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延星 - 1、我和你相遇在梨花盛開的季節（一）

梨花，雪白而潔，潔而無瑕；梨花，淡雅而美，美而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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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啊梨花，我想問問你——你是代表著分離，還是白首不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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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飄落，像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又如春日落雪，為滿山遍野的綠再增添一色。

一片花瓣落下，不顧春風的驅逐，戀戀不捨地駐足於男孩頭上。他雙手枕在腦後，翹著二郎腿，閉著雙眼，恣意地躺在樹上，看起來像睡著了。

他如此從容自若的神態，使人很難將其和身上的狼狽聯想在一起。是的，他不只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看起來還營養不良，身材瘦弱。若非身體因呼吸而上下起伏，否則真讓人擔心是否年紀輕輕就那啥了。

不過他似乎不以為意，獨自沉醉在夢鄉中，直到一道聲音劃破這寧靜——

「¹混沌初開，乾坤始奠。氣之輕清上浮者為天，氣之重濁下凝者為地。日月五星，謂之七政；天地與人，謂之三才。日為眾陽之宗，月乃太陰之象。虹名——」唸及此，她倏地頓了一下，「帶東乃天地之淫氣；月里蟾蜍，是月魄之精光。」

軟軟甜甜的朗誦聲飄進耳裡，喚醒了夢中人。他依稀聽到了最後兩句，便大致猜出她在背誦什麼。畢竟，那曾是他看到快爛掉的其中之一本書。可奇怪的是，自己竟沒因為被吵醒而感到生氣。

「不過什麼是帶東啊？」

「還有月亮裡面怎麼會有蟾蜍？」

聞言，他僅微微蹙了眉，並在心裡默默給了個「還挺笨」的評價。除此之外，並未多做任何反應，也沒睜開雙眼。

「師父真是的，明明就知道我不喜歡背這些東西。」她努努嘴。

她轉了轉眼珠，不知那鬼靈精怪的腦袋在盤算些什麼，忽然眼神一亮，隨後從懷裡拿出了一本話本。

「還是話本有趣！」隨手就將方才的書給扔了。

「難得偷溜出來，怎麼可能還看那些無聊的東西？多虧我有先見之明，讓二師兄給我也拿了一本。」

「聒噪。」他暗自腹誹著，開始思考現在逃是否來得及？且慢，明明就是他先來的，怎麼是他要「逃」？

不知為何的，他開始糾結這等奇怪的問題，使自己錯失了「逃跑」的良機，也未注意到樹下已恢復一片寂靜。

半晌，那悅耳的聲音再度飄來：「你到底要偷聽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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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感覺距離很近？有種不妙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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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緩慢地張開雙眼。由於尚不適應光亮，加上眼前的人逆著光，他只能隱約看出來人有著飄逸長髮，而五官、細節並不清楚，也沒多餘的時間給他看清。

他從容起身，臉上仍是那般波瀾不驚，淡淡地說了聲：「何事？」

可實際上，他內心世界精彩得很。其一是覺得自己深刻認知了何謂「作賊心虛」，畢竟方才罵了別人笨和聒噪；其二是自己極度不擅長與人交流，也排斥，因此在思考要如何脫身。

這也是為何他回話時，是筆直地看向前方，而不是看著女孩的原因。

「為何醒了還要假裝在睡覺？」她轉了轉那靈活的大眼，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難不成你有偷聽別人說話的癖好？」

他自詡是個極富正義感、極為正直之人，怎可能有這等癖好！

他頭一偏，正欲發作，但看到眼前的景象，話到嘴邊卻被吞了回去。

眼前的女孩有著一張鵝蛋臉，額頭圓潤，鼻樑立體，唇似櫻紅。立體且精緻的五官，使她自帶清冷、高貴的氣質，尤其是那雙桃花眼，彷彿會勾人心神。不過清澈靈動的眼神、柔和的面部曲線，讓清冷的氣質中又帶點溫和，不會過於銳利。

花雨下的她，及腰黑髮隨風飄揚。儘管未施半點粉黛，穿著也不甚起眼，卻未影響她的美貌半分，更襯托其出塵的氣質。

他一時之間看愣了神。

「你怎麼不講話啊？難道你默認了？」她不知何時拿出了糕點，一手一個，自個兒吃了起來。糕點入腹，滿足的神情全然寫在臉上，小腳ㄚ懸在空中，不時晃啊晃，似乎心情不錯。

男孩連忙歛去那失常的神態，留給她半張毫無生氣的側臉：「沒這回事。」語氣平淡，面無波瀾，看不出其中情緒。

她總覺得他在刻意隱藏著什麼。雖說他老是掛著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言語之間也盡是冷淡疏離，但有一種直覺告訴她，也許在那冰雪覆蓋之下，埋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總而言之，她無條件認為他是好人，是個值得信任的人，儘管只是初次見面。

只是，有些事，她並沒有察覺。

「這樣啊……」她不知又再打什麼鬼主意，刻意往他的方向挪了挪。

「我說這桂花糕可真好吃！」她撐著單邊臉頰，做出不枉此生的浮誇表情，「綿密鬆軟的豆沙餡、軟糯有勁的外皮，還有淡淡的桂花清香，嘖嘖，死而無憾啊！」語音落下，還不忘偷瞟他一眼。

看你還能裝到什麼時候！

不出她所料，他仍面無表情看向前方，對於女孩的行為視若無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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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的肚子可老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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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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¹出自《幼學瓊林．卷一．天文》。

正確句子應為：虹名螮蝀乃天地之淫氣......

螮，音ㄉㄧˋ，同「蝃」。

蝀，音ㄉㄨㄥ。

ns3.149.237.146da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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