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 - （44）最終決戰-5

黑色獸人躺在地上，讓雷鳴轟掉的半身，並不太痛，只是麻麻的。

但她覺得很冷，視野越來越暗。

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吧？

她努力轉動眼珠，不遠處，雷鳴也躺著。

對了，上次他使用絕技，差一點就斷氣了。

這次也是嗎？

大家在哪裡？快點去救上校啊……

亞柏發現眾人靜止著，地上血液也被凝固似的，完全沒有在流動。

她再看向莉莉絲，後者面露驚訝，但是一樣暫停了動作。

亞柏不能理解這個狀況。

『傻孩子，為何要犧牲自己救我？』莉莉絲的聲音在亞柏腦袋響起。

『哥哥不可以死。』亞柏堅定地答。

莉莉絲嘆息。『但是這樣一來，變成妳快死了，而妳所重視的那人，也不行了。』

『我……不想他死掉……』見到雷鳴的極黑眼眸失去光芒，亞柏非常難受。『我沒關係……哥哥……請救救他……』

『我救不了他，』莉莉絲拒絕。『他跟妳那輪核燒壞的狀況不同，是身體整個毀了，無法復原。』

『怎麼會這樣……』亞柏不能接受。『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真正的妳，救得了。』莉莉絲告訴亞柏唯一方法。『想起妳的真名，恢復真身，妳便可以隨心所欲改變眼前的一切。』

『我真的不記得……』在這時間減緩到幾乎暫停的須臾瞬間，她的淚水只能懸停在眼眶，無法落下。『要怎麼樣才能想起來？』

『我們的力量來自意識，妳必須面對真實的自己，不然的話……』莉莉絲語氣變得悲戚哀傷。『妳會跟那男人一起，死在這裡。』

莉莉絲聲音越來越稀微，亞柏感覺意識將要散去，陷入死亡懷抱。聽說人類在最後一刻會經歷跑馬燈，她卻想起上校的各種模樣。

時而冷酷時而暴衝……性格既成熟又有點愛促狹……總是以他的方式關照保護所有人……

讓她不知該怎麼看待，只曉得他非常重要……

不行！雷鳴不能死！

她不准許，他的性命就此結束！

亞柏心底生出一股怒氣，驅使她要獲得更多力量。

『孩子，醒來。』驀地一句近乎呢喃的天外之音，敲破了阻隔。

黑魔獸的雙角倏然凝聚黑色電流，生長得更大更駭人，毀壞的左半邊，開始恢復原狀，憑空出現的啞黑戰甲，隨即覆蓋了全身。

那雙溫和無害的褐綠色眼眸，逐漸變得幽深難解。

『啊啊啊……妳終於回來了。』莉莉絲忍不住喟嘆。

亞柏慢慢站直身體，居高臨下，略帶睥睨意味地看向莉莉絲。『莉莉絲，好久不見，你的樣子有點慘。』

『總算想起真名了啊。』

『吾乃原初之混沌．狄摩高根。』

亞柏威武的獸首看不出表情，蓬鬆如雄獅的鬃毛，猶似火焰燃燒，狂放張揚地飄舞著。兩支捻轉大角製造的黑色電流遊走她全身，伴隨不時爆出的閃爍燦光，既冷酷又恐怖。

『真是讓我好等。』莉莉絲感慨道。

亞柏突破了生死界線，恢復真身，暫停的時間開始流動，雷鳴心跳停止。

所有人驚疑不定瞪著亞柏。對他們來說，前一秒她才重傷瀕死，下一瞬間不僅全然恢復，還變得極為陌生可怕，究竟是什麼情況，完全無法理解。

唯有無比強大的威壓教他們明白，黑色獸人已經不是原本那一個。

亞柏……不，應該稱之為狄摩高根的意識，朝殞命的雷鳴伸手，後者離地飄浮起來，滴著鮮血，移動到她面前。

「真可悲，同為黑暗之民，你的意識竟然如此殘破不堪……」狄摩高根的電流鑽入雷鳴身體，止住那源源不斷滲出的血液。

「莉莉絲，你怎麼可能沒認出來？他是——」狄摩高根質問莉莉絲，屬於雷鳴的神之卵真名則被屏蔽了。

「我討厭他，而且他的意識早就碎掉了，根本不可能復甦。」莉莉絲嘟囔道。「就算是你，也喚不醒他的。」

「確實如此。」永恆寂靜裡的夥伴，已然成為不具意義的殘屑。

「我們走吧，召集所有的神之卵，將這個世界納入統治，把它變成我們的樂園。」莉莉絲愉快地提議。有狄摩高根在，其他神之卵必定乖得跟小羊一樣。

「那是你的想法，不是我的。」狄摩高根垂睫注視雷鳴，在她心靈深處，屬於亞柏的部分突然強烈波動。

原初之獸定住不動，思考了一下，然後開口道。

「破碎的黑魂啊，遵循我的意志，接受我的力量，吾乃狄摩高根，命令你在此重生。」她分割力量贈予雷鳴，黑色電流不停輸出，她身上的耀光逐漸減弱，最後終於隱沒。

「啊——妳做什麼——」好浪費，為何不是給他？莉莉絲咬牙切齒，眼紅妒恨得不行。

雷鳴獲得狄摩高根的饋贈，毀損的肉體剎那復原，渾身血汙也消失得一乾二淨。

他緩緩睜開眼。

純粹黑色的眸子，看向狄摩高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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