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輕輕 -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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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抬起頭，李滄小跑著向她過來道：「我怎麼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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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出周琬伶送給他的錦囊，從裡面倒出項鍊，「這是我在大廳撿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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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鍊正是周琬伶在親王府不見、周豪送給她的那條，她愣愣地盯著手心的項鍊，原來一直都被李滄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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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蹙起眉頭，「⋯⋯您怎麼知道這是宛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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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個。」李滄拎著同樣款式的手鍊道，「這是周豪在我們成親那天送給你的，不過戴到周雪明手上了⋯⋯後來他交給我，要是我找到你就拿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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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周琬伶抬眸向李滄手中的手鍊，「所⋯⋯所以您⋯⋯很早就知道我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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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滄莞爾一笑眼裡有些苦澀，點頭道：「因為和手鍊是同樣式，你們又長得像，個性也差不多，自然而然就會想到是同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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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傻愣著，原來從她弄丟項鍊那天李滄就猜到她是周琬伶，他竟然瞞著不說忍到今天。他不惜和李隼作對、暗地裡調查金城的人蛇集團，為的就是要找她。他明明那麼想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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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既然好不容易找到了，為什麼不說？又為什麼要放她走？她把心裡的疑問說出口：「那、那你為什麼不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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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先說好要讓你離開。而且你不想留，強迫你我們都不好受。」李滄淡然笑道：「雖然我很想問你為什麼不等我，不過沒關係，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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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滄牽起她的手將手鍊戴上，「今後你一個人要小心，不要再被騙了。這次是你運氣好遇到我，下次不一定會那麼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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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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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看著李滄替她戴上手鍊，心裡非常困惑，不管是為了李滄說的理由，還是自己複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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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真的要走了。」李滄道，還是依舊勉強的笑著：「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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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滄最後的笑靨遮不住明顯不捨神情，他仍舊轉了身，藏青色的衣著即將是最後一次映在周琬伶的瞳孔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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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這樣就好嗎？讓李滄轉身離開，從此再不相見，這樣他們就都不會難受了嗎？能像外國譯本形容的那樣，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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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是如此，為何她胸口被壓得快要喘不過氣？李滄最後的神情，像往她心頭上烙印般痛楚，而且久久沒有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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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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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滄沒有再折回來，陽台上已經看不見他一身藏青，只有飯館單調的木頭色澤，周遭的青綠都跟著變了調，屬於森林的氣味不再芳香，四週的空氣重重壓在她身上難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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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青綿輕聲地叫了她，「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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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轉眸看青綿，一滴淚珠啪嗒地滴在地上，她摸了自己的臉，才發現早已佈滿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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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綿朝她走來要完成任務，她步步向後退，但青綿還是來到身邊，她握著項鍊和信封的手顫抖著，也不知道是因為在哭還是不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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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綿道：「再不走，您就辜負殿下的好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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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她若是猶豫不決就枉費李滄讓她離開的溫柔。逃婚的是她，說想走的人也是她，她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躊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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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下頭緊緊抿著嘴，試圖不再盼望也不再想，任由青綿帶著她翻出柵欄外到她三年前夢寐以求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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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館後是一片蔥鬱的森林，周琬伶也不知道自己跟著青綿走了多久，最後兩個人來到一處河流邊的小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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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子外頭看上去很老舊，不過裡頭乾乾淨淨，正中央擺著一張木桌和兩把椅子，角落一張雙人床鋪，門口還有個小灶一旁也有堆疊的木柴，夠他們兩個姑娘留著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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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綿讓周琬伶坐到桌前，她愣愣地盯著手裡的信封和項鍊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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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綿起了灶，木柴燃燒的味道瀰漫開來，她煮了點熱水裝進小盆子，放上一條小毛巾對周琬伶說：「娘娘——不，奴婢該改口了⋯⋯周二小姐先洗個臉吧，會舒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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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望著青綿送上的熱水，眨了幾下濕漉漉的眼睛，她道：「殿下早和你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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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綿將熱水推得更靠近周琬伶，「周二小姐臉上的妝奴婢第一眼就看出是畫的，加上您和周校尉寫的字像還有殿下對您的態度，就算殿下不說奴婢也猜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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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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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一語不發，她放下信封和項鍊拆掉臉上的面紗。溫熱的水讓她被淚水浸濕的臉溫暖起來，但她的心裡並沒有比較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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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洗完臉之後青綿從她手裡接下毛巾，或許是與原本扮醜的妝容形成對比，周琬伶一張臉很是好看，不禁讓青綿愣了一霎，不過她沒表現出心裡的驚訝，收了水盆就到屋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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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子裡就剩周琬伶一個人，灶裡的柴火還燒著發出霹靂啪啦的聲響，屋外的小河潺潺，周琬伶只靜靜凝視著桌上的信封和項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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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結束了，李滄對她放手，之後不會有人再來找她，她可以放心到處遊歷，也不必擔心待在宮裡會有人發現她的身分，她原來煩惱的事隨著李滄讓她離開全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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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了項鍊，金色的小梨花和李滄為她戴上的手鍊一樣，還有周豪生日時送她的耳環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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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環她沒帶出來，現在還放在寢室裡的化妝台裡。昨天晚上李滄叫她戴上重要物品，她完全沒有想到李滄是要帶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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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在找了她這麼多年之後，最終卻還是選擇讓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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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明明是期盼已久的日子，她卻在到來的時刻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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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明白李滄為什麼對她如此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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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逃婚讓他差點在眾人面前丟臉害他不得不娶周雪明，又因為她的關係三番兩次和李隼起衝突，他還為了她調查人蛇集團將自己置身危險之中。然而知道她是周琬伶之後，在最後卻不強迫她留下，遵守著與她的約定讓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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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想著李滄，她的雙眼不知不覺又噙出淚，朦朧之中項鍊上的小梨花彷彿隨風吹動般，忽然腦中出現李滄為她在親王府準備的那座梨樹園——他真的對她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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