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橫雲山上,王家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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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如今已經被打造成一個武裝據點,駐守在裡頭的人都換成唐家的人,為首的是一名暗房的長老,年約三旬快至四旬,有一頭留至脖子的長髮和中分的劉海,身材十分纖瘦,臉上無鬍,一雙瞇瞇眼和雌雄難辨的臉龐,看來倒有些俊美,此人名叫唐姬涯,為暗房長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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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姬涯站在樓台上,看著底下人頭竄動著的王家大院,問道:「沿線村子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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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屬下在他身後恭敬的說道:「是,過往屬於王家的村落都已經同意歸附,幾個不同意的也已經將其打散,基本上王家過往所佔之地都同意歸附我唐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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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唐姬涯一雙瞇瞇眼大了一些,他說道:「這回崆峒派、青城派還真大方,直接都讓出來了,雖然本就是我蜀中的地盤,但難得他們沒有想從中分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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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整個蜀川只有三條較為平坦的商道,分別位於北中南,都是通往西方的大型商路,蜀中靠西這一段原本是被王家把持,如今倒是讓唐門收了,可以直接接壤吐蕃,蜀川本就多山,能稱得上是正統的商路很有限,自古以來都是易守難攻之地,故此稍微大型的商道都是眾人目光所集之處,如今面對可能到來的戰火,唐門對這裡可下了不少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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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所在的大本營位置很好,是橫雲山的望高點,就直接處在這條幹道的上頭,只要從這裡出動人手,很快就能卡死整個幹道,如今這裡人人都保持高度的戰備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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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天慶城一事已經過了三個月,這三個月的時間裡,蜀川是最為肅殺的地方,這兩派一世家隨時保持著高度戒備,不斷關注吐蕃的動靜,直到一個月前,武林盟和九派四世家得到一個消息,天魔神教似乎已經從吐蕃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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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有多種版本,但分析後,主要為兩條,第一條:天魔神教成功攻入吐蕃國都布達拉宮所在,但已無力回頭控制吐蕃國各地,佔領不久後便被吐蕃國兩大教派奪回,為保全實力自願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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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條:天魔神教沒有打入布達拉宮,眾人在宮前殊死激戰,而天魔神教不敵,為保存戰力自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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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哪個都表明了天魔神教從吐蕃國退去,這對武林而言不是好消息,這個身份不明,只知規模不一般的勢力,若實力尚存,退去後,他的目標會轉向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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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川的崆峒派、青城派、唐門這三個月時間裡,對蜀川自己的領地做了一個徹徹底底的盤查,在武林盟的默許下,這三個門派在處理事情上順利的多,也順帶吃了不少豆腐和得了不少好處,這讓蜀川境內的其他門派苦不堪言,尤其是不同意歸附的門派,對武林盟的怨言可不是一般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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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盟默許九派四世家如此名目張膽,自然也有自己的盤算,對於武林盟而言,面對天魔神教這個敵人,蜀川、雲南、貴州、瓊州有和其接壤的這四個地方是最重要的,由九派四世家保證了蜀川一定的戰力,他們就能抽手面對情勢較為複雜的雲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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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南環境比起蜀川也是過猶不及,更是個群山環繞之地,多了很多能夠躲藏的大山,故此很多隱世門派都藏在這裡,其武功比起武林這裡的門派都有各自不同的風格,說句實話,雲南名義上說歸屬於武林,但實際上武林重來沒有真正掌控這裡過,特別是大理國在雲南還佔著不少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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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南裡排得上號的是點蒼派,五毒教、百藥門等在武林上常出現的門派,這些門派大多也位於雲南東面,故此武林內對雲南的印象就是這些門派,而諸如大理國、炎武門、天弓派等等,都位於雲南西側,藏於群山峻嶺之中,對這些門派武林其實也沒有太詳細的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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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武林內的貨品大多都是經兩條東西徑道,也就是透過經過蜀川和陜西兩地的商路通往西域,很少朝雲南這裡去,但這裡在數百年前曾有條稱為西南夷道的大商路,只是後來此處戰亂頻繁,被各國和各門派不斷瓜分,被破壞得殘破不堪後又被荒廢,如今也已