶著一副面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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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姜宇彬的腦中，突然浮出了另外一個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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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除了你不確定外，爸好像已經不是我遇過的唯一一個這種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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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宇彬這時打開了聊天軟體中的一個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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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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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了不要隨便道謝，看來還是改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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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宇彬轉了轉手機，回想起了最近與這位「新」同學的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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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也好吧！也算是有幫助到這種人，不過，她背後的故事，似乎不太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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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宇彬這時將權善美的個人頁面打開，然而，個人頁面上的那張照片，姜宇彬看了看，卻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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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新的帳號，也是新的照片，看起來假扮的功夫還不夠，不過這張臉上的表情已經進步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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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宇彬仔細看著對方的照片陷入了沉思，突然，他看著的那人，打了電話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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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會打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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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宇彬疑惑之際還是接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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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

「你今天早上跟我說完那些話後，我回到了教室有看到你，但是後來你就不在教室了，想了想還是決定親口跟你道謝。」

「你說過很多次謝謝的話了，我也說過很多次你不要一直道謝，這不像是高善雅的作風。」

「沒錯，所以我現在做了一件她會做的事情。」

「什麼事情？」

「出來吧！我在你家門口。」

「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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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宇彬驚訝的從窗口往外看去，看見了一位女學生站在自己家門口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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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跑來做什麼？而且你怎麼知道我家在哪裡？」

「問一下世英就知道了，她可以拿到資料，我想請你吃東西當作道謝，如果要果斷一點，她應該會這麼做吧！」

「可能會，但是她是不會跟我那麼要好的。」

「那你是要不要下來，我人都來了，總不會要我白跑一趟吧？」

「那你等我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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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宇彬掛上了電話，換了一套便服，走下樓，把又倒下去睡的父親叫醒後，便出門應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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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你賞臉，走吧！」

「去哪裡？」

「這附近有一間很好吃的關東煮攤，帶你去吃。」

「關東煮攤？我住在這裡我怎麼不知道？」

「跟我走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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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滿臉疑惑，姜宇彬跟著權善美的腳步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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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權善美的背後，姜宇彬觀察著前方的同學，從她走路的方式，講話的方式，還有散發出來的感覺，都跟前一段時間的她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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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變得比較自信了。」

「我只是在想如果是她，應該會這樣，所以努力扮演好該扮演的角色。」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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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宇彬露出微笑點了點頭，兩人就這麼走著走著，來到了一條小巷子內的一台小餐車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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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好久不見！」

「唉喲！妹妹你來了啊！」

「前陣子有事情所以很久沒來了，今天給我兩人份的老樣子。」

「很久沒來？不會啦！有來就好，然後你說兩人份？喔！今天有帶朋友來喔！那麼難得喔！」

「對啊！幫我照顧一下我的同學。」

「包在我身上，先進去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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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善美進到裡頭的內用區坐下，姜宇彬也跟著坐到了權善美的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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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裡住那麼久，怎麼不知道有這個地方？」

「這個老闆娘是我以前工作的時候認識的，她不是每天都會來這裡賣，我跟你說，這裡的關東煮超級好吃，老闆娘的醬料是她自己調的，很有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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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善美說完便把一旁的醬料碟跟筷子放在了兩人的面前，並且幫兩人都倒上了醬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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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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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宇彬看著對方現在的神情再去對比起前幾天在學校時，對方的神情，最後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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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好像不只是自信，也很輕鬆，跟在學校時不一樣。」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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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關東煮送到兩人面前，姜宇彬夾起了其中一塊蘿蔔，沾醬後放到了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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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好吃嗎？」

「嗯！很好吃。」

「就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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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對方說好吃的瞬間，權善美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姜宇彬也在瞬間被對方的笑容吸引住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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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嗎？」

「沒事。」

「沒事就好，欸！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問吧！看在你請我吃東西的份上。」

「你為什麼，要幫我？」

「我記得我有在你面前說過，我不是要幫你，我只是不喜歡轉學生。」

「是嗎？我可以問原因嗎？」

「我討厭人家抽菸，我不是說過了嗎？」

「只是這樣嗎？如果只是這樣，應該不會一直妨礙她吧！頂多是避開她而已，因為她身上會有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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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宇彬聽到後，看了權善美一眼，又繼續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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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是你說你可以讓我問的欸！又不說真正的原因。」

「我在思考我要怎麼告訴你你才會理解。」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啊！是說我笨嗎？我以前考試可是常常第一名欸！」

「不！應該說要讓你理解我的想法要換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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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宇彬這時拿出了一個銅板，放到了桌上，接著用筷子後頭沾了一點點沾醬，沿著銅板的外圍畫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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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板？」

「對於我來說，我們生活環境中的這些人就好像是在這個圈裡頭，是同一個群體的，今天，有另外一個不同的地方的人想要進入到這個圈圈內，就會容易產生排他性，尤其是這個人身上的許多特質都不符合這個圈圈內的氛圍時。」

「這跟你的特殊成長背景有關係嗎？」

「嗯！可能吧！總之，也因為這個原因，我不喜歡轉學生，不過我對於她散發出來的某些訊息還是有點興趣就是了。」

「這個圈圈當中，也有包含跟你是死對頭的人嗎？」

「你是說高善雅嗎？雖然我是跟她很不對盤，不過比起轉學生讓我厭惡，高善雅頂多就是跟我立場不同而已。」

「那……也包含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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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宇彬聽了之後，沉思了幾秒後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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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包含現在的高善雅。」

「是嗎？那我還想問你，你不會好奇嗎？我跟她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的確是有好奇過，但是我並沒有白目到會去問這些問題。」

「也是啦！感覺你不是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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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善美說完後，又吃起了關東煮，但是她的表情卻來越黯淡，剛剛的那股微微自信已經消失不見，而這一點點的表情變化也被姜宇彬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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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事想說的就說吧！拖拖拉拉不是高善雅的風格，如果你不趕快習慣，很容易漏餡的。」

「其實我只是不知道這樣下去對不對，用這個身分跟她對抗的話，會不會給原本的主人帶來麻煩。」

「如果你是擔心這一點，大可不必，依我對高善雅的了解，她可是解決問題的專家，不管是用什麼方法。」

「怎麼你好像很了解她？你們不是死對頭嗎？」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是嗎？」

「不要拐彎抹角了，想說什麼就說吧！照你心中的想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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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善美思考了幾秒後，才正式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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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她，以前是同學，其實今天約你出來真正目的就是想跟你說這些事情，感覺除了你，沒有人能讓我訴說這些事情了。」

「你不是還有兩位好朋友嗎？」

「那是……姊姊的朋友，我希望，我有我自己的朋友，知道我是誰的朋友可以聽我說出這些事情，或許說出來之後，我內心會比較舒坦，下次面對那個人時，也不會那麼緊張，那麼怕事情被揭穿。」

「是嗎？所以搞半天也不是完全要來答謝我，也算是要我幫忙。」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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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宇彬將手上的筷子放下，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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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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