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輕輕 - 救下之後

周琬伶遲疑了一霎，忽然，身邊有個人影閃過，回過神來，凡妮莎已經蹲在楊似蝶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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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李洋瞪大眼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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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趁隙連忙跟了過去，一旁的宮女已經被凡妮莎推開，楊似蝶衣衫不整蜷曲身子坐在地上，露出的手臂和肩上有好幾處新舊不一的瘀青，她瑟瑟發抖著，面對凡妮莎也像見鬼似的神情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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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站起身，依舊背對著李洋和李滄，她道：「所以你們帶我來，就是為了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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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瞥了眼凡妮莎，楊似蝶的模樣讓她顧不及自己了，她輕聲地答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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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終於明白這故事情節，只是接下來要如何成功救回女主角才是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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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滄用如此迂迴的方式讓她來救人，其中肯定有其麻煩之處，八成又是那套權力爭奪的劇本，如果是在國內她大可依自己判斷做主，但她對金城內部壓根不清楚，沒處理好，說不定不只楊似蝶，連小可愛也會被連累，眼下只有盡量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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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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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瞟了眼凡妮莎，用眼神示意對方稍安勿躁，她轉向李滄道：「殿下，娘娘狀況似乎不太好，還是先帶回公主殿下的樓子休息，等麥外使回來翻譯公主殿下的診斷再做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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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滄收起了笑容看起來一臉擔心，「那就事不宜遲，趕緊帶娘娘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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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想！」李洋眼冒紅光，怒氣沖天瞪著李滄向外頭喊道：「來人——把這些人都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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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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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站著的太監有些遲疑還是進來抓人，林丹也進來了，並趕在其他人之前到周琬伶那，他看來很擔心地上的楊似蝶，背著李洋的目光始終停在楊似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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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金城的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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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拍了胸脯大聲道，即便語言不通，但她的氣勢大到另兩名要和阿州打起來的太監都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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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然對我出手、頤指氣使？」凡妮莎雙手插腰，本就高個子的她近乎俯視地睨著坐在矮桌前的李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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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道：「要知道，父王留我下來，可不只是為了交流，也是要確認金城到底能不能交易。你身為下任皇帝，竟然是如此態度，是不想要交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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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李洋震怒，「說什麼鬼話，誰聽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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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閉嘴！」司徒蓉的聲音就在亭外，接著一身華服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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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吉爾趕在所有人進入亭子，匆匆向三人行了禮後到凡妮莎身邊，他臉色不是很好：「公主殿下，您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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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來嗎，我救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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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吉爾皺著眉頭，向四周圍瞟了一圈，「怎麼看都像您惹事生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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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指了周琬伶，「哪的事？不然你問問小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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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小聲地發出了疑惑的聲音，她怎麼就成了小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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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公主——」司徒蓉拖著長長的裙擺向凡妮莎走近，周琬伶低著頭後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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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蓉道：「是本宮教兒無方，請您別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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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聽完麥吉爾的翻譯瞥向李洋，「問題可大了，他不僅是瘋子還是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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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吉爾眼角抖了一下，道：「只是因為翻譯不在，造成溝通上的誤會而已，皇后娘娘不必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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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蓉和藹地笑了，「不愧是未來的女王陛下，真是善解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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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倒是起了一背脊的雞皮疙瘩，她撫了撫手臂對麥吉爾說：「吉爾，我要帶她回去，幫我想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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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吉爾露出一臉為難，事情經過他在去找司徒蓉的路上就聽島符說了大概，但是突然要他想個好理由，他怎麼知道要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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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麥吉爾不說也好，萬一和方才李滄說的兜不上，李滄演得這麼一齣戲就破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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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見狀，上前道：「母后大人，似蝶娘娘身體不適，正巧公主殿下懂醫術也有要替娘娘看病的意思，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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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蓉抬手打斷周琬伶，楊似蝶滿身是傷怎麼能讓外人見著，她道：「宮裡的太醫更專業，沒必要勞煩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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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吉爾聽了前面周琬伶的話便接著道：「請皇后娘娘放心，公主殿下喜歡替人治療，一點也不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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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蓉在心裡對凡妮莎的雞婆咂嘴，神情裝作若無其事笑道：「但是似蝶身上有許多因練舞而受的瘀青，要是讓公主見到，怕沒了學舞的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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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吉爾道：「不會的，公主殿下一旦下了決心，就沒那麼輕易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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