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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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此九派四世家對這一塊一直不怎麼留意,當然武林盟也是,特別是武林發展後期,隨著武林盟勢大,九派四世家開始收攏領地,其整體分布基本上也是繞著武林盟轄地將其包圍在中心,彼此注視著,對於雲南這邊界地方實在沒什麼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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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盟要動此地,先接觸的一方便是五毒教和百藥門,武林盟需要這兩派的引薦來拜訪炎武門和天弓派,作為在天慶城事件露臉的這兩個門派,他們是絕對脫不了關係的,鑒於蜀中王家的情勢,武林盟認為要先探清這兩個門派的情形,但論速度,唐門和青城派的手腳就快了許多,已經早一個月找上炎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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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武門位於雲南中部山區,領地實際上和五毒教接壤,位在一個四周滿是彝族人分布的山谷之中,基本上炎武門的人很少在武林露面,過往在武林也是默默無名,直到火王苗炎的出現,此人的實力和手段才讓武林人對其印象深刻,這門派才真正獲得武林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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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炎武門人數也不多,約莫百來人,其中不少也是彝族人,說的話並非武林常用的語言,規矩也十分多,對於長期交易煤炭的唐門和青城派雖有門路,但在非約定時間前來拜訪,也是費盡周折,特別是炎武門十分排外,對此他們可是感冒得很,用唐由季的一句來說,就是脾氣特怪又特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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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唐門和青城派帶來的消息讓炎武門不得不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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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王,炎武門的掌門死在一個號稱火魔的人手上,雖說火王是炎武門的掌門,但實質上火王更像是炎武門的一個標誌性人物,本身長年在武林出沒,基本上掌門該幹的事都交給自己任命的一位掌門來做,自己只能算是前掌門,最後回來的一次便是年紀漸長要頤養天年,只是在後來得知自己在外的徒弟出事後,才又出了趟遠門,沒想到這一次出去就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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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火魔葛玄,此人又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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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青城派遞上葛玄的頭顱,炎武門內還是沒人認得,此頭顱經過特殊手段保存,整體十分新鮮,宛如剛切下一般,當蓋在葛玄頭上的布被掀開時,唐門的長老一直暗中觀察著炎武門內幾個主事者的表情,果然抓到了不對勁,此人微微瞪大雙眼,眼中帶著驚訝,雖默默不語,但仍逃不過唐門長老警惕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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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武門內目前主事者共三人,分別為白措拉爾、木莫子拉,黑火吉潘,稱呼上以白措、木莫、黑火等姓來稱呼,這些人歲數都不大,約四旬左右,三人都穿著火紅色的格衫衣,臉上皆無鬍,故此面容年輕許多,其中真正主事人便是白措,也是被火王親自任命的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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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措瞪著葛玄的頭顱,眼神滿是憤怒,身上不自覺散發的氣讓四周空氣都有些炙熱,青城派此次派來的人是黃勃長老,黃勃長老說道:「白措掌門,此事假不得,此人使用的火功,確實是貴派的武功無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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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武功都可能假扮火功,唯有焚火無定身假不了,聽你的描述確實是本派的武功,我相信你說的話。」白措掌門一邊說著口音獨特的漢語一邊伸出手,一張粗曠的大掌搭在葛玄的頭顱上,黃勃長老見狀也伸出手搭在白措掌門的手上,說道:「此人頭顱可交給你們,但,掌門此舉便是同意我們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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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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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首肯,黃勃長老便抽回手,只見白措掌門一把抓起那顆腦袋,隨後便燃起熊熊烈火,很快的這顆頭顱就變成了一團火球,白措掌門說道:「叫天魔神教是吧?我同意和你們武林人合作,此仇,我炎武門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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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勃長老暗暗看了一旁的唐門長老,此時白措掌門見手上的頭顱已經燒成灰燼,猛一甩手,將手上的灰燼甩在地上,說道:「兩位貴客千里迢迢來此,想必也十分勞累,天色漸晚,今日先好好歇息,要事明日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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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將人的頭顱在幾句話的時間內燒成灰燼,連骨頭都沒留下,炎武門的火功手段果然不凡,在場的兩位長老在心中低咕著,門外此時有兩名孩童走入門內,將天風長老等人請出室內,此廳堂內只留下炎武門三位主事者,木莫用彝語說道:「武林人的消息和我們查到的沒有不同,雖然他們不說,但已經知曉我炎武門的武功流散在外,我們的選擇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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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措掌門說道:「就算說族語也要小心些,青城派的領地也不少我們族人,雖然和我們多少有區別,但難保他們也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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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措掌門坐在椅子上,他嘆了口氣說道:「雖然師父會在外收徒,擇徒上也會有自己的顧慮,不太可能發生這種情形,若是一招半式還可能,能用出焚火無定身代表火治神功的精隨此人都已掌握,絕不可能完全不帶回宗門,我炎武門的武功在任何地方都十分招人側目,故此師父才命我們需身藏於山中,實力不到不得問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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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火雙手插胸,說道:「還記得師父訂的規矩?只要能完全掌握火治神功便是炎武門的領頭人,或許這人便是師父在外收的最出色的徒弟,也不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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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措掌門冷冷的注視著黑火,句句緩慢地說道:「師父是指在門內的弟子,並非門外,黑火,你這話是在質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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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火冷笑說道:「聽到師父的死訊,心裡開心的不是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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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措掌門怒視著他,渾身散發出炙熱的氣息,黑火也不示弱,一身氣息散發開來,整股氣勢並不輸白措掌門,兩人劍拔孥張,似乎再下一秒就會出手,一旁的木莫語氣平淡的說道:「要打也好,正好武林人也在,分個勝負,正好告訴他們炎武門內部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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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兩人才收斂起氣息,分別錯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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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武門自從火王失蹤之後,其情況每況愈下,掌門白措並沒有真正完全掌握火治神功,在武功方面他確實天分不夠,但比起門內的弟子已經算出色的了,而他最出色的地方,其實在於整頓門內事務,大至炎武門的經濟外交,小至門內伙食生產,都處理得十分得宜,故此才被任命掌門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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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自己能傳授的武功有限,其武功方面又被黑火以及木莫追上,他的話開始漸漸不是那麼絕對,這兩人也有點脫離掌控,特別是黑火,他對於火王定下的隱門於世政策十分反對,他是武功的熱烈追求者,對於火功有十分的自信,他不甘就這麼藏在山中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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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火王的顧慮也是白措所顧慮的,火治神功太過特別,幾乎是無損的燃火神功,靠自己就能點燃火焰,重點是還能脫離自體真氣影響周遭環境,這種實用的武功在世界各地都十分少見,故此也十分惹人側目甚至不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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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王使用此武功在武林中可是名聲遠播,睚疵必報的風格加上炎武門一貫隱密閉世不出的神祕感,讓眾人不敢對他們有什麼想法,可一但他們出世相爭,底下的人展現的實力不足,被眾人看破手腳時,事情就不同了,在雲南甚至武林這個群雄割據的地方,很快就會迎來敵人,屆時他還能不能守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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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莫說道:「焚火無定身連我們都不能完全掌控,此人又獲得火治神功真傳,那麼說不定他餘下的人會在外面使用我們的武功,我們需要告知武林人,火功確實可能流於世外,但那並非我們炎武門的人所為,這才能明哲保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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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措掌門一聽,立馬回覆道:「這是要讓他們看我炎武門笑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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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莫一笑,說道:「師父在外這麼肆無忌憚就是要讓人忌憚,你們誰的武功能與師父相比,那可以出去試試,師父這麼做,是要讓世人明白,炎武門的實力就是如此駭人,怕人知曉我們炎武門弱了,這才能保護我們宗門,說實在話,我們宗門實力確實不如傳聞之中,難道你們想騙自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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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措以及黑火都分別看向其他地方,沒有反駁的意思,只聽木莫繼續說道:「何況武林人來此,倒也是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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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末,只見他臉上暗暗透出一抹陰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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