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輕輕 - 救人

隔天一早，李隼和國王帶著侍衛們離開皇宮，開始為期一個月的出遊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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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周琬伶就到凡妮莎住的樓子，那是一橦位在東北方的紅色建築物，是李隼為了西域貴客特地建造而成，外觀和皇宮是同一風格但內部裝潢非常異國風情，麥吉爾第一次來訪時送的器物、畫作全擺在這裡，微妙融合了金城的文化，呈現一種文化碰撞出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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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周琬伶沒心情欣賞，她坐在黑木圓桌前對面就是凡妮莎，她豎起長髮、著褲裝，就和第一次見面時一樣，白皙手指撐著下巴，面帶笑容盯著周琬伶瞧了已經一刻鐘，而李隼送來的箏就被冷落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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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李滄說，西域這次來還多帶了兩個翻譯，但只會留一個下來，另一名和麥吉爾會跟著國王和李隼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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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時此刻房裡只有她們兩個，周琬伶也不知道要如何應對凡妮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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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幾乎想了整晚，要西域國家放棄交易恐怕只有拜託凡妮莎了，正好對方似乎對她印象不錯，要是說明實情可能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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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要做到，她得先確認凡妮莎為人如何再來打好關係，這些得要在一個月內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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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時間就不多，現在沒有翻譯，她也不好坦白自己懂西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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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什麼時候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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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厲害呀。」凡妮莎突然開口，手撐著下巴，說話時腦袋上下動著，「彈琴好、舉止淑女，也會刺繡⋯⋯重點是還會我們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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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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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只能先傻笑點頭，就算要和凡妮莎套好關係也不能承認，這事要是傳到別人耳裡，恐怕她自己先不保，李滄的事她也別想幫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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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裝了，那天晚上你回我，我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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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翻譯在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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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說的一字一句周琬伶都聽得懂，還是維持一貫的傻笑希望凡妮莎能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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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裝傻讓凡妮莎不禁笑了，她站起身走向周琬伶，看來就像一個俊美的男子，和宴會上的她相差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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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戴著面紗？不麻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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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依舊以無言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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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毫不在意，繼續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她坐到周琬伶身邊，撐著一邊臉頰用更近的距離盯著她，「這理論不糟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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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同意但她無暇思考這種問題，她轉頭看向門口順便撇開眸子，蹙了眉頭暗想，翻譯怎麼還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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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衣服，是父王要我穿的。」凡妮莎道，「我也不是不喜歡，只是太不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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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依舊無語維持笑眼。凡妮莎歪著頭看她不禁想，這人還挺有毅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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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說，這麼穿簡直是男人。」凡妮莎低頭整了米白色西服外套，「也是如此，那晚你丈夫才會錯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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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一直說，周琬伶都不由得佩服起來，這公主也是厲害，自言自語了這麼久還能繼續講，簡直是耐力比賽，看是凡妮莎先忍不住，還是她先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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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咽了口水，她可不能輸。但有個問題，她若是一直不回凡妮莎，怕會成了無禮之徒被她討厭，這樣李滄的事就得再想新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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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另一方凡妮莎摸著下巴，思索著如何讓周琬伶回她話，最好的方法應該就是像那晚一樣，出其不意讓對方直覺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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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方看起來不傻，那晚大概只是因為狀況危急，沒心力多想才回了她，眼下要用同樣的方法可行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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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忽然露出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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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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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周琬伶騰空起來，下秒就被扛在凡妮莎右肩上，她相較瘦小的身子對凡妮莎來說就像扛著孩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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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我就不放你下來。」凡妮莎一邊向外走出一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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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一時吃驚沒即時反應，而凡妮莎已經跨出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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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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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開始掙扎，她手傷還沒好，雖然凡妮莎沒碰到傷口，但自己扯了好幾下。痛歸痛，要是讓人看到這幅模樣更丟臉，況且凡妮莎乍看就像男人，要傳出奇怪的謠言就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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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您放開我！」周琬伶使勁推著凡妮莎，但對方聞風不動，兩人之間簡直像用膠給沾著般穩固，對方是貴客，她也不敢動手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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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亂動，小心掉下來呀——」凡妮莎說的語氣一派輕鬆，扛著周琬伶出了不大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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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請別鬧了，快放宛兒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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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凡妮莎就要往宮裡主要道路去，周琬伶真急了，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推著凡妮莎的肩，然而她本來力氣就比不過凡妮莎，又少了左手能出力，凡妮莎依舊毫無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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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人挺多的吧？」凡妮莎左顧右盼，找著宮女或太監的身影，「應該很快就能碰見個誰，你確定不和我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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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沒回答繼續掙扎，一邊在心裡祈禱最好誰都別來，或是凡妮莎累了放她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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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妮莎一點也不累，周琬伶比起訓練的石頭都要輕許多，她至少還能走上皇宮一半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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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和我說話就放你下來，對你來說很簡單的。」凡妮莎想周琬伶承認她懂得西域話不為別的，就希望在異國的一個月時間裡，有個人可以陪她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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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周琬伶咬牙使勁力氣，一邊用金城話回凡妮莎：「要是被殿下發現了，我就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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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死撐了，我又不會做什麼？」凡妮莎顯得很有餘裕，「倒是你被看見這模樣比較麻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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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知道、快放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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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回頭看凡妮莎行徑的方向，拐過眼前的轉角，就有三個宮女在掃地，她過來時她們正開始，現在肯定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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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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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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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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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滄的一抹藏青率先轉過轉角停在兩人面前，周琬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猜想定是滿眸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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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掃興的來了。」幸好凡妮莎識相，先把周琬伶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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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一落地反倒也不太想見到李滄，一想到她剛才的模樣被他看見就怪害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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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吧？傷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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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周琬伶根本不敢看李滄，她還寧願是被宮女看到，那幅模樣一定很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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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回完話往李滄身後退下，和阿州、島符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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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滄連正眼都沒瞧凡妮莎，眼珠子睨著一旁空氣，他很不爽，但有事找凡妮莎幫忙，不得不壓著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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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吐了一大口氣，道：「麥吉爾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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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蹙眉，「麥外使不是和國王陛下出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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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要他留下做翻譯，你沒碰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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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兒來的時候就只有公主而已。」周琬伶聽李滄的語氣煩躁，猜想是不是出事了，便問：「殿下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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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滄癟嘴，麥吉爾偏偏在這時候不見人影，沒有翻譯，找凡妮莎也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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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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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總得做些什麼，不能放著不管，還是先把人帶過去好了，反正沒人聽懂凡妮莎說什麼，適當配合聲音表情糊弄過去就好，李滄思量完便開口：「公主殿下，雖然您不明白我說的話，但還請您跟我走。」他側過身子做了個請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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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一臉疑惑，她瞅向阿州和島符，才發現兩人面色凝重，雖然平時就是這副模樣，卻感覺多了分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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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肢體語言還有通，凡妮莎有看懂，她一邊意外李滄竟然沒對她劍拔弩張，一邊好奇李滄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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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露出好奇的微笑，「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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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琬伶也同樣意外，反倒忘了方才的糗樣，她到李滄跟前問道：「殿下找公主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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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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