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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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蓉眉頭抽搐一下，照這個勢頭，凡妮莎怕沒帶走楊似蝶不會罷休，再下去只是拖時間和弄僵關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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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睨了眼楊似蝶，就賭楊似蝶沒那個膽子說出實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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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既然公主不介意，那似蝶就拜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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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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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司徒蓉轉眸瞪向李洋，「這事就這麼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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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李洋低聲咒罵，氣得差點就咬碎兩排牙根，他怒視著李滄，都要到手的楊似蝶，要不是這傢伙來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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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好好照顧她的。」凡妮莎微笑向司徒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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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還有要事，就不多留了。」司徒蓉說完給了凡妮莎禮貌性的微笑，一個轉身就變得嚴肅對李洋道：「跟母后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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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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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洋咂嘴一聲，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司徒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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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滄等人在亭外等著周琬伶和凡妮莎替楊似蝶整理衣服，過了好一會時間，楊似蝶肩上披著凡妮莎的米白色西服外套，緊緊捉著周琬伶的右手走出亭子，幾個人便回到凡妮莎暫住的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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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懂的只有槍枝技術，對醫療根本一無所知，幸好從西域帶來的幾名女侍中，有其中一人精通醫術，便讓楊似蝶到樓子裡的一間房裡接受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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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楊似蝶根本沒病，只是精神狀況不好，且身上有多處新舊不等的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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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誰看了都知道那些不可能是練舞碰撞到的，有些根本是用棍棒打的。周琬伶不禁對楊似蝶感到心疼，難以想像這些日子她究竟怎麼過的，相較之下自己還真是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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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似蝶上完跌打損傷的藥之後，沒多久就握著周琬伶的手睡著了，她似乎做了惡夢哭喊了好幾次，是周琬伶一邊安撫才漸漸睡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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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窗外早已是一片漆黑，月光照在窗下的池塘，粼粼波光映照在房內的天花板上時不時有魚影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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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被輕敲了幾下後被推開，李滄的聲音傳來：「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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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將楊似蝶的手放下擺進棉被裡，「⋯⋯女侍說，身體沒有大礙，只是受了驚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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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問你。」李滄放下手中餐盤，他知道周琬伶晚膳沒吃多少，所以讓時音準備了宵夜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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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轉頭看李滄送來的粥，白煙裊裊升起，看著就覺得溫暖，楊似蝶到剛才還握著的手也同樣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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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宛兒⋯⋯宛兒和娘娘是坐同輛馬車進宮的，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娘娘會被選上，但當時宛兒自顧不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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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似蝶翻了個身，碰到瘀青的地方嗚咽了一聲，周琬伶趕緊安慰她，替她將亂了的被子重新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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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繼續道：「上次在花園見到娘娘之後，宛兒常想，要是那天宛兒有照顧和自己相同境遇的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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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當時楊似蝶也化了妝就不會被李洋選上，說不定能和她一起進親王府，同樣幫李滄做事換得提早出宮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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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她忍不住眼眶噙淚，輕聲的吸了鼻子：「是宛兒的錯⋯⋯明明有改變娘娘遭遇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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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啜泣起來，但怕吵到楊似蝶壓著嗓子道：「都怪宛兒、都怪宛兒沒把握住，害得娘娘⋯⋯害娘娘得受如此折磨⋯⋯這都是宛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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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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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滄一手抓住了周琬伶的雙頰，他彎下身子道：「你沒那麼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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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面紗下的嘴被擠成鴨嘴一樣，李滄突如其來，原本簌簌落下的淚珠都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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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滄直瞅著她的雙眼，嘴角帶著讓人莫名心安的淺笑，道：「要這麼算上來，豈不是要算到我沒能當上太子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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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宛兒沒這個意思⋯⋯」周琬伶趕緊否認，被捏著嘴說話咬字變得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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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計算過去沒能做到的悔恨，不如想想未來得好。」李滄一邊拆了周琬伶沾濕了的面紗，多虧面紗吸了淚水，她臉上的妝沒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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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你幫我。」李滄捧著周琬伶的臉，用拇指撥掉眼眶下剩餘的淚水，「別哭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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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瞅著李滄，簡直像被施咒一樣，愣愣地點了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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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滄莞爾，放開手到茶桌邊坐下，「吃完粥就回去休息，你也是傷患，不能只顧著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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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虧他的一番話，周琬伶心裡舒服了許多，她輕聲道了是後跟著坐到茶桌前，喝完了粥才回院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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