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茵閉著眼不說話就是不說話,可現場大家都清楚隨著時間拉長,她還未經過治療的腹部傷口正灼熱著。
奧古斯特也不急,讓沃爾給自己找了一張椅子,很是愜意地坐在床邊瞅著上頭的女子。
只見痛苦襲來,她緊咬著下唇,額上開始冒起冷汗,緊閉的雙眼皮不時跳動一下。
站在床底處的沃爾見到這樣的她又是一陣心疼,那麼漂亮又活潑的女孩子,如今只能躺在床上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終於受不了,當沃爾舉起手來想施法幫萊茵舒緩一些痛苦,奧古斯特立刻橫了他一眼,這情境讓他想到那天他想幫萊茵清理身上的鮮血,羅吉里奧二話不說就阻止他,看來有怎樣的主人就有怎樣的騎士還真有那麼一點道理。
但他這樣優秀的師父怎麼會教出個性如此憋扭又愛鬧脾氣、愛吃醋的徒弟?
似乎是忍到受不了,萊茵突然睜開眼,略喘著氣說:「里奧……殺了我……你當初……答應我的……」
羅吉里奧被點名才抬起頭,手都還未來得及放到自己腰間的刀柄上,奧古斯特的背影就傳來一陣強大的壓迫感。
沃爾一手扶著額,心想萊茵妹妹啊,老頭子我想救妳都辦不到了啊!居然死也不求奧古斯特給妳治療,這在本來個性就變態的皇帝耳中聽起來,肯定更加憤怒啊。
「妳就這麼想死嗎?」奧古斯特那宛若流水般溫潤的嗓音,在此時聽起來卻讓人毛骨悚然起來,「寧可死也不求我?」
「我求你……你又不會做到……」萊茵強忍著腹部傷口傳來的痛苦,「你當初……答應我……要放我回國的……」
奧古斯特此時連本來還維持在臉上的笑容都消失不見,眼底滿是陰影,「我從沒有答應過妳。」
萊茵心想,對方每次都這樣斬釘截鐵的回答她,彷彿兩人當初的承諾真的不存在一般,可是她明明記得很清楚,對方曾和她在床上時打勾勾,同意兩人的條件,那一晚她還做了一個回到王國的美夢。
「妳只要求我,我就會幫妳。」
奧古斯特這話說的輕巧,可是萊茵卻是一句話都不吭,顯然就是在跟他鬧脾氣。
過去萊茵在小事情上總是會服軟,很少在他人面前跟奧古斯特鬧脾氣,就連沃爾也想不透為什麼在這麼大的事情上,萊茵反而如此倔強不服輸。
他想出聲勸個幾句,卻又從萊茵那極力忍耐的痛苦表情上看出她的掙扎與不甘,她就差這麼一點就能離開帝國,最終被以這種方式帶回來,不論是誰肯定都會感到不服氣。
眼看萊茵那極力忍耐的眼角流下一道淚水,那是身體劇痛而不由自主流出的淚。
終於壓抑不住內心的煎熬,沃爾正想出聲,卻被另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給捷足先登。
「陛下。」出聲的反而是始終安靜無聲的雷蒙德,「請你救她。」
語畢,文森特忍不住開口,「萊茵她再這樣下去可能會活不下去……」
遠處羅吉里奧僅是撇過頭去。
奧古斯特仍是一動也不動,輕笑道:「你們倒是心疼她。」身後穿著軍服的傢伙到底是自己的直屬騎士還是這女人的了?他有時候都要搞不清楚了。
「萊茵妹妹她不也付出代價了嗎?」沃爾幾乎是掌握了對方的心思,總算發聲:「如果是想要看她受盡折磨,這樣也夠了吧?她要是真死了,你們這些黃毛小子明明誰也不會好過。不然當初為什麼要急著將她抓回來?不就是怕她消失不見嗎?」
「我之前就覺得沃爾你真的很吵。」
奧古斯特笑吟吟的瞅著萊茵的側臉,「如果萊茵真的死了,我自然有辦法將她的屍體完整無缺的保存下來,甚至可以讓她變得更漂亮,然後放在我的床上每個晚上都好好疼愛她。」到時候就再也沒有人能跟他搶,也沒有人能再觸碰到她了,想到此他就覺得這個主意真的是很得他心。
同時此話一出,在場眾人都是背脊一涼,眼前說出這殘酷話語的皇帝是認真的,他真的有可能在萊茵死後做出這種天理不容的事情。
真的瘋了吧?沃爾想,奧古斯特對萊茵的執念已經遠超過常人,當然朝她身上砍一刀的羅吉里奧或許能和這瘋子皇帝比,不過其他人肯定都跟他一樣沒辦法接受這種事情的,沒想到當他偷瞄身後的人們,卻發現雷蒙德與文森特都是一臉鎮定又有點心動的樣子,該不會這些小子也覺得這主意很不錯吧?
喂喂!不要跟這個瘋子在一起久了,好的不學盡學壞的啊!沃爾好想吐槽,卻只敢在心裡吶喊。
已經痛到昏過去的萊茵當然沒有聽到皇帝剛剛所說的這番細思極恐的決定,原先她不想讓奧古斯特幫她治療,除了怕因此被帶回皇城外,最大的原因是她現在的模樣非常可怕,傷口自她的左胸口一路蔓延到她的右側腰間,使她身體幾乎是被砍成一半,若將棉被翻開只會見到滿是血腥、極其恐怖的樣子,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不想讓對方見到這樣子的她,只是就覺得很不好意思。
這樣的心思對在場都是男人,且才剛從戰場上回來的眾人來說,是想都不想不到。
奧古斯特見她已經昏過去好一會兒,優雅地起身彎下腰親吻了她眼角的淚水,並翻開沾滿鮮血的棉被,底下的傷口雖然被文森特暫時控制住,並不再惡化,卻也始終沒有癒合,只能維持在不惡化也不好轉的狀況。
濃厚的血腥味隨著棉被的掀開,在房間瀰漫開來,沃爾忍不住撇過頭去,見到其他三名神之騎士竟眉頭皺都沒皺一下,在刀光血影的戰場上,見過無數死傷的騎士們果然和他這柔弱書生不同。
奧古斯特將手放到了她那衣服還黏在上頭的傷口上,只見傷口發出金黃色的淡淡光芒,原有的血腥味立即被淨化不少,十幾分鐘後萊茵原本那深可見骨的可怕傷口已經癒合完畢,在裂開且沾血的衣裳底下是雪白的肌膚。
沃爾不由得心想,這世界上恐怕沒有人具備這樣宛如神的力量,竟能在短短十五分鐘內將傷重至此的人一夕治癒。
「不要再裝睡了。」
奧古斯特的手仍摸在她那多天未進食的平坦腹部上,「我有話要跟